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的山风扬起了莫岚被高高束起的墨发。他扯下了缠在腰上的紫绫,继而抬脸不躲不闪的直视身前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阿筌。
阿筌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莫岚并不做声,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了,地牢里的那个人,等不了了。
“教主,得罪了。”
莫岚话音刚落,便身形如鬼魅般的移至到了阿筌身边,他极快的出手,取走了阿筌盘起的发丝上插着的一根精巧银簪,再看之时,莫岚已经是站在离阿筌较远的地方了。
是的,这教中,论速度、轮轻功,没有人能比的上莫岚,且,很不巧,莫岚在一次不经意间发现了教主阿筌不为天下任何人所知的秘密。
“你!”阿筌低呼一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岚。
莫岚将簪子拿到眼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阿筌,道:“放了玉雪之。”
阿筌闻言冷笑一声,素手一抬,宽袖中如练的紫绫疾快的向莫岚手中的簪子袭去。
莫岚自若的收起簪子,自袖口里取出一截暗色物事,只见他长指一拨,不知触动到了什么机关,只见那暗色物事眨眼就变成了一把泛着冷冷青光的锋利匕首。
手起刀落,迎面而来的紫绫在他的动作之下断作两截。
他心里很清楚,墨隐教教主阿筌之所以在江湖上不曾有过敌手,不过是因为他手里这支簪子罢了,而她若是没了这支簪子,那么,她将不是他的对手。
“好你个莫岚,本教主悉心栽培你八年之久,不曾想却是养了只白眼狼!”
阿筌收回断了一截的紫绫,怒斥道。
莫岚抿唇,道:“放了玉雪之,就给你。”
“呵,本教主的字典里没有妥协二字,而且,本教主向来讨厌那些爱威胁人之人,你真当本教主拿你没法儿了?未免太天真了些。”只见阿筌话一说完,便自腰间摸出什么东西,一弹指,那东西在高空中爆裂开来,源源不断的淡淡紫烟向四面八方飘散而去。
很快,教中大部分教徒便都到了崖边,将阿筌与莫岚围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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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孟娆,孟娆在第二次自崖山摔下来之后,便再也没有力气继续了。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躺在山脚下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目无神的注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摔了两次,此时她的身上没有哪一处不疼的,可她还要救爹爹。她咬咬唇,想再次站起来继续,可手臂撑在地上刚要起身,便觉左手背处一阵剧痛,她受痛低呼出声,“砰——”的一声,她再次躺在了地上。
孟娆疼得咬紧了牙关,她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只见沾了些泥土灰尘的白皙手背上赫然被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鲜血正汩汩的流着。
从没有哪一刻让她比现在更觉得自己无能了。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很强,却连墨隐教普通弟子都能做到的事都做不到,这么弱的自己,竟然还口出狂言要将那些伤害爹爹的人全都杀掉,真是可笑。孟娆如此想着,嘴角慢慢扯出一个自嘲自厌的笑来。
孟娆闭上了眼睛,就那样放任自己如同死尸般躺着。
“阿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相信自己。你是爹爹的女儿,爹爹的女儿,不会差。”
不知过了多久,这句很多年以前玉雪之曾对她说过的话就那样在她的脑中响起。
她蓦然睁开双眸,眼睛里带着些湿意。
对,她不能放弃,她还没死呢,她一定可以爬上去将爹爹救出来,对,她一定可以的。
孟娆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亮,这一霎,她忘却了身上所有的伤痛,她从地上站起身来,不再颓丧。
正在她准备继续攀爬之时,忽闻一阵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她转身一看,只见不远处几匹骏马正马不停蹄的向她奔来。
来者正是自青玉门赶来的掌门清玥与景昀、景茨三人。
三人在孟娆几步远的地方勒住缰绳下马,景昀一边将缰绳拴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之下,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边狼狈不堪的右护法。
说实话,要不是孟娆腰上的佩剑,他还真不能保证能够认的出来......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他们右护法是不可能这样子——满脸满身的脏污,乱如鸟窝的头发上面还沾了几片枯草叶,破烂的衣衫之上除了泥土,竟还有点点似血一样的梅红点缀......谁能告诉他,这都是些什么鬼?或者说,他们的右护法大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景昀又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掌门清玥,只见清玥面若冰霜,明显万分不悦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位...右护法大人。
“掌门?!”孟娆声音里满是欣喜。
她能不喜么?想想,她现下的处境可谓是挺令人绝望了,然而这时掌门来了,在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的掌门清玥来了,这感觉,如同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啊......
清玥皱着他那好看的眉头,缓步行至孟娆身前,又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虽然孟娆看不懂自家掌门这眼神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反正里面一定有嫌弃就是了。
清玥:“你出来一趟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孟娆一窘,果不其然,掌门就是□□的嫌弃她呀,于是她有些尴尬的干笑起来,“嘿嘿......那个,掌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快去救救我爹爹吧!就在这珉山之上的墨隐教里!”
一提到自己的爹爹玉雪之,孟娆的语气便变得万分焦急起来。
清玥听罢脸色一变,这次竟没有再过多的吐槽孟娆,只是侧脸吩咐两位手下道:“景昀跟我上去,景茨留下照顾右护法。”
“是!”
“是。”
清玥去墨隐教之前,又皱着眉看了孟娆半天,最后视线定格在孟娆到现在仍在淌血的左手腕之上,他眉头皱的越发深了,末了,他将左手探进右手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瓷瓶来。
“这是玉肌散,我青玉门不会要一个手腕上有疤的人。”
清玥将白瓷瓶递到孟娆眼前,孟娆忙不迭的伸手接过,“掌门,我会的!我一定好好擦药,不拉低咱青玉门的颜值!”
而站在清玥身后的景茨则心中忐忑的摸了摸右手前些日子受伤而留下的疤痕,啊......他好怕被掌门炒鱿鱼,等会儿他一定要央求央求右护法,不知道她能不能把那个玉肌散给他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