虽说苏桉楠对楚时瑜有气,但却不得不承认,在这里住下?来其?实还挺舒心。
特别是听说最近其?他三国?十分不安分,频频向大楚皇帝施压,苏桉楠就更觉得愉悦了。
当一个人不顺心时,得知有另一个比自己更不顺心的人存在,心情立刻就不同了,至少不是每日都丧气颓废了。
纵火之事的查证就像是楚时瑜在遛狗一般,每当他们有了新的思路,证据就在下?一秒莫名其?妙的消失。
最近几日御书房出来一批又一批损坏的瓷器,楚时瑜听着这消息颇为愉悦。
六月中?旬,距离行宫失火已经过?去十天,此事没有丝毫进展,与?此同时燕、魏的使者也到达大楚,
虽知其?来者不善,大楚官员却不得不笑脸相迎,且还得处处忍让。
皇帝在第二日接见了他们。
“朕对此事也十分痛心,苏桉楠还是我儿时瑜未过?门的妻子,此事朕定当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苏礼皮笑肉不笑回了句:“皇上查个水落石出便是如今连个凶手?的大概范围都没有么?臣记得,今年?上元节梁昊焱当街被扒了衣裳那事儿也是毫无进展,这让我们如何放心。”
“我们世子这回可是直接丧命了,最后莫不是也是不了了之?”
皇帝被人当众下?了脸面,心底已是怒意滔天,偏偏动他不得。
这不仅是一个小小燕国?,而是虎视眈眈的燕、梁、魏三国?,若是三者联手?,如今的大楚不一定能招架住。
况且,现在还不是同他们开战最佳时期,得再缓缓。
皇帝压着怒意道:“你此话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朕包庇凶手?么?”
苏礼笑得谦和:“臣并无此意,只是大楚官员查案子得速度未免慢了些,臣想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不知皇上可否同意让臣与?卫大人一同参与?此次案件?”
“你与?卫阳千里迢迢赶来,一路上舟车劳顿,该好好休息几日才是,此事便先不用你们费心。”皇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上回齐家和梁国?人勾结的事,足够他将?苏礼的话解读出许多可能了。
卫阳接收到了苏礼的目光,于是开口接话:“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皇上能否同意?”
“何事?说来听听。”
卫阳:“三日,若是三日后,此事还是毫无进展,臣与?苏大人再参与?此事,皇上您看,这样成与?不成?”
好一招以退为进,苏礼先开口逼迫,卫阳再以退为进,逼得皇帝不得不同意他们二人参与?此事。
至于参与?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不是皇帝能控制的了。卫阳与?苏礼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底捕捉到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朕允了。”
当天晚上,沈则和宋然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二人从御书房出来,脸上皆挂着苦笑。
他门倒也想找出凶手?,奈何每次凶手?都能预判他们的行动,就像是时时刻刻注视着他们一样,沈则回头看了眼御书房,实在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沈大人可是有了怀疑人选?”
沈则看了眼假笑套话的宋然,不动声色道:“宋尚书不也一样么?”
二人摇头苦笑,谁敢将?此人作为嫌疑人?不就只能一日又一日地拖着,直到百姓不再关注此事,由大理寺和刑部背上这个无能的锅。
三天后。
苏礼和卫阳得偿所愿进入了调查的队伍。
行宫这场火的真?凶,迟迟找不出来,那当然是因为真?凶在这群里的眼里早就死了。
所以苏礼和卫阳压根就不是过?来找凶手?的,而是过?来处理苏炀和魏均安离开之后这里遗留下?来的事务。
必要将?他们在大楚的安排藏得严严实实,不能坏了之后的大计。
又过?去了五天,此事还是一无所获。
他们在大楚的事务也处理干净了,不愿意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双方便开始谈条件讲和。
皇帝听闻后倒是松了一口气,如今能用钱来解决的事情,那便不是大事。
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减免他们一层岁贡且赔偿一些金银,此事就算了结了。
虽然送走了两?个瘟神,皇帝却还是心气儿不顺,京中?天气又日渐炎热,于是他大手?一挥,决定出京避暑。
出发?前一天晚上,楚时瑜拿着个□□出现在苏桉楠面前。
“明日队伍出发?之后,你便能出去逛逛,出门前记得做好伪装。孤在京中?给你订好了客栈,也留了人照看你的安全。”
苏桉楠将?□□扔在一边,颇为不满:“怎么,难道是我见不得人么?”
总算是将?这句话给他还回去了。
楚时瑜:“你如今在世人面前是已死之人,若是□□出现,定会造成恐慌,那么孤安排你金蝉脱壳还有何意义?”
苏桉楠冷哼一声:“我明白的,不会让你为难,祝殿下?一路顺风。”
楚时瑜轻笑一声,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颇为无奈道:“故意说这话气自己做甚?你且安心在此处等?着,孤定会早去早回。”
六月二十这天,皇帝一行人从京城出发?,前往丰城避暑。
苏桉楠把玩着□□,想了很久还是放下?了,并不打算出门。
她整日待着庄子上,不是发?呆就是睡觉。
云兰看着她这般消沉的状态,只在心里干着急,祈祷太子殿下?能快些回来才是,别让她闷出病来。
苏桉楠怎么也没想到他那句快去快回竟不是哄她的话。
楚时瑜突然回了庄子。
当日已是深夜,庄子里早就没了一丝光亮,都已入睡。
外头突然嘈杂起来,苏桉楠最近一直浅眠,丁点声音就能让她惊醒,更何况是这种喧闹。
她换好衣裳出门询问情况,却发?现云兰不在,只好抓住一个匆匆路过?的小厮问话:“出了何事?”
“是殿下?回来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苏桉楠便朝着另一边追了过?去。
楚时瑜上回住的房间,此刻大门紧闭,唯有小厮手?上端着水进进出出,见苏桉楠过?来,还会刻意侧身避让。
他们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苏桉楠皱了皱眉,她抬步想要进屋,却被一黑衣男子拦住。
云沉:“公?主?请留步,许公?子方才说了,他出来之前谁也不许靠近此处。”
“是楚时瑜受伤了么?”她也没硬闯,退而求其?次希望在这人嘴里知道一些楚时瑜的消息。
云沉:“是。”
“严重?么?”
云沉沉默不语。
想也知道严重?,这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气氛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严肃。
“会危及性命吗?”
云沉还是不说话,苏桉楠呼出一口浊气,与?他一起在门口站着。无聊时便悄悄数着小厮进出的趟数,等?她的嗅觉完全被血腥味占据时,屋里总算传出来一点动静。
许褚如同血人一般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苏桉楠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开口道:“若你得空,便替我照看他一番,我得先去洗一洗了。”
苏桉楠点点头,侧身走进内室。
屋内开了窗也散不去那股浓厚的血腥味,楚时瑜躺在床上,一张脸上毫无血色。
他上半身被纱布裹满,露出来的手?臂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
苏桉楠轻手?轻脚靠近,在床边蹲下?,头一回如此仔细地瞧着楚时瑜。
他便是睡着了眉目之间也有一抹化不开的郁色。像是中?了邪一般,她的手?指在他眉间轻点,想替他拂去愁绪。
“你想对孤做什么?”楚时瑜的声音又轻又喘,说话十分吃力。
似被烫到一般,她飞快收回手?,转开头掩饰尴尬。
苏桉楠清了清嗓子,开口问:“你怎么这副样子回来?”
“你不是希望孤留在此处陪你?如今孤与?你都是已死之人,住在一起倒是合适。”他本想笑,却不小心牵动伤处,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苏桉楠抬起双手?却不知道能如何帮他,僵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楚时瑜:“孤没事,只是来此处小住。”
话音刚落,他便吐了血,苏桉楠急忙将?他扶起来,也来不及讲究,捏着袖子就给他擦拭。
许褚拿着东西从外面快步赶来,语气带着强势:“如今还要硬抗着么?”
苏桉楠看看许褚,又转向楚时瑜,等?着他们开口解释。
“当着她的面,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今日这毒你是解还是不解?”
楚时瑜又吐出一口血,眼底慢慢泛起猩红。
许褚:“若你今日还是冥顽不灵,我便将?她与?你关在一处,今晚谁也不许进来查看情况,她是死是活便全看天意。”
楚时瑜眼里聚起杀意:“你在威胁孤?”
许褚冷笑一声:“是又如何?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那荒唐的提议!”
“他到底怎么了?”苏桉楠被他们的哑迷绕糊涂了,她知晓楚时瑜中?毒,但细听下?来,同他那日说的好似又有些许不同。
许褚:“他还没告诉你么?当初一时大意着了道,中?了毒,却不想着解毒,又服下?与?之相克的毒,将?自己折腾成如今这副模样。”
楚时瑜:“许褚!”
“呵,你今日若是不同意让我解毒,今日我便将?你企图隐瞒的事情全数说出来。”
许褚紧盯着苏桉楠的表情,开口:“比如,太子殿下?再这么一意孤行,最多一年?,这条命就到头了。”
苏桉楠心跳骤然加快,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声音急切:“解毒啊,你愣着做什么,快点!”
“孤不……”
楚时瑜话还未说完就被苏桉楠急切打断:“你不什么不?你现在有什么资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