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争吵

直到吃完早饭,杨夕宁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消散。

顾景年送她上班,边开车边问:“每天这么辛苦,你很喜欢这个工作?”

“要赚钱呀,”杨夕宁回答,“其实还好,就周末忙一些,平常不算太累……我性格不太好,做导购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能学到挺多东西。”

顾景年侧头打量她两眼。

她穿宝石蓝T恤,白色牛仔短裤,蓝色衬着她的肌肤白净细腻,两眼清湛湛地亮,唇虽是翘着,却掩不住眉间那丝淡漠。

表面亲近,内心却拒人千里的淡漠。

如果他不抓牢,她一辈子不可能主动靠近他。

顾景年“嗯”了声,又问:“你想不想去旅行?找个安静的,凉爽的海岛住几天。”

“不想,”杨夕宁干脆地拒绝,“我上班上到18号满一个月,9月1号开学,剩下两周收收心看看书。”

然后找个稍微轻松点儿的兼职,上学期间可以干的那种。

不能像服装店时间这么长,怕影响学习。

顾景年再没吭声,双手打了方向盘,靠路边停下,把保鲜盒递给她,“水果,中午记得吃。”

原本顾景年想给她送饭,杨夕宁拒绝了。

周末店里忙,店员只能轮流吃饭,杨夕宁真说不准几时能够空闲下来。

没想到他竟然准备了水果。

杨夕宁接过保鲜盒,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

顾景年挑眉,“谢什么?丈夫送妻子上班天经地义,给妻子准备水果也是天经地义。”顿一顿,补充道:“还有夫妻生活。”

杨夕宁脸色一红。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又绕到这上面了,明明昨晚约定了期限。

而且,看着如此清贵高雅的人说出这种话,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朝他挥挥手,大步往店里走。

一双纤细笔直的大长腿,在清晨的阳光下,白得耀目。头发高高地束成马尾辫儿,随着步伐移动,马尾辫跟着一摇一晃,充满了青春活力。

顾景年目送着她拐过弯,慢慢收回目光,心底一片安宁。

***

今天真是无与伦比的忙碌,店里始终顾客不断。店员们连轮班出去吃饭的工夫都没有,好几人都叫了外卖。

杨夕宁舍不得七块钱的外卖费,小跑着到附近买了个面包。

买回来也没有机会吃,一直等到六点半,看着顾客不多,赶紧躲在库房啃两口。

啃完面包打开保鲜盒,里面盛着蜜瓜和火龙果,还有两支塑料叉。

水果切得方方正正,大小个头几乎一样,阅兵式一般摆得整整齐齐。

是她换衣服的时候,顾景年准备的。

她以为只随便切了切,没想到这么用心。

杨夕宁弯了唇角,吃一半留下一半,走出库房对王艺诺说:“这里交给我,你去吃点水果。”

天热人本就容易烦,加上有些顾客很磨叽,试完这件试那件,七八件衣服试下来好容易选中一件,又因为折扣费尽口舌。

一天下来,整个人燥得不行。

听说有水果,王艺诺立刻眉开眼笑,说了声“多谢宁宁”,一溜烟地蹿进库房。

杨夕宁帮面前的顾客选好衣服,带他去收银台结了帐,正要把试穿过的卫衣叠起来,身后传来男子惊喜的声音,“宁宁?”

声音高昂明朗,再熟悉不过。

杨夕宁手一抖,叠好的卫衣掉在地上。

那人已来到她面前,身形高大,面容俊朗,额头沁一层细密的薄汗——是范江鹏。

她的前男友。

杨夕宁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眼,张润雨没有来。

范江鹏把卫衣捡起来递给杨夕宁,趁机抓住她的手,“宁宁,在外面看着像你,果然是。你在这里打工?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杨夕宁挣脱开,嘲讽地问:“有必要接吗?”

“对不起,”范江鹏面色红了红,低声道:“对不起,宁宁。我跟你解释,我……我不是有意背叛你,是张润雨算计我。真的,那天我们学院打赢篮球赛一起聚餐,她不知道怎么也跟着去。后来吃到挺晚,她让我帮她开个房间,当时我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着你们一个宿舍,帮也就帮了,谁知道……当时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呵呵,醉酒真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杨夕宁想起自己也曾用这个借口应付顾景年,心里羞愧得不行。

或者人都是这样,很容易给自己找理由,原谅自己。

就像面前这人——他若是不解开裤<腰>带,张润雨还能硬把他裤子<扒>下来?

再者,即便第一次张润雨算计了他,可后来呢无数次?

每次都是张润雨把他扛到床上?

杨夕宁冷冷一笑,“不用解释了,我不想听。”

范江鹏急道:“宁宁,你能原谅我吗?咱俩和好好不好,我马上跟张润雨分手。真的,我只爱你一个人……”

“不能,”杨夕宁打断他,“我不接受脚踩两条船的人。”

“我没有,我根本没喜欢过她……是她勾引我,我一时没把持住。宁宁,求你了,原谅我这次好吗,我立刻跟她一刀两断。”

杨夕宁愕然地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范江鹏吗?

这人有三观吗?

一边跟自己谈着恋爱,一边跟张润雨滚床单,这会儿跟张润雨还没断,又跑来求复合?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们两人同窗三年,恋爱两年,杨夕宁觉得自己还是头一次看清他。

想起雨天那只温热的烤鸡腿,想起竹林旁边翘首以盼的少年,杨夕宁深吸口气,尽量平静地说:“你回去吧,毕竟曾经爱过一场,不想分手就变成仇人,咱们好聚好散把。”

她好言好语地说,范江鹏却仿似得到鼓励一般,一把攥住她胳膊,“你说得对,我们是相爱的,我回去就跟张润雨分手”

他声音很大,吸引得店里的客人都朝这边看来。

杨夕宁羞窘不已,想拽出胳膊,可范江鹏抓得紧,根本脱不开身,只得低声道:“分不分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你请回吧,我还要上班,不要影响我工作。”

“不!宁宁,跟你有关系,我一直爱的是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你再给我次机会,求求你。”

范江鹏激动地摇晃着她。

他生得高,嗓门大,激动起来声音更是离谱,吵架一般。

店里的顾客怕惹事都纷纷离开,而外面的人本想进来,见此情形也都掉头就走。

店长看不下去,冷着脸说:“宁宁,你跟这位先生有什么话还是出去说吧。店里要做生意。闹腾成这样,咱们还怎么卖东西?”

七点多钟,正是客流高峰期,可自打范江鹏进来,一单生意都没做成。店员们固然愿意不花钱看个热闹,可更重要的是赚钱生活。

杨夕宁低着头默默走出门店。

天色已晚,华灯渐上,夜市各个摊位前都挂了灯,映着四周流光溢彩。

范江鹏再度跟她道歉,“对不起宁宁,求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喜欢张润雨,她太娇气又任性,整天对我吆三喝四,长得也不如你漂亮。要不是有几个臭钱,还上赶着追我,谁能看上她那德行?”

原来是比较过了。

范江鹏爱着张润雨的钱,但受不了她的小姐脾气,所以回头来找自己。

他是把她当傻子吗?

杨夕宁被气笑了,声音越发地冷,冷且坚定,“劈腿的事儿我原谅你了,但是不可能跟你和好,从此我们就是路人,谁也不认识谁,各自安好吧。”

范江鹏骤然怒了,“我都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你了,你为什么不答应?杨夕宁,你看见我什么时候求过女人?”

范江鹏长得帅气,又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当初在临海三中,多得是女生给他递纸条送零食,他还真没有求过人。

上了大学,杨夕宁性子软,很少跟他起争执,便是有分歧也总是商量着来。

可话不能这么说,他求了,她一定就得答应吗?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杨夕宁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范江鹏,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好,但是我也有我的底线,我不接受脚踩两条船,你跟张润雨滚床单的那一刻,我们已经分手了……祝你们幸福吧!”

“杨——夕——宁”范江鹏狠狠地吐出这几个字,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看不惯我劈腿,你又能好到哪儿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特么在夜总会当小姐没少陪那些有钱人玩,在我面前充当什么狗屁圣女?”

杨夕宁彻底呆住,眼泪忽地涌了出来,“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

“我胡说?你周末不回宿舍,不是在外面开房?我好心不嫌弃你,你特么还跟我装清高,真以为我是傻子?”

杨夕宁说不出话,只觉得脑子嗡嗡乱成一片,有无数个声音在响——

“小姑娘看着挺漂亮,不像那种人。”

“现在大学生真没眼看,你没听说吗,一到周末师大门口停一溜豪车,都是大款富二代。”

“年纪轻轻的,爹妈也不管?”

混乱中,有人拉住她的手,把她领到光线昏暗的地方。

王艺诺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宁宁,别哭了,不用听那人胡咧咧,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泪眼婆娑中,杨夕宁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是门店里的库房。

王艺诺又抽张纸巾递给她,义愤填膺地骂:“长得人模狗样,心里一堆烂渣,分手了就满嘴喷粪,还叫个男人嘛?”

“宁宁,你分得对,就算他不劈腿也该分!”

杨夕宁不作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过了会儿,店长推门进来,看着两人的模样,没好气地说:“看这个样儿今天晚上也干不了活了,宁宁你先回去吧,以后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带到店里。小诺赶紧出去,都忙成什么样了还有闲心在这磨叽。”

王艺诺赶紧答应声,把纸巾包递给杨夕宁,“你再擦一擦,没事哈,有我呢!”

跟在店长后面走出去。

杨夕宁换回之前穿的宝蓝色T恤和白色牛仔短裤,要开门时,心里有点发憷。

刚才范江鹏那阵喊叫,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她这样出去,肯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想了想,把马尾辫儿散开,披散在肩头。

又把换下来的工作服用塑料袋盛着,明天周一不上班,拿回去洗洗。

鼓足勇气走出去,跟店长和王艺诺打了声招呼。

夜市里人来人往,站在外面的已不是先前那批人,杨夕宁大步流星挤过人群,走到地铁站的时候想起顾景年。

现在八点半,他应该还没出门。

杨夕宁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三哥,学校有点事儿,我今晚回宿舍,不用接我了。”

她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景年……

作者有话要说:发烧中,明天的稿子还没有,如果没写完请不要等,见谅!

接下来开《残疾大佬的小甜妻》和古言文《佞臣的佛系宠妻》,预收已发,在作者专栏,求收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