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含笑,笃定且从容。
说话时的气息混杂着那股子檀香直直地扑在她面门,让她回忆起适才被他拥吻的情形。
旖<旎>缠<绵>……久久不愿分开。
杨夕宁脑中有片刻的空白,俏脸瞬时热辣起来,她恼火地推开他,“我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
转身往客厅走。
顾景年伸手拉她,“宁宁,还有商量的余地,我可以做出让步。”
这时,手机响,顾景年接听电话,杨夕宁趁机甩开他去了客厅。
蒋威打来的,“……已经查清楚了,是赵建康独生女拍的相片,赵晓雨是楚云深的脑残粉,平常喜欢看男男向动漫,是深度腐女。”
顾景年不知道什么叫脑残粉,什么叫腐女,但听“脑残”这个词,也猜出五六成,漫不经心地说:“告诉赵建康,脑子不好得治,这次且作警告,再有下次,他明白会是什么后果。”
一个高中生,内心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只是站在一起就能编排“出柜”,如果一起喝杯咖啡,谈点事情,是不是还能衍生得更离谱?
看来暑假作业太少了。
蒋威继续道:“微博上的图片都删除了,不排除有个别用户已经下载保存了。技术部门有专人盯着这事儿,如果再有人发布不恰当言论,我会提请法务部调查取证,给相关人员发送律师函。”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对于艺人来说,可能就是一桩绯闻,经过适当的操作甚至会因祸得福,提高知名度;但是顾景年是企业界人士。
诚和集团是上市公司,这样的新闻传播出来会损害公司名誉,从内部而言,也会降低董事会成员对他的信任度和好感度。
顾景年挂断电话看向客厅。
电视开着,音量非常小,杨夕宁坐在沙发上,头发松松地披散着,脸上已经褪去适才的羞红,被电视的荧光照着,莹润白净。
许是看到有趣的画面,她眉间带着浅浅的笑意,细细的胳膊抬起,手指把腮旁两缕碎发别在耳后。
那对梨涡俏皮地跳动。
整个状态舒适而慵懒,像只蜗居在家的小花猫。
察觉到顾景年过来,杨夕宁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坐得端正了些。
顾景年失笑。
分明刚才还热烈地亲吻,才一转眼的工夫又竖起浑身的刺儿。
到底对他有多不放心?
抬眸看向电视屏幕,上面在播一档综艺节目,几个人抢答问题,回答正确可以得分,回答错误会有干冰从头顶喷下来。
杨夕宁看了眼顾景年,往旁边挪了挪,“三哥,要不要给你换到新闻频道?”
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不看这些吧?
“不用,我陪你看会儿,”顾景年挨着杨夕宁坐下,懒懒地伸长双腿,“宁宁,刚才的事情可以商量,你不用勉强自己……反正我把你当老婆看待,至于你,怎么样看待我都行,把我当出租车司机也可以,我不奢求名分。”
这话怎么听着可怜兮兮的?
杨夕宁有些怀疑。
顾景年却满脸诚恳,“……我跟楚云深认识虽久,但见面时间不多,一年见不到一两次,他把我当哥,我把他当兄弟,就这么简单。”
他们头一次见面是在西藏。
楚云深租车自驾游,半路上抛锚了。
藏区公路本来车就少,加上楚云深当时胡子拉碴的,穿了件脏兮兮的破洞牛仔服,露出的手臂上刺着“武”字纹身。
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经过车辆都没有停下。
那年顾景年去朝圣,给冯美玉祈福,出于行善积福的心理停了车。两人鼓捣半天,总算修好了。分别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再后来,楚云深想演戏,自作主张退了学,家里人死活不同意,便断了他的生活费。
他独自漂在金城,靠接临演,拍不露面的广告度日。
有次实在走投无路,连泡面都吃不起了,就群发了条微信,【能不能借我20块钱充话费,改天还你】
他发了20个人,有8人装死没看见,有11人帮他充了话费。
顾景年转给他两万块钱,发送了一条消息,【你现在在哪里?】
凛冽的寒风里,楚云深捧着手机坐在马路牙子上,哭得像个傻子。
哭完了,给顾景年打电话,“哥,这钱是我借你的,以后我十倍还你。”
顾景年简简单单说了声,“好!”
转年春天,楚云深因为一张侧颜剧照被发现,随后作为男三参演了一部网剧。
网剧的酬劳正好20万。
楚云深提着半箱子钱专程从金城赶到云城。
顾景年当然不会要他这么多钱,楚云深又非得留下,正好顾景年刚创办海蒲科技,就把这笔钱作为投资,给他算作5%的股份。
两年之后海蒲公司开始赢利,顾景年每年都把楚云深的红利核算出来,虽然楚云深每年都没收。
男人间的友谊非常简单,在困难时拉一把,在需要时说一句,就可以结交一位挚友。
杨夕宁抿抿唇,问道:“三哥总是这么乐于助人?”
“不是,有些人值得帮,有些人不值得。”顾景年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抚摸着她腕间那处伤疤,眸光暗了暗,“宁宁,并非每个人都值得你真心对待……以后别那么傻,嗯?”
杨夕宁垂眸,“三哥不也是欺负我傻?”
顾景年给气笑了,“我说别人,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我是你老公,怎么会欺负你?”
展臂将她拉在怀里,用力圈紧了,“别动,让我抱你会儿。”
杨夕宁低声嘟哝,“这不就是在欺负?”
却没再挣扎,乖乖靠在他肩窝,长长吸口气,闻到檀香中混杂的墨香,“三哥你今天写字了?”
顾景年“嗯”一声,“你回家前写了会儿。”
等她等得心焦,浑身的戾气几乎要发作,他去书房研了墨,打算抄《心经》。
可抄一页是错的,再抄一页仍是错。
纸篓里团了半篓废纸,心仍旧静不下来。
后来控制不住摔了砚台,就在这时听到了电梯的声音。
好在他围裙颜色深看不太出来。
想到书房仍是一片狼藉,顾景年心有些虚,面上却不露,温声道:“宁宁,以后生气了先别挂电话,骂我两句消了气再挂,嗯?联系不到你,我心里很慌。”
“你喜欢被人骂?”杨夕宁忍不住笑。
乌漆漆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芒,腮边梨涡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旋即将顾景年卷了进去……
直到杨夕宁红着脸落荒而逃,顾景年才站起身苦笑了下。
他其实是个非常寡欲的人,许是因为常年抄经,即便在年少慕艾时,也不曾肆意轻狂过。
这些年更是冷情。
他们一帮人没少去娱乐场所玩,林凡坤更是花丛里的浪子,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只走肾不走心。
也时常鼓动漂亮女孩子来<撩>拨他。
顾景年只觉得寡淡无味,完全没有应付的<欲>望。
按董书承的话来说,几乎要介绍他去看看<男>科,是否那方面不行。
可在杨夕宁面前,他却不止一次失态。
今天是因为亲吻的缘故,他禁不住动了<欲>念,前几次他们都是相敬如宾,根本没有过身体接触,他也会起反应。
哪怕只是闻到她茉莉香味的洗发水。
可两年之期还遥远得很,现在只过去一个月。
顾景年长叹口气,走进书房。
***
红糖姜茶非常有用,杨夕宁痛经缓解了许多,就连原本以为的感冒也没有来。
只是总担心弄脏床单,一夜去了好几趟卫生间。
第二天没精打采地去了门店。
王艺诺看出她脸色不好,问道:“你怎么了,病了?”
杨夕宁悄声回答:“大姨妈。”
王艺诺了然地点点头,“现在不忙,你到里面坐会儿,等忙了我再叫你。”
她们打工已经是第四周,再坚持三天就满了一个月,可以领到工资和提成了。
这三周来,两人通力合作,在游说客人的过程中结下了深刻的友谊,业务能力也直线上升,销售总额已经达到了十二万。
十二万,完全是她们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一件件衣服卖出去累加的。
还差不到三万块钱就能拿到6%的提成。
王艺诺已经算过,如果达到15万,那么连提成的4500加上底薪1600,可以到手6100,足够买个很不错的笔记本电脑。
可是如果不到15万,她们只能提5%之后,差出去一千多块钱。
所以,最后的三天,她们必须每天完成一万的销售额。
王艺诺甚至说过,假如她们还差千八百块钱的话,她愿意掏钱买两件衣服补上。
这种情况下,杨夕宁怎好意思坐着休息,少不得打起精神招呼客人。
好在业绩很不错,短短一上午时间已经卖出去四千块钱的货,而客流量高峰是在下午三点钟以后,可以料定一万的销售额是稳稳当当的。
店长看着生意红火非常高兴,中午趁着人少问她们,“宁宁,小诺,一个月马上就到了,你们俩还想不想继续干?如果接着干的话,我可以按周结工资,底薪四百,销售额五千可以提成。”
王艺诺首先摇头,“我得回家,再不回去我妈都要骂死我了。”
她家境还行,打工是为了攒钱换新电脑,钱够了,自然不想再受这份罪,而且确实想念父母了。
店长听她这么说,转头看向杨夕宁,“宁宁,你呢?”
杨夕宁也不想再干,轻笑声,“我约了同学去金城看升旗。”
店长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升旗有得是机会看,接下来肯定更忙,你可以多赚点钱。”
“已经买了下周的火车票,”杨夕宁随便找了个借口。
店长只好道:“好吧,都留不住你们。”
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杨夕宁跟王艺诺面面相觑,识趣地躲到了一旁。
好在高峰期很快到来,顾客一波接着一波,两人忙着招呼客人,也顾不上考虑店长的脸色。
正在忙碌时,忽然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谁拿了我的手机,我的手机不见了,谁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