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到她了么?不得不说真到了这一刻,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的,她稳了稳心神,在众弟子与各大长老的注视下走上了比试台。
孟娆腰杆挺得笔直的立在那位名为钟可燃的女弟子对面,今日的阳光出奇的烈,打在人的皮肤上几乎会让人有种难以忍受的灼痛感,如此刺目的光线下,孟娆不得不眯起了双眼。
之前在台下观望时因隔得远倒是没有看清这女子的容貌,现下近了看,对面站的那女子面容姣好,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是那飞扬跋扈的神态,钟可燃也在打量着她,那眼神里有着她看不明白的强烈敌意。
究竟是这钟可燃过于强势,还是她们之前无意间结下了梁子?可...她的印象里没有这女子啊...
倏然间,一阵解暑的凉风刮过,扬起了孟娆披散的那一半长发与青蓝色的裙摆。方才还火辣灼人的日头不知何时竟被一大片的墨云遮蔽起来,只一瞬,天地暗沉,狂风大作,吹的衣袍猎猎作响。
“承让了。”孟娆提剑抱拳道。
钟可燃回以一礼立时便提剑向孟娆刺去。
孟娆拔剑迎上钟可燃的攻势,一招一式间没有丝毫破绽,二十多招过后,钟可燃渐渐显得吃力起来。
不可能,她不可能这么强,她之前明明已经打探好这孟娆的底细了,认识她的弟子都道她疏于练功,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才临时抱佛脚勤加练习,怎么可能比每日都不眠不休苦苦练功的她强!
钟可燃费劲的横剑挡住她疾疾刺来的剑刃,上挑的眼睛里划过一道阴狠的暗光。
起先上台时孟娆只以为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是以她比试刚开始时半点也不敢马虎,可大约过了二十几招,她只不过使了约莫六成的功力而已却明显的感觉到对手已经快无力招架了,她如今竟有如此实力了吗?这个认知让她多少感到有些欣喜。
一大滴冰凉的雨水忽自天上砸到了孟娆的脸颊上,紧接着,无数的雨滴落了下来,霎时间,风雨交加,台上不曾停下招式的二人被淋了个彻底。
如此的瓢泼大雨,孟娆心知继续在这雨中比下去怕是不妙,用力眨了下眼来缓解雨水流进眼睛的不适感,她想,她得使出全力尽快结束这场比试了。
可就是在孟娆眨眼与钟可燃错身的那一瞬间,她猛的感觉到腰上传来一阵强烈的麻痹之感,她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钟可燃。
“你输了!”那一刻,钟可燃的声音几乎盖过了暴雨之声。
孟娆单膝跪地,左手紧紧的按在腰上,钟可燃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输了?
不,是钟可燃,是钟可燃将银针刺进了她腰上的穴道,在她麻痛分神难以动作之时将剑架上了她的脖子。
雨势没有减弱半分,依旧瓢泼般的落着,孟娆睁大了双眼直直的瞪着目露得意之色的钟可燃。
待麻意褪下,孟娆立刻抬手推开颈边的剑刃自地上起身,凉声道:“你使暗绊子!”
“哦?有吗?我怎的不知?又有谁看到了可以为你的话作证?...呵呵,师妹呀,输了便是输了,师妹你又何必诬陷师姐呢?”钟可燃笑得一脸无辜。
孟娆怒目圆睁,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的死紧。是,她确实是不在乎成败与否,可她自小便讨厌这种只会在背后使绊子的阴险小人!
可...她深呼吸两下稍作平复,环顾周围,站在露天比试台旁边的弟子还有长老师父们都已经撤到了不远处的殿檐下避雨,外加上那样大的雨势...难道真的要就此作罢?可她现下却也无计可施。
罢了,不过一个技不如人的阴险女子,暂且先让她得意几日,待以后找到机会她定要让这钟可燃知道敢阴她是什么下场!
“呵,好自为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孟娆提剑走下了台。
因避雨避的及时,其他人的衣衫尚还干爽,只孟娆被淋了那些时间,早成了只落水狗,一到檐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这边,当然,更多的人是看着她身后那位所谓的“胜者”钟可燃。
她默然的行至正向她招着手的韩莹身旁,韩莹见她过来,嘴里不停的一直在安慰她开导她让她再接再厉以后同师姐一起努力云云。
她闷闷的点着头,韩莹以为她是比试输了心里不大舒坦,又见她浑身湿漉漉的,便道:“师妹!你不若先回去换身衣衫吧,莫染了风寒!”
韩莹此话刚一出口,便有一名男弟子小跑过来对孟娆说:“师父特许孟娆师姐你与那位钟可燃师姐回去换身衣衫。”
孟娆应了声好,此时外边的雨势也小了,像是要停了的样子。
回到房中沐了浴,换上就寝的衣衫孟娆也没再去那边,直接上床便睡了,她感觉有些乏累了。
这一睡便是睡了个天昏地暗,再次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她揉揉眼睛看向窗外,许是因昨日暴雨的冲刷洗涤,窗外的景色竟格外的清新迷人起来。
又听得有轻微的鼾声,循声一望,原是师姐韩莹还睡着,尚未起身。
穿戴好之后那边床榻之上的韩莹也醒了,她似是神志还有些不清晰,躺在床上望着孟娆傻傻发笑,“你醒啦?”
“......快些起身吧,不是还要去正音殿吗?”孟娆道。
“正音殿...去了也是看着别的弟子受封,哎,你还不知道吧,昨日同你我比试的那位女弟子得了第一,”韩莹皱着眉,又是惆怅又是不解,“之前你们比试我分明看到师妹你占了上风...怎么就?”
孟娆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顿了顿,道:“可能她之前没使出真正的实力吧。”
“是这样吗...”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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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门,正音殿。
与昨日门内大比一般,青玉门四大长老,七大护法,还有他们的师父与掌门都在,孟娆与韩莹立在一众弟子之中听着师父与长老们发言。
“昨日门内大比着实精彩!如此多的后起之秀,也算是给青玉门长脸!”只听一个长老如此道。
“哈哈,弟子如此出色,落央功不可没啊!”另一个长老道。
“惭愧惭愧,还是弟子勤奋用功。”他们的师父许落央的声音里不无得意。
...
“菱茵,将前十的弟子名字公布了吧!被提名的弟子站到前面来!”许落央吩咐道。
那位名为菱茵的侍者立时便拿着一本小册子自旁边走至众弟子之前,扬声念道:“钟可燃!此次门内大比的夺魁者!第二名,语凝!第三名,朱旭!......第九名,孟娆!第十名,韩莹!”
“师师师妹...!你听到我的名字了吗?”韩莹不可置信的望着前方,傻傻的问孟娆。
孟娆无奈一笑,拍拍她的背脊,“走吧。”
她们走到大殿正中一名次排列同另八位弟子站做一排,孟娆左手边站着的那位男弟子身体紧绷目不斜视的望着殿内上座那几位领导,旁人看着却只觉这弟子很是紧张。
孟娆也扫了一眼上方,却又和掌门清玥的视线对上了。她急忙低下头不再动作。
有这么巧?为何她感觉掌门一直在关注着她...真是...她是该害怕还是害怕...冷冰冰的清玥叔叔,冷冰冰的掌门师叔...
一位长老对掌门清玥道:“掌门,可是就由这钟可燃留在您手下做护法了?”
此话问出,殿内霎时间一片寂静无声,钟可燃的眼神更是一刻不离的注视着上座的清俊男子。
清玥没有立刻应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睨了钟可燃一眼,他修长的左手搭在檀木太师椅的扶手上,食指曲起,如玉般的指尖一下一下的叩在上面,发出一阵阵“叩叩”的声响。
“恩.....”清玥沉吟了一声,刚要继续说什么钟可燃已无比激动的屈膝跪了下去。
她神经紧绷了太久了,听到清玥“恩”了一声便以为是答应了,谁知清玥接下来的话瞬间让她无地自容到了极点。
“就孟娆吧,这名资质极高的第一就留给长老们了。”清玥倒是云淡风轻,可此话一出,大惊四座。
先不说弟子这边,光说长老们便都直摇头,“掌门哪!这孟娆不过第九,留在掌门您身边做护法...也未免太不够格了些吧...”
“望掌门三思啊!”其他长老与护法们也都附议。
跪在地上的钟可燃只觉脑中一声轰鸣,身后其他弟子隐隐的讥笑声,上座掌门睨她那一眼时的不屑,不!不该是这样!
钟可燃自地上狼狈的站起身,双眼通红,尖声质问道:“凭什么!我才是第一!我才是第一!”
清玥却看也不看她,垂眸注视着自己无暇的左手,冷哼一声,道:“凭什么?凭我乐意。”
孟娆望着钟可燃那癫狂的神态颇觉快意,此刻,她不想知道清玥是为了什么要让自己做她的护法,她只知道,钟可燃,这个昨日因为靠下暗手夺得第一的青玉门弟子已经得到了于她而言最残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