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班得瑞的钢琴曲泉水般流淌。
杨夕宁坐在副驾驶,侧身看向窗外。
外面是深深浅浅的绿,间或会看到各式砖房,有戴着斗笠的农民慢悠悠地经过。
顾景年修长匀称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神情专注地看向前方,偶尔扫一眼杨夕宁,唇角微微翘起。
一曲结束,杨夕宁收回目光,坐直身体,看到仪表盘上的数字,吓了一跳,“三哥,你别开这么快。”
“别担心,没超速,”顾景年轻笑,却仍是放慢了车速,控制在100左右,“我最亲爱的老婆在车上,我肯定会小心。”
花言巧语!
这两天顾景年好像嘴上抹了蜜,时不时把老婆放在嘴边,叫得她毛骨悚然。
杨夕宁“切”一声,盯着方向盘中央鹰翅上的“B”字,后知后觉地问:“三哥,这不是你之前的车,很贵吧?”
“还可以,你老公买得起。”顾景年回答,“那部辉腾在Q市用,这部平常在云城开……老婆,你抽空考个车证吧?”
杨夕宁摇头,“我不敢开车。”
“不怕,现在开车跟电脑一样都是基本技能,没什么技术含量,出门的话有驾照方便一些。”
“电脑用不好伤不了人,但是开车的话……我挺笨的,怕学不会。”杨夕宁不想说出不吉利的话,适时地闭了嘴。
顾景年笑道:“你先报个班跟着学,学不会我教你。”
“好吧,”杨夕宁勉为其难地答应。
学校里就有驾校报名点儿,每天一早把学员拉到城郊的驾校训练场学习,据说教练都是糙汉子,发起火来能骂到你哭。
两人说着话下了高速,没几分钟进入市区。
云城跟Q市相隔不过二百多公里,景致却截然不同。Q市靠海,由小渔村发展而成,不过一百多年历史,马路基本绕着海边修建,即便当地人也很难说清东南西北。
而云城是历史名城,房屋建筑都面南背北四平八稳,民风也淳朴,说话自带一股古韵。
顾景年一边开车一边给她介绍,“左边红色圆顶的是体育馆,往前是鲁迅公园,公园里没什么好看的,有个鲁迅文学长廊还行……咱家附近这面枫影湖不错,现在正是荷花开。”
放慢了车速。
杨夕宁侧头往外看。
荷叶铺了足有半面湖,葱绿之间点缀着各种颜色的荷花,白色、粉色居多,也有黄色和深红色,更令人惊奇的是竟然还有一种紫色的。
湖边不种杨柳而是种了许多枫树,游人三五成群地站在树荫下拍照留念。
顾景年笑道:“现在人多,明天咱俩早点过来散步。”
说话间,已驶进小区,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
“到家了,”顾景年解开安全带,帮杨夕宁打开车门,笑问:“累不累?”
杨夕宁下车跺了跺脚。
说实话,一路虽然坐着不动,还是有些累的,但这种累远不如即将面对顾景年家人的那种恐慌来得强烈。
面前的别墅上下共三层,粉白的墙宽阔的窗,尖屋顶砌着青瓦,廊檐下雕着花卉,取得是中西合璧的风格。
院子很宽敞,没抹水泥,而是用了青砖。
东半边是车库还有个狗窝,西半边种着满墙蔷薇花,此时花朵早已凋谢,枝叶仍茂密着,郁郁葱葱一片。
杨夕宁没有关注过房价,却也知道如今买房难。
通常新婚的小两口要集合两家人的存款交上首付,再背上二三十年的房贷,才足够买一处面积凑合的房子。
面前的别墅怕是有四五百平,地理位置也好,离刚才的枫影湖走路不过十分钟。
杨夕宁想象不出这样一栋别墅能值多少钱,却更清楚地明白,当初顾景年说他的钱一辈子花不完,并没有夸大。
正思量着,屋里突然蹿出一条狗,“嗷呜”一声朝杨夕宁冲过来。
杨夕宁大吃一惊,连忙躲到顾景年身后。
小狗在顾景年脚前停住,“嗷嗷”狂吠,似是控诉又像愤怒。
“莎莎,闭嘴!”顾景年喝一声,回手去揽杨夕宁腰身,“不怕,莎莎得瑟惯了,性子有些嚣张,没有恶意。”
似是不满顾景年所说的“嚣张得瑟”,莎莎又“嗷嗷”叫两声,一边叫一边往顾景年身后瞧。
杨夕宁更不敢露面了,两手紧紧抓着顾景年胳膊不放。
“莎莎!”顾景年板起脸。
莎莎怕了,委屈地“呜呜”叫,黑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狗主意。
杨夕宁悄声问:“它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它天生警惕性高,熟悉两天就好了……我抱你进去。”
不等杨夕宁拒绝,顾景年已弯腰抱起她,大步往院子里走。
这时李嫂拿着条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出来,歉然地说:“我正和面,一时没看住……”看到顾景年怀里的杨夕宁,眸光顿时亮了,笑道:“是杨小姐?长得真标致。”
杨夕宁羞窘得不行,想下来,可瞧见脚底下虎视眈眈的莎莎,赶紧又搂住顾景年的脖子。
进屋后,李嫂把莎莎关进笼子,顾景年放下杨夕宁,温声介绍,“这是李嫂,从小照顾我的。”
“李嫂好。”杨夕宁红涨着脸招呼声,四下瞧了瞧,小声问道:“再没别人了?”
顾景年明白她的意思,笑答:“这是咱俩的房子,我爸跟我哥他们住老宅。我周末有时候去吃顿饭……你不用过去。”
杨夕宁听得出来,顾景年跟家里其他人关系并不亲。
这并没什么,她跟舅舅一家也不亲,虽然舅舅待她一直还不错。
顾景年到门口拎行李箱。
杨夕宁见李嫂在厨房“咣咣”剁馅打算包饺子,正想过去帮忙,被李嫂撵了出来,“就三个人吃,一会儿就包完了。杨小姐坐车辛苦,快上楼歇会儿,等饭好了我叫您。”
杨夕宁只得退出来,顾景年站在楼梯口笑道:“先去房间看看有没有缺的东西,下午去买。”
二楼正对着楼梯有个小小的起居室,摆了张两人坐沙发和一个小茶几。
她跟顾景年的卧室都在南向,仅一墙之隔。
床单枕头都是新换的,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通向阳台的落地窗开了半扇,微风徐徐吹来,卷杂着暑气。
衣柜里挂着半柜子衣服,大都是夏天的也有几身秋天的风衣和西装。
杨夕宁从行李箱拿出自己的内衣,摞在一起准备放进衣柜,不料顾景年推门进来,杨夕宁手一抖,最上头的文胸掉在地上。
她急忙弯腰去捡,谁知手上这些也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杨夕宁急得想哭。
这也太尴尬了,在自己心存好感的男人面前,贴身衣物撒了一地。
“慌什么?”顾景年快走两步捡起内裤,顺手抖开。
内裤是宝蓝色的莫代尔棉,上面缀着蕾丝边。
杨夕宁急忙扯在手里。
顾景年眸光骤然变得深邃,抬手攥住她的腕,一点一点把她往怀里带,“上次你穿的就是这条。”
他说的“上次”是指醉酒那天。
“不是,”杨夕宁红着脸反驳。
那天穿的内衣早被她剪碎扔了。
“颜色一样,款式也一样,”顾景年似是在讨论中午要吃什么饭,神情轻松自如,“……蓝色很适合你,显得肌肤非常白,白得像是刚出锅的包子……”顿了顿,声音多了些暗哑,浅淡的呼吸混杂着檀香味热热地扑在杨夕宁耳畔,“让人想尝一口……”
“三哥,你不要说了。”杨夕宁面红耳赤,想躲躲不开,想逃逃不掉,只能鸵鸟般低着头。
顾景年不许她逃避,修长的手指托起她下巴,迫着她抬头。
几缕发丝垂下来。
杨夕宁白净如瓷的脸颊晕染上晚霞的红,眸中雾气弥散,朦朦胧胧地透着水润。
顾景年有些<动>情……本来他只是想逗逗杨夕宁,可她受惊的小鹿般羞怯的眼眸看着自己,就很想欺负她。
以至于有些难以……把持。
顾景年喉结滚动,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慢慢低下头靠近她,温软的唇轻轻蹭过她的,像是羽毛拂过。
一瞬间,杨夕宁心底好像热油锅里溅了水滴,顿时炸开,血液不停地翻滚奔腾,把周身<肌>肤都染上灼人的温度。
那股挥散不去的檀香熏得她头晕目眩……身体抖得厉害,只能紧紧地抱住顾景年。
晕晕乎乎中,听到外面李嫂的声音,“三爷,杨小姐,饭好了。”
杨夕宁倏忽一惊,连忙后退,不当心踩到地上的文胸,险些绊倒。
顾景年伸手揽住她,沉声回答:“这就下去。”
李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杨夕宁站稳身子,低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外婆说的“女孩子要矜持”的话,泪水忽地涌了出来。
她太不矜持了。
上次亲吻就已动<情>,而这次……
若非李嫂上来喊他们吃饭,很可能会继续下去。
杨夕宁知道这并非顾景年的错,正常的男人都有这种需求,何况他们已经在交往。
可她心里有道结,始终过不了这个坎儿。
顾景年弯腰把地上的衣物捡起来,柔声道:“你洗把脸,咱们先吃饭,待会儿过水洗一洗。”
杨夕宁答应着往卫生间走,经过顾景年身旁停住步子,仰起头,乌漆漆的眼眸凝望着他,“三哥,你抱抱我吧。”
顾景年点头,张臂把她搂在怀里。
杨夕宁俯在他胸前,含混不清地说:“三哥,我有点怕……你能等我些日子吗?”
“好,”顾景年明白她的意思,安抚般拍着她后背,片刻低笑道:“咱们约好的是两年后,你按捺不住想改变主意了?”
“才不是,你讨厌!”杨夕宁既羞且恼,用力拧了他手臂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