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容竞凡一点没听出其中拈酸吃醋的劲,听到卫然春的声音反而十分惊喜,连忙邀请她进来,“你怎么来了啊?快进来啊,你先坐那里等等我啊,我马上就好了。”

倒是周思言很敏感地察觉出卫然春的言外之意,他意外地看向她,恰好与她的眼神对视。少女的眼睛如秋水似清泉,可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冷,鄙夷中又带着嫉妒,他受到过不少人的恶意,但是像她这种,还是第一次。

因为容竞凡的缘故,卫然春今日多看了周思言两眼,她这样高傲的人,向来是不屑于与周思言这种人为伍的。因为尊卑有别,她可以可怜他,但却不能和他做朋友。她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周思言,可那又有什么用,让她失望的是,容竞凡对待周思言的态度与对待她并没有什么区别。她走到容竞凡身边,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她:“你今天怎么兴致这么好,还替人梳妆打扮啊?”

“哦,我就是,呃,突然想了。”

容竞凡心里有鬼,话便说的结结巴巴。

“我也想试一试啦,今早出门太急,口脂涂得一点都不好,小凡,你也替我涂一下吧,就用你的胭脂,好不好嘛?”

卫然春说这话的时候,拉着容竞凡的手,语气像是在撒娇。周思言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主动起了身,给卫然春让了位置,“我还有事,先走了。”

容竞凡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出了房门,心里担心他今天千万别露馅才好。卫然春看她望着周思言的背影,伸出手捧着她的下巴转向她,“没时间了,咱们待会儿还要去用早饭呢,你快给我涂呀。”

“诶,你坐好别动哦!”

容竞凡打开胭脂盒,蘸取了一点胭脂涂抹在卫然春的嘴唇上,少女原本的唇色被鲜艳的胭脂红掩盖住,眼神竟也变得柔情似水,容竞凡见她盯着自己的的眼神有些呆呆的,戳了一下她的脸笑道:“你刚才还说没时间呢,现在又在这里发呆,我给你涂好了,你看看镜子,可以吗?可以的话,我们赶紧走吧,要来不及了。”

卫然春不去看镜子,转而拉着容竞凡的手笑道:“你涂得真好,我真想每天都有你给我涂胭脂。”

“哟,才给你当了一回丫鬟,你就想着要我天天给你做丫鬟伺候你了。”

听到容竞凡这样笑话她,卫然春着急地解释道:“不呀,我没有,我怎么会把你当丫鬟,我,我把你当,当好朋友啊!你要是不乐意,那我给你涂胭脂,你看好吗?”

容竞凡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谁要你来涂了,我不是还有玉书吗,赶紧走吧,咱们要迟到了。”

两人慌慌张张出了门,随便吃了几口冷粥冷菜便去学堂了。今天上午的课恰好是沈夫女的课,众人坐在学堂等了又等,不见沈夫女来,便派了两人去找沈夫女。

容竞凡紧张的一直在抠指甲,这是她最忐忑不安的一次了,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让她害怕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看向周思言,身为当事人,他的心理素质好极了,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那里看书。容竞凡盯着他出了神,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也许她不该袒护他的,他不像是那种知错能改的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不是那种明辨是非的人,也许他根本不会觉得自己错了,所以他会因为这件事变好呢,还是丧失良知底线呢?如果他以后真的变成了一个没有底线肆意伤害别人的反派,她一定会亲手解决他的!毕竟是她在姑息养奸养虎为患,她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

卫然春注意到容竞凡在看周思言,她实在不明白,那周思言有什么好的,连在课堂上也要多看他一眼。

派出去找沈夫女的同学气喘吁吁跑回来了,跟在她们两个身后的还有院长和学监,院长面色凝重,学监也是一样。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院长和学监的样子,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院长很严肃地通知大家:“今天的课不上了,接下来几天,所有人都不准离开书院一步。”

底下的学生们一听这话立马小声讨论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不上课,还不准出书院,是不是沈夫女出事了啊?”

学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解释道:“我们刚才发现沈夫女死了,她屋内的财物也不见了,我们怀疑是有贼因为盗窃财物杀了沈夫女,为了大家的安全,希望大家晚上关好门窗,保管好自己的财物,白天也尽量结伴而行。不过大家也不必慌张,我们书院会加强巡逻,派更多的人手保护大家的安全。”

这件事跟学监也脱不了干系,书院死了人,她难辞其咎,尤其是她因为前几天书院闹鬼,这几天都没在夜间巡查,她没有履行职责,院长要是追究她,学监这个位置她便干不下去了。

底下聒噪起来,院长也懒得管了,她现在头疼得很,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书院的名声一定会受损,尤其这里的学生们都出自达官贵人的府第,她们的命金贵的很,不能受到一点威胁。

今天的课不上了,容竞凡便回去了,她叫住周思言,让他跟着她一起回去。卫然春见状,立马上前牵住她的手,问她:“你和他要去干嘛啊,不带上我吗?”

卫然春心想,她不碰那周思言,却牵了她的手,这样看来,自然是与她要更亲近些。

容竞凡哪能带上她啊,她和周思言的那件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不干嘛,就回去啊,都不上课了,只能回寝室呗。”

“外面大好的春光不赏,白日里闷在屋里那多无聊啊!”

卫然春不是爱往屋里坐的人,不然她也不会逃课,遇上一起逃课的容竞凡了。她以为,容竞凡是与她一样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容竞凡也的确是她想的那种人,但是她现在必须先解决眼前的这件事。

“学监不是说了现在不安全,不让出去嘛,书院里也就这么大点地,没什么好玩的,还是回去看看书吧。”

“那好吧。”

卫然春不情不愿与她们俩分道扬镳,看着容竞凡与周思言走在一条道上的背影,她心里盘算着要是能和小凡同住一屋就好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回了自己的屋,容竞凡立马关好门,拉着周思言走到她的床边,很小声的告诉他:“我把那些东西藏在这床底了,可是我怕这个瞒不住别人,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周思言昨晚没睡,他知道她昨天晚上趴在这床底下挖坑藏东西,他也想过了这件事,“来这个书院的学生们都非富即贵,按道理是不会查到你们头上来的,可是我不一样,而且我与沈夫女关系密切,她们一定会查我的,我与你同住一屋,也许她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去翻你的床底,但也有可能,她们会认为我借你的势去藏赃。可是现在书院加强了防备,大家都不能出去,我们更不能在风头上把这些东西带出去,所以这些东西只能先放在这里,我想,只要掩盖的好,她们是不会发现的,我看看你藏的怎么样。”

说完,他钻进床底,找到那几块松动的青石砖,加固了它们。

“这床底太干净了,我们爬进爬出的,把灰都蹭掉了,别人看了会起疑心的,待会儿我去伙房帮工的时候,带点灰回来洒上就差不多了。”

“嗯,你脸上也沾上灰了,擦一擦吧。”

她平常用的手帕昨天晚上给他擦脸的时候给了他了,所以早上玉书又给她拿了一条新的出来,她掏出那条新手帕要去替他擦脸上的灰,他却向后退了两步,歪过了头躲开了她的手。

“我自己来擦吧,我也有手帕,你的手帕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面对周思言的躲闪,容竞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当。都怪周思言打扮成一个女孩子,她从见他第一面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恢复男装是什么样子,每天看他穿女装,神态行为也努力学的像一个女孩子,他还和她住一个房间,每天晚上睡一起,有时候就难免把他当成了一个真的女孩子。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想缓解尴尬,“没关系,我还有一盒子的手帕呢,你不用把手帕还给我,反正都旧了。”

周思言的玻璃心又被她的话刺到了,是啊,她怎么会惦记区区一条手帕呢,她连这么华贵的衣裳也是说送就送,在她眼里,恐怕所有东西都跟泥一样不值钱。

他从前是一个那么高傲的人,虽然他穷,但是他从来就没把钱财放在眼里。对他来说,钱财重要,但只不过是供人使用的东西罢了,他不会因为别人有钱就高看别人一眼,也不会因为自己贫贱就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但是在她的面前,他却渐渐自卑起来。他还没有意识到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这种变化的产生。

周思言用手随便摸了两下脸,就走出了房间。与她呆在一起,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奇怪,他又不想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束缚住,所以只好离开这个房间,去看不到她的地方。

他拿出昨天晚上她给他擦了脸的手帕,她的手帕柔软又丝滑,一看便知用的是昂贵的上等布料,明明还是那么的新,她却不要了。出于自尊心,周思言想扔掉这条手帕,可是鬼使神差的,他竟偷偷留下了这条属于她的手帕,上面绣了她的姓,还有她的气息,他舍不得就这样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