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宁一觉睡得安稳,赶在闹铃之前睁开眼,把闹铃关了,洗漱完下楼买早餐。
吃饭的时候收到王艺诺的微信,【宁宁,我想起床可是起不来】
【毯子紧紧搂着我,让我不要走】
【我想跟它缠绵三天三夜】
杨夕宁拍了早饭发给她,【我在吃饭,吃完上班赚钱】
她买了三人份的豆浆、油条和卤蛋,摆了半边桌子。
王艺诺回复,【你狠!!】
杨夕宁迅速地吃完饭,看了眼两位睡得死猪一般的室友,轻手轻脚地锁门离开。
赶到门店的时候,王艺诺正坐在收银台旁边啃面包,边啃边跟店长嚼舌头,“别看宁宁瘦,早晨吃三根油条三个卤蛋,都不说给我带一份。”
杨夕宁笑骂声,“我那是给室友带的,你以为我大胃王?”到库房换了工作服。
一上午客人少得可怜,单是走进店里的都不超过二十位,肯掏钱买衣服得更是少。
杨夕宁两人喊破嗓子也只卖出去两条牛仔裤。
店长安慰她们,“周二周三人都不多,周末是高峰期,你们俩能保持上周末的势头就可以了。”
杨夕宁点点头。
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可以抽空瞟两眼手机。
赵雪琪跟程心怡十点多才起,吃完早饭就各自找昨晚骂的狗血喷头的男人去了。
顾景年也发来消息,说他回云城一趟,还发了几张图片。
是收拾完内脏的鱼,炖好的肋排,卤好的鸡翅,分别用保鲜盒盛着,放在冰箱的冷冻柜里。
叮嘱她记得吃。
听说他离开,杨夕宁很感轻松,可看到那一盒盒食物又高兴不起来,心里莫名有些酸。
犹豫片刻,给他发消息,【谢谢】
【路上小心,慢点开车】
顾景年很快回复,【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
下午店里生意比上午略好,进出的顾客虽然不多但始终没断过,因为沈丽萍和另外一个员工休班,杨夕宁便没闲着。
正忙碌时,感觉到口袋里手机震动,杨夕宁扫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就摁掉没接。谁知那人紧接着又打过来,一直震了好几秒,大有她不接电话不算完的架势。
杨夕宁只好跟王艺诺打个手势到旁边接听。
“太太,是我,蒋威,请问三爷跟您在一起吗?”
杨夕宁皱眉,“没有,他回云城了,您打他手机试试?”
“打了好几遍没人接,公司里有急事……三爷什么时候离开的Q市?”
杨夕宁翻了翻微信,“十点半他说回去。”
“那我再联系三爷,打扰您了。”
杨夕宁看着手机却再也没法平静。
从Q市到云城开车大概要两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他即便是开车再慢也应该到了。
会不会路上出了事?
杨夕宁忙拨出顾景年的电话号码,铃声响了五六下对面才接听,“宁宁?”
声音有些哑,透着浓浓的疲倦。
杨夕宁长舒口气,“蒋威找你说有急事。”
“我知道了,这就给他回过去。”
杨夕宁应声好,“那我上班了。”挂断电话。
忙活一天,总销售额刚满两千块,距离四万的提成额度还差近六千。
别说王艺诺,就连杨夕宁也有点沮丧。
下班后没舍得买奶茶,两人老老实实地坐地铁,各回各的学校。
周三依旧没有起色,傍晚竟然下起雷阵雨,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夜市上的人全赶跑了,两个小时后,雨停了,顾客却没有再来。
店长提前打烊,“不用干耗着,早点回去吧。”
杨夕宁还没吃晚饭,想起明天休息没什么事情,就坐车去了天悦府。她花一千多块钱买的菜,还一口没吃过呢。
而且放时间太久也怕不新鲜。
推门进去,扑面一股檀香味,不浓郁却无处不在,在她身边萦绕。
杨夕宁没开空调,打开了窗户,雨后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徐徐而来,多少消散了那股檀香味儿。
顾景年不在家,杨夕宁自在了许多,换上上次的少女风睡衣,开始做饭。
她是从外婆生病那年学做饭的,后来外婆过世,舅舅腿受了伤,家务活基本全落在她身上,占用了相当多的时间。
高中三年她非常努力,但成绩在班里总是位居中游,不上不下。因为怕考不上大学,她不顾舅母反对,参加了艺考。
上了大学后,头一年寒假回过舅舅家,但是住得不太开心,后来再没回过,也再没有机会做过饭。
杨夕宁先把米饭蒸上,然后打开冰箱拿出一半肋排和两只卤鸡翅,都是熟食不需要化冻。鸡翅用微波炉加热,肋排则放进汤锅里。
等待火烧开的时候,杨夕宁手脚利落地削了根山药,切成块,扔进汤锅里。
因为手生,山药炖得太烂,已经不成形了,盐也放得多,有点儿咸,可仍然挡不住味道的鲜美。
顾景年卤得鸡翅却是不咸不淡恰到好处。
杨夕宁收拾好厨房,洗完澡,美滋滋地躺到床上,发现手机电量所剩不多了。
新手机电池能力不错,充一次电一天绰绰有余,她便没有随身带充电宝。而今天店里空闲,她玩手机的时间又比往常多。
现在已经十点半,即便立刻往学校赶,回去之后宿舍肯定关门了。
可是睡前不看会儿手机,又感觉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犹豫片刻,杨夕宁鼓足勇气给顾景年发微信,“请问家里有充电宝或者充电器吗?”
***
诚和集团大楼,二十二层会议室。
顾景年身穿精致的绸面褂子,背靠在椅子上,手里攥着佛珠一粒粒拨弄,头微微垂着,浓长的睫毛遮盖了那双幽深似寒潭的眼眸。
清俊的脸上毫无表情,教人看不出喜怒,可周遭凝肃的气氛却让人莫名地感到紧张。
尤其正做预算报告的财务总监,战战兢兢的,唯恐说错一个数字。
忽然,一阵短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大家循声望去,看到大老板扫了眼手机屏幕,紧接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好像冰川融化万物复苏,迅速染上了暖意。
顾景年拿起手机拨出个号码,起身往外走。
众人一时怔住,财务总监傻傻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讲,尴尬地朝蒋威望去。
蒋威示意他暂且停下。
这时有声音从未关严实的门外传来,“……右边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找到没有……别玩太久,早点睡。”
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震惊不已。顾景年年少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发怒的时候固然不多,可温柔的时候更为罕见。
今天是见了鬼了?
不过两分钟,顾景年回到会议室,眉间暖意未散,声音也和缓,“……刚才的报告有两个地方需要核实,一是人工费的核算与春季环翠区的项目有明显出入,理由是什么?二是工期问题,你确保九月份能按时开工?如果开工时间延后,冬天滩涂上冻,工期势必会延长,你考虑过没有?”
与会之人立刻屏住了呼吸。
适才看他低着头好像老僧入定,没想到都听进耳朵里,而且一语就指出问题所在。
财务总监抹了抹脑门的汗,“我再跟施工方确认一下。”
顾景年没再追问,语调徐徐地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诸位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以晚两个小时上班。”
起身,当先离开会议室。
蒋威紧跟在后面,走几步,看到顾景年拿出手机似是要打电话,忙又停住步子,隔开一段距离。
专门负责会议记录的小陈秘书悄悄过来,神秘兮兮地问:“蒋哥,我看老板面带<春>色,是不是有情况?”
“哟呵,还会相面?”蒋威戏谑地上下打量着他,忽而面色一板,“待在公司是不是屈才了,在天桥底下给你摆个卦摊?”
小陈忙摆手,“千万别,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就是看老板脸色本来是要打雷的,可收了条信息立刻阴转晴了。不知道谁发来的,多发几次才好。”
“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老板,”蒋威瞪他两眼,“赶紧回家睡你的觉,要是不困,就把今天的会议纪要整理出来。”
“困,困”小陈唯恐蒋威当真让他加班,捏着文件夹一溜烟蹿进秘书室。
做事的时候不上心,打听八卦倒来了精神头。
蒋威摇摇头,轻笑两声,再抬头,看到顾景年仍在打电话。
走廊上方节能灯的灯光水银般铺泻下来,他一身白衫黑裤风<流>隽永,眉目温柔。
不用说,定然是给杨夕宁打电话。
蒋威眼前浮现出杨夕宁清纯而略带疏离的脸。这张脸自然是美的,可也没有教人一见忘情的地步。
而且,还在帝豪夜总会陪唱过。
陪唱公主未必都不检点,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见得多,心就大了。
顾景年身边美女不少,有同行有下属,有合作方还有亲朋故交的女儿,其中不乏年轻漂亮而且有才干的女孩子。
更为重要的是,她们家世都很清白。
蒋威不懂顾景年为什么视她们如佛台上的尘埃,毫不留情地擦拭掉,唯独将杨夕宁看成菩提子,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此时顾景年已经打完了电话。
他是想跟杨夕宁多说几句,可隔着电话,他都能感觉到她的敷衍与心不在焉,只得悻悻地挂了。
正要往电梯间走,手机又响,顾景年扫一眼接起来,“喂?”
对面的声音舒缓柔和,“景年,最近睡眠怎么样?”
“还行,”顾景年看下时间,“你要是不打电话来,我已经睡着了。”
打电话的是他高中同学,郭松泰,现在大洋彼岸开心理诊所。
郭松泰轻笑声,“我跟晓晴下周回国,有空聚聚?”
“好,回来后打电话,我让人安排。”
郭松泰有片刻的沉默,过了会儿又开口,“本来我以为你会到LA参加晓晴的毕业典礼,你没去她很失望。”
顾景年微皱了眉头淡淡道:“公司事情太多,脱不开身。”
“这么多年晓晴一直没谈朋友,你也是一个人,不如你们重新开始?”
顾景年打断他,“我结婚了。”
挂了电话。
郭松泰收了手机,侧头看向坐在窗边的女孩,“晓晴听到了吧,景年说他结婚了。”
“不可能!”女孩目光坚定神情从容,“前两天我刚跟坤哥聊过WeChat,他身边并没有女人,而且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