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周思言先做侧室,以后找机会升做正室,这个方法听上去是挺好的,可是到时候她们真的会给她这个机会升周思言做正室吗?还是说,现在这个提议只是缓兵之计呢,怕不是到时候她们还会塞别的男人给她。
容竞凡犹豫了片刻,思前想后,心想容宏懿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她是皇帝的女儿,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要娶的另一半肯定是要能服众的,不说父仪天下,起码不能太掉价。
周思言不光是无权无势,他过去的那些经历是见不得光的,如果有朝一日被人扒出他的出身他的家人还有他做过的事,会害死他的,所以让他就这样嫁给她,肯定不行,就算是为了周思言着想,这件事也得从长计议。
容竞凡还没开始掌权,就开始意识到,身居高位之人,不能只按照自己的心情办事,看来以后的路,她会走得很累。
考虑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对周思言的影响,她只好应下容宏懿的话,“还是母皇有远见卓识,是女儿太年轻了,没有考虑周到,那便先这样打算吧,先择吉日迎娶周郎进府做侧室,再寻机会提升周郎的身份,到时候自然就能升他做正室了,多谢母皇指点。”
容宏懿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她心里想的是,女儿这位周郎未必等得到做正室的那一天。
女儿的事,她也略知一二,她这个女儿,虽然一直都对男人没太大意思,可是看上她的男人并不少,女儿不在家,都有不少男子为她争风吃醋呢。那么多莺莺燕燕围着她,她早晚要忘了身边这位小郎君。
在这件事上,容宏懿不光轻看了容竞凡的定力,也轻看了周思言的手段。
说完女儿带回来的这位小郎君的事,她又问起了女儿失踪的事情。
容竞凡说起失踪的事,长了一个心眼,她知道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了,被越陵小王爷掳走的这件事也可大可小,她不想生出事端来,就只捡了无关紧要的事情说给容宏懿听。她只说越陵小王爷倾慕于她,请她去玩,她不小心摔伤了,周思言救了她,至于其他,她都隐下没说,就是怕引起战乱,伤了无辜的百姓。
容宏懿还有别的话想对容竞凡说,可不想让周思言这个外人听见,就让宫男领着他去偏殿等。
周思言被领去偏殿的路上,宫男们见了他,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待他走远,便议论起他的容貌。
八卦跟长了腿似的在宫里到处跑,不一会儿就传到了明月楼那位薛贵君的耳里。
薛醉正在高台伤春悲秋,瞧见底下的宫男偷看他,又窃窃私语,以为他们在说自己年老色衰。
自从入了宫,薛醉就再也没有笑过,宫廷深深,锁住了他的眉头。他其实还年轻,可在那些新入宫的年轻侍君面前,却显得年纪大了些,年轻人说话又不经过脑子,有时候忘了尊卑,说出的话跟刀子似的剜他的心。皇上这段日子也有很多天没来找过他了,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想对着她强颜欢笑,只是没个贴心的人在身边说说体己话,心里寂寞的冷。
他疑心重,受不了被人议论,让贴身宫男迎秋去掌那些人的嘴,就说他们聒噪得很,让人心烦。迎秋遵照吩咐教训了那几人一顿,也从他们嘴里探听到宫里新来了一位长得跟薛贵君一模一样的男人的消息。
迎秋将这件稀罕事如实禀告给薛醉,薛醉听了,立马就要去见见那人是不是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而此刻,容竞凡正在老老实实聆听容宏懿的教诲。
容宏懿把她过去如何算计皇位的事说了一些给她听,又提起了几个重要的人,暗示她以后要从那几个人的儿子中挑一个娶了做皇后,最后还说起给她生了一个妹妹的事情,因为她失踪后,容宏懿担心后继无人,又想尽办法生下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现在还没满月,娶了个名字叫争越。
容竞凡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容宏懿对这个二女儿有很大的期望,也许她本来就对容宏懿没有血缘关系上的牵绊,所以当容宏懿与她疏离之后,她也没有那么难过,如果容宏懿有心将皇位传给妹妹,她也不会反对。
容宏懿说完家事又说国事,叮嘱了容竞凡几句让她以后多多学习的话,就让她先退下了。
容竞凡退下后,就立马赶去找周思言,刚才容宏懿说只让她纳周思言为侧室的时候,她担心周思言会为此而难过,可那时候不方便说话,只好等到现在没有外人了才找他解释清楚。
她找到周思言,连忙告诉他:“刚才母皇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就算你只能嫁为侧室,我也不会娶正夫,只要你一天是侧室,我就只有你一个侧室。”
周思言笑着点了点头,“我信你,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他们的对话被刚赶过来的薛醉听了去,薛醉看到容竞凡满面春风,还拉着那个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的手,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竟产生了妒意。
哪个男人不想嫁个好女人,薛醉看到此情此景,觉得被容竞凡牵着手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他心里酸得很,容竞凡与他年纪相仿,对男人又忠贞不渝,怎么看都觉得该配他才是,而那个男人,只是一个长得像他的代替品。
他一想到这,立马就肯定了这个想法,是了,此前他嫁去容家,容竞凡就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过他,还故意接近过他,他想应该那时候容竞凡就看上他了,而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容竞凡找来的替身情人。她喜欢他,可顾忌娘亲的面子,只得与他避嫌,但感情隐藏在心中后便相思成疾,只得找来这个赝品代替他的位置。
薛醉心中滋生出一点甜蜜来,原来他被人默默爱着,可是他是她的小爹,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容竞凡不知道有人在看着她,还在和周思言说话,情人之间未免会有一些亲密举动,而这些亲密举动全被薛醉看在了眼里。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打情骂俏,不同于薛醉百般讨好高高在上的容宏懿,容竞凡和周思言相处起来轻松又自在,让人看了好生羡慕,嫉妒得薛醉眼睛都红了。
周思言为人敏感,很快就发现了外面有人在看着他们,虽说他早就被提醒过几次宫里有位贵君长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可是当他真的见到这位贵君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惊讶,世界上竟然有两个如此相似却又完全陌生的人!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薛醉,容竞凡注意到他的眼神,也转过去瞧瞧看他在看什么。
三个人互相注视着彼此的眼睛,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容竞凡,“小爹,我现在是不是该尊称你一句薛贵君了。”
薛醉感到有些难堪,小爹这个称呼,一下子就否定了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可他不甘心,他故意问她:“殿下旁边这位是?”
容竞凡大大方方向他介绍,“他叫周思言,是我未过门的夫郎。”
未过门的夫郎!薛醉一听到这个,心中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同时也更坚定了刚才的想法,“有人跟你说过,他和我长得很像吗?”
容竞凡笑着回他:“见过你们俩的人都说起过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呢,你们都不是一个姓,怎么会长得这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周郎和薛贵君是双生子呢!”
听到她亲昵的叫他周郎,薛醉心中吃酸得紧,苦笑道:“我看你这位周郎不仅长得像我,年纪也跟我差不多大,也许我和你这位周郎真是兄弟也说不定。”
薛醉不过随口一说,周思言却当了真,他才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却没有半点关系。他疑心薛醉的身世会与他有关系,便暗自在心中记下,以后有空得去查清楚薛醉的来历。
容竞凡听薛醉说起这个,担心周思言会误会,立马解释说:“我和周郎很早就认识了,比认识薛贵君还要早。当初薛贵君嫁进我们容家的时候,我乍一见你,差点把你当成了周郎,后来仔细看了,才觉出你们的不同,我也惊讶世间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薛醉光捡他爱听的话听去,至于容竞凡说的在认识他之前就认识周思言的事,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听进去,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周思言看,心中还暗暗拿周思言和他比较。
周思言比他黑些,脸上还有疤,最关键的是,周思言太瘦了,肯定不好生养,他觉得自己还是要比周思言略胜一筹的,他养在深宫,脸上白白净净的,身子骨也要健壮些,而且他戏子出身,身段是没话说的,薛醉经过比较后得到了这个满意的结果,脸上的笑意便潜藏不住了。
男人最明白男人,周思言知道薛贵君在跟他暗暗较量,他们长得这么像,能比较的当然都是细枝末节了。薛贵君身着华服,而他衣着简陋,相比较之下,他太过于寒酸了。
除此之外,周思言还从薛醉那里感受到了一股复杂的敌意,其中既包含了不屑,又带着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