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领证

她怎可能强迫他?

杨夕宁张嘴正要反驳,顾景年又道:“毕竟昨天晚上……”觑着杨夕宁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眸光闪一闪,识趣地略过详细描述,慢悠悠地说:“我可以保证,只在两厢情愿的情况下跟你发生关系……也希望杨小姐能遵守这一点。”

说得好像她是个急<色>鬼似的。

杨夕宁鼓鼓腮帮子,没作声。

顾景年继续,“关于离婚,我个人认为结了婚就应该对婚姻负责任。但是,经过三年磨合之后,假如我们真的无法培养出良好的感情,可以在充分深入的沟通协商后和平分手……当然我也有个条件,婚姻存续期间,希望我们能尊重婚姻事实,不得跟其他异性交往过密或者有不恰当的言行,我在Q市期间,你必须跟我一起住……否则始终分居两地,婚姻也就徒有其名。”

抛开那些废话,杨夕宁听进去的只有“三年后感情不合就可以分开”。

眼下她没有再谈恋爱的心思,过上三年,她23岁,年纪也不大。

只是会平白无故地变成离异的身份……

杨夕宁无声地叹口气,应允:“可以。”

“那好,”顾景年笑了笑,伸出手,“一言为定,咱们先吃饭,然后去领证。”

杨夕宁伸手轻触了下他的,飞速地缩了回去。

走出卧室,向左转个拐角是客厅。

客厅跟餐厅通着,差不多有六十多平米,厨房是半开放式,整个一大片连在一起,看上去很空旷。

客厅拐角处有楼梯通向楼上。

是复式结构的房子。

杨夕宁目测单平层就一百五十多平米,上下两层加起来至少三百平米。

客厅的家具摆设看上去也很高档。

难怪顾景年说他钱多得花不完,确实是个有钱人。

趁着杨夕宁打量的空当,顾景年把饭摆到餐桌上。

饭菜很简单,两碗南瓜粥,两只火腿煎蛋,一盘金枪鱼沙拉外加一碟腌黄瓜。

中西结合。

杨夕宁早就饿了。

昨天中午她喝了半肚子酒,晚上没吃,一早醒来便浑身不对劲,先前没看到饭觉不出饿,这会儿闻到饭菜的香味就有些忍不住。

南瓜粥熬得恰到好处,里面放了枸杞和冰糖,又甜又糯。蛋煎得嫩,火腿煎得香,沙拉清爽可口,腌黄瓜里点缀着少许红辣椒,看着就下饭。

顾景年见她吃得香甜,唇角微微弯起,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声音也柔,丝绸般华丽,“家里菜不多,勉强做出来这些,凑合着吃,以后给你做别的。”

听语气,饭好像是他亲手做的。

杨夕宁怀疑,可看上去并不像外卖,屋里也没有第三个人。

目光不自主地落在他手上——白皙修长骨节匀称,指甲泛着粉红的光泽,修剪得干净整齐。

相当漂亮的一双手。

或许结婚并没有想象中可怕。

杨夕宁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否认了。她清楚自己的分量,家境差不说,自身条件也很普通。

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是正值青春的年龄,还有勉强入眼的相貌。

而顾景年容貌是极出色的,声音好听得能让人怀孕,又有钱,应该受到许多女孩子追捧。

却偏偏找上她,难道真有传说中的处<男>情节?

杨夕宁自嘲地笑笑,把碗筷收进厨房。

既然早饭是顾景年做的,她就应该自觉地把碗洗了,不能凡事指望别人。

顾景年拦在她面前。“放着吧,回头有人收拾,正事要紧。”

他比她高出一头还多,至少182公分,颀长的身体被剪裁精良的衣服包裹着,更显出肩宽腿长。

两人离得近,有淡淡檀香在鼻端环绕。

那双墨黑的眼眸光芒闪动,像是藏着星辰大海,吸引人去探索。

杨夕宁感到强大的压迫感,忙低下头借着寻找手袋躲开了他的视线。她发梢尚未干透,软软地垂在颈间,衬着那一小片肌肤莹白如玉。

顾景年立刻想起她醉眼<迷>离地箍住自己时候的热情,喉头紧了紧,当先一步拉开房门,待杨夕宁走过来,开口道:“我给你录上指纹……这里离师大只半小时车程,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很方便。”打开密码锁,把她指纹保存进去,“别忘了,门牌是1801。”

杨夕宁敷衍地应了声好。

两人乘电梯走到地下车库,蒋威站在一辆黑色汽车旁抽烟,瞧见两人,立刻把烟掐掉,迎上前问:“三爷,杨小姐,现在去民政局?”

顾景年淡淡“嗯”一声,手护在车门上方,让杨夕宁先坐进去。

车子里凉爽安静,把炎热跟喧闹完全隔绝在外面,车窗上贴了深色的车膜,光线有些暗。

看着路边颜色略微失真的树木和行人,杨夕宁突然有种感觉。

自己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来不及起飞就被剪断翅膀,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车子开得快,却稳,没多久便停在民政局门前。

蒋威替他们拉开车门。

杨夕宁想起一件事,“我是集体户口,户口在学校,现在是假期……要不等开学后再说?”

假期刚开始两天,开学要到九月一号,说不定到时候顾景年早已打消了结婚的念头。

蒋威闻言,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杨小姐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你的户口页借出来了,用完还回去就行,结婚手续也联系好了,很快的。”

杨夕宁一个头两个大。

她巴不得办不成,好不好?

学校也是,户口页能随随便便出借吗?还是借给非本人,如果她跟学校举报户口管理员,会不会得罪人影响毕业?

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婚姻登记大厅。

正如蒋威所说,领证过程非常顺利,两人填完表,照了相,不过半个小时就领到了红艳艳的结婚证。

她那张户口单页上也加盖了大红色的“已婚”印章,看着很是刺眼。

顾景年拿着结婚证翻来覆去打量好一会儿,把两本都塞进公文包,“我来保管,需要的时候你跟我说,不过这个东西除了离婚,一般用不着。”顿一顿,掏出手机,“云城那边有点事儿,我马上要赶回去,你电话给我。”

杨夕宁不太想给,可思及两人现在有一纸证书牵绊着,应该留个联系方式,遂打开手袋。扒拉半天没找到手机,这才想起来昨天中午掉在会所的地上。

不免又想到张润雨那番无耻的话,恨得牙根痒痒。

顾景年瞧着她神情猜出几分,温声问道:“手机丢了?”

“落在会所忘了拿,”杨夕宁不愿意多说当时情形,报出自己的号码,“要不您先存着,回头我再加您的电话。”

顾景年按照号码拨出去,对面提示关机,还待再拨,正有电话进来,他吩咐蒋威,“问一下会所,找到了让人送过来。”

走开两步去接听电话。

蒋威打过几个电话,歉然地说:“太太,他们那边说没见到,但答应帮忙查,有消息会通知我。”

太太……

杨夕宁脸僵硬了下,尴尬癌都快要犯了,连忙道:“以后叫我名字或者小杨就好,别叫太太。手机可能是我朋友拿了,不用麻烦了。”

她那部又破又旧的手机,只怕扔在马路上都没人捡。

即便真丢了,那她正好换部新的。

顾景年打完电话走过来,神情跟先前一样,唇角带着清浅笑意。可不知为什么,杨夕宁觉得他眼里多了几分阴冷。

蒋威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顾景年看向杨夕宁,“陪你去买个新手机?”

“不用,”杨夕宁拒绝,“肯定在我朋友那里,我回去找她拿。”

顾景年没有勉强,让蒋威开车到师大,先把户口页还回去,又把杨夕宁送到宿舍楼下。

看着门口熟悉的翠竹,杨夕宁心中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自己一夜之间会结婚。

真是比闪婚都要闪。

她拿出校园卡开了门禁,一步步走上三楼,还没来得及掏钥匙,门忽地从里面打开,程心怡冲出来抱住她,呜呜咽咽地哭,“夕宁,宁宁,你昨天去哪了,手机也没带,我吓死了。要是再没有消息,我就要报警了。”

杨夕宁拍着她肩头,“我这不好好的吗?”

程心怡抽泣着抬起头,“都怪我,不该撺掇你喝酒,昨天我也喝蒙圈了,在会所睡了一下午,醒来没看到你,也联系不上你……我后悔死了,刚才张继明还把我臭骂一顿。宁宁,你打我骂我吧,只别跟我断交就行。”

她肯定急坏了。

杨夕宁安慰道:“是我自己要喝的,怪你干啥?好了,不提这些,我手机呢,你给我带回来没有?”

程心怡擦干泪把手机递给她,“没电了,屏也碎了。昨天范江鹏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我没接。雪儿也打过两次,我现在给她回个电话。”

杨夕宁点点头,找出充电器,电源接好了,却充不上电,也开不了机。

看来是真的要淘汰了。

杨夕宁叹口气,找出睡衣走进卫生间。

在天悦府,她不想用顾景年的洗浴用品,只胡乱地冲了冲。

现在她想好好洗一洗,把身上不干净的东西都洗掉。

温热的水当头倾泻下来,杨夕宁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青紫的痕迹,只机械地用沐浴球一遍遍擦洗着身体。

头好像疼得更厉害了,针扎一般。

正洗着,听到程心怡敲门,“宁宁,张继明从云城过来了,我出去会儿。”

杨夕宁答应声,冲干净身上的泡泡,关了水换上睡衣。

程心怡已经走了。

杨夕宁长长地舒口气。

她很怕程心怡问起昨天晚上,她不想说自己稀里糊涂结了婚,更不想对程心怡撒谎。

这下倒是解了她的难堪。

胡乱地擦两把头发,爬上床,把围帘放下。

几乎是头刚沾枕头,杨夕宁就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