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条件

单是一个楚云深已经让人神魂颠倒了,这又多一个仿似穿越时空而来的世家公子。

程晓晴斜前方的两个女孩激动得脸都红了,声音也有些哑,“天哪,这人是谁?跟我老公站一起的。”

“不知道啊,可能刚出道的。否则,凭这颜值,不可能不火。”

“我可能又要恋爱了,我对不起我老公。”

“你别跟我抢,这是我老公。”

……

两人年纪很轻,看着尚不足二十,一口一个“老公”地叫,毫不避讳。

程晓晴很替她们尴尬,又有些羡慕她们的肆意,两眼紧紧地盯住那抹宝蓝色的身影,移不开视线。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顾景年的情形。

是在学校的网球场上,他穿横条纹运动T恤,动作敏捷得像头猎豹,可举手投足间却偏偏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她心头狂跳,一眼便沉沦。

那时正上大学,顾景年跟其他同学一眼,夏天穿T恤,秋冬穿卫衣,有点羞涩却又充满活力。

毕业之后她出国读书,蛰伏两年回来,发现他已开始修炼。

穿绸面褂子,戴佛珠手串,懒洋洋地坐在角落处,带着股超乎物外的散漫淡然。

吃饭也多以素食为主,间或吃几口海鲜。

虽然说话不多,却让人无法忽视。

就如现在,刚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程晓晴还是头一次见到顾景年这般穿着。

虽也是中式衣衫,却比平时的更精致称体,怀表的金链配着宝蓝色的绸缎,不见庸俗反显矜贵。

袖口略短,露出菩提子的佛珠,一双手修长匀称,仿若艺术品。

这双手曾经牵过她的手,揽过她的肩,也曾在湍急的海浪中紧紧地抓住她不放……

是她先松了手。

当年程家投资失利欠了银行一千多万,父亲让她跟顾家求助。

顾景年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会跟冯美玉商量,即便劝服不了,他也有别的办法。

她年轻沉不住气,觉得如果家里破产,她就没办法坐飞机出国留学。

顾景平找上她,拿着手机让她看。

上面是翻拍的一张字据。

顾景平说顾家的一切财产跟顾景年半点关系都没有。

别说一千万,就是一百万顾景年也拿不出来。

但是,他愿意帮她度过这场危机,没别的条件,做他两天女朋友就行。

程晓晴答应了。

隔天,顾景平给她送了衣服首饰,带她出席宴会。

是诚和集团公司的周年庆。

白天职工们都发放了福利高高兴兴地下班回家,晚上股东跟高管举办庆祝宴。

顾景年也在,看到她很意外,却也很开心,以为是来找他的,兴冲冲地上前跟她说话。

顾景平一把推开他,“别骚<扰>我女朋友,”回过头盯着她问:“你不是嫌他烦闷无趣,分手了吗?怎么他还纠缠你,癞皮狗似的?”

她只能对顾景年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纠缠我。”

顾景年看了她很久,什么都没问,转身前,说了声“好。”

顾景平给她夹菜,给她喂饭,当着众人面前搂抱她亲吻她。

宴会即将结束,却把一杯酒泼在她身上,轻蔑地说了句,“真贱,贱到没边了!”

那个晚上,她颜面尽失。

第二天却仍是盛装打扮了,亲亲热热地陪着顾景平又到诚和集团转了圈。

顾家并没有出资救程家,但银行答应贷款可以宽限一年。

而且这一年不会再增加利息。

一年时间已经足够。

程晓晴拿到毕业证之后迅速地飞到大洋彼岸。

而程父想尽办法把各处的欠款收回,又接到几笔订单,终于让公司重新运转起来。

硕士毕业之后,程晓晴头一次回国,偶遇陈思进。

她跟陈思进初中是同桌,关系一直不错。

陈思进无意中透露,当初是冯美玉去银行找的关系,也是冯美玉托人下的订单。

程晓晴哭了很久,却不敢联系顾景年,直到陈思进把她拉进他们的微信群,才算间接与顾景年有了关系。

再后来,她终于知道,当初在诚和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被传播出来。

不管是陈思进还是董书承,他们都不知道。

可能是冯美玉为了保护顾景年的颜面,下了封口令。

在美国求学的那段时间,并非没有人追求她,可她都拒绝了。

她忘不了顾景年。

她一直喜欢他。

更何况,还有这一份恩情在,她要回报他。

上次她是被迫放手,这次她要主动抓牢他的手。

哪怕是穷追猛打,哪怕是死缠烂打!

所以,她跟父亲一起来贺寿,想趁机接近顾景年。

有长辈在,他定然会有所顾忌,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冷漠。

而且也可以在顾老爷子面前刷一波好感。

程晓晴恍然回神,再抬头,看到顾景年已经把楚云深引到了顾老爷子面前。

“顾爷爷好,”楚云深弯腰鞠个躬,“早想过来拜见您,一直没有机会,前几天听三哥提起您千秋,我过来给您行个礼,顺便蹭顿饭。”

这番话说得礼貌又不失亲昵。

顾老爷子听得心花怒放,乐呵呵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祖父是谁?”

楚云深笑道:“我姓楚,叫楚云深,云深不知处的前头两个字。我的大鼻头和嘴巴最像祖父,您想想看,有没有印象?”

顾老爷子上下打量好半天,“倒是面熟,一时想不起来了。”

楚云深不再卖关子,“我祖父楚大勇,说刚进城那阵儿跟你一起睡过大通铺。”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顾老爷子拍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家伙,当年首长组织我们学文化,每个月考一回,他总偷看我试卷。考试成绩出来,他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每次都在教室后面罚站……一晃儿五十多年不见了,那老东西身体还好?”

楚云深笑答:“好,好着呢,就是爱忘事儿,东西随手一搁就找不到了。可以前的事情记得清楚,总念叨您还有个王水生王爷爷,张建国张爷爷。这次听说我来贺寿,特地找了样东西让送给您。”

说着,从顾景年手里接过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一本书。

牛皮纸袋看着很旧,书更是年头不少,纸张泛着黄,封面也缺了半页。

顾老爷子眼睛瞪得溜圆,一把将书抓在手里,边笑边骂:“我就知道是他拿走的,还不承认……这家伙,你看看,你看看上面还有我名字。”翻着书页,看里面只有大勇两个字,气道:“他把我姓撕了,不行得让他赔我本新的。”

“行,行,”楚云深笑道:“回头我把他电话号码给您,您亲自跟我祖父算算旧账……这会儿是不是该开席了,我看都等您入座呢。”

顾老爷子连声答应,“好,好。”把书递给顾景年,“你给我收着,别弄坏了。”

顾明川长长舒口气,看向顾景年的目光充满了钦佩。

他看得出来,顾老爷子今儿是真高兴。

他也知道,在顾老爷子心目中,满桌的贺礼都抵不过那一本破损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昨天晚上三叔被老爷子气得撵出去。

今天当着几十位宾客,他表现出自己的孝心,赢得老爷子的看重。

一怒一喜都在他掌握之中。

三叔善谋人心,只要他想,想必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正思量着,听到顾景年叫他,“明川,待会儿我要早点离席,这书你拿着……我把你安排在主桌了,吃饭时候留点心,主桌客人年岁都不小,稍喝点就把酒撤下来换成茶。外头有十几个保安等着,散席的时候,如果哪位客人不太方便,让保安帮忙把人送回去。”

顾明川一愣。

主桌除了几个年高的离休干部就是在云城有地位有名望的人,是刷存在感最好的地方。

二叔特地把他自己安排到主桌,父亲也同意了。

怎么三叔让他去坐,二叔又坐哪儿?

顾明川四下张望着找顾景平,王素珍戳一下他肘弯,“听你三叔的,赶紧过去,马上上菜了……你把书给我,我放包里。”

顾明川只好往主桌走,一边问道:“三叔你坐哪儿?”

顾景年道:“我跟云深他们谈点事情。”神情淡漠地往西北角那桌走。

那边是临时加的一桌。

顾明川看过宾客单子,原先郭松泰、林凡坤和楚云深他们并不在其中,陈思进也没说一定会来。

今天竟然齐刷刷地都来了,穿戴得整整齐齐,就连一向穿老头衫大花裤衩的董书承都穿衬衫西裤。

而且都准备了寿礼。

他们肯定是因为三叔的面子才来的。

程晓晴也看到了那一桌,桌旁只坐了六个人,余着四把空椅子。

服务员正往下撤多余的餐具。

程晓晴低声告诉程父,“爸,我到那边去,有几个朋友在。”

那桌有顾景年和好几个青年才俊。

顾景年挨着楚云深坐,旁边正好有个空位。

程父一看就明白,笑道:“去吧,别扭扭捏捏地放不开,大胆点儿。”

“爸,”程晓晴低嗔一声,红着脸往那边走,不等靠近,已有人抢先一步,“三爷,我可以坐这儿吗?”

不等顾景年回答,那人已经大喇喇地拉开椅子坐下了。

她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穿蓝色礼服裙,领口是斜的,开得很大,露出半边香肩,颈间戴了串琥珀石项链。

独特的镶嵌设计把她纤细的脖颈修饰得精致优雅。

栗色头发烫成大波浪,随意地披散着,<性>感迷人。

她叫唐婉婧,是云唐珠宝的独生女,也是珠宝设计师,作风豪放大胆,在云城的名媛圈里颇为出名。

程晓晴认识她,却没打过交道。

没想到,自己的位子竟然被她抢了,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怨尤,却又没法发作,只得走到郭松泰身旁,“这儿没人吧?”

郭松泰连忙道:“没人没人。”站起身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程晓晴腾出更大的地方。

董书承也借势站起来,对唐婉婧说:“咱俩换换,我不乐意跟坤哥挨着,这人太特么不要脸了,自己干喝酒不吃饭也不让别人吃……回头把我饿瘦了,好容易养出来的膘。”

程晓晴感激地看了眼董书承。

她没法挨着顾景年,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

作者有话要说:唐婉婧目标另有他人,对三哥没意思,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