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补偿

赵建康怒气冲冲地叫来赵晓雨,劈头给了她一个嘴巴子,“你最近都干了什么好事?”

赵晓雨发出去的相片没掀起风波,而且莫名其妙被删了,正感觉奇怪,又平白无故捱了这一巴掌,差点懵了,哭着让她妈妈评理。

赵建康把照片发给赵太太,“你看你养的好闺女,小小年纪整天都干些什么?”

赵太太哪里看到这么大尺度的照片,还是自己家闺女的,气得高血压快犯了。

赵晓雨吼道:“谈恋爱又不犯法,现在谈恋爱哪有不上<床>的?你们不上<床>能生下我?爸,你从哪儿得到的相片,我要告他<侵>犯别人<隐>私权!”

“告个屁!还嫌不够丢人?你说,你最近到底做了什么?”赵建康抬手又想打人,赵晓雨这次见机快,赶紧躲开了。

赵晓雨看父亲着实生气,不敢再顶嘴,仔细回忆一下这两天干的事情。

除去跟同学看了场动漫展之外,值得一提的就是看到了活的爱豆楚云深。她还把楚云深跟顾景年的合照放到了网上,有人出了500块钱买了那三张照片。

肯定是楚云深干的,他为了掩盖性取向,找人撤了热搜,还来威胁她。

赵晓雨立刻粉转黑,“爸,咱们砸点钱告楚云深,让他彻底凉凉,变成咸鱼一条。”

赵建康不懂“咸鱼”啥意思,只恨得心肝儿疼:“楚云深算个屁,你得罪的可是顾家三爷。”

顾三佛面魔心,生得风流俊雅,天天戴个菩提子手串跟佛爷似的,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绝对睚眦必报。

赵建康跟他打交道不多,但是几个老朋友没少在他手里吃亏。

当下给顾景年打电话。

顾景年私人号码没几人知道,赵建康打的那个专门办公事的手机。

蒋威接的,礼貌却不失威严地说:“三爷的意思,这次小小教训一下,就不再追究了。赵总有空多管管孩子,令千金的QQ空间里这种照片有得是……那种加密空间,说实话,就跟糊窗纸似的,一戳就破。三爷心善,都给打了码,如果别人看到……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赵建康平常喜好看这种东西,自然知道蒋威所言不假,当下后背心湿了一大片。

放下电话,立刻让赵晓雨删掉空间,又着手给她联系学校出国避避风头。

***

估摸着顾景年他们快到了,董书承掐了手里的烟,把烟灰缸推到林凡坤面前,“赶紧灭了……服务员,把窗开开散散味儿。”

郭松泰微笑,“不至于吧,承子,以前你也没少在景年面前抽烟。”

“那是以前,现在多了三嫂,能一样吗?欸,我跟你说,和尚<骚>起来更要命,特么上次送三嫂打工,提前二十分钟让我在门口等着。”

这时,郭松泰身边一直玩手机的小姑娘抬起头,不屑地说了句,“<贱>人就是矫情。”

郭松泰忙斥道:“松月,别瞎说!”

“不是吗?”郭松月不满地翻个白眼,“三哥都不嫌弃烟味儿,别人有什么资格嫌弃?”

还是个需要打工的穷酸学生,不是矫情是什么?

唐婉婧跟苏嘉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同时为即将到来的顾景年的女朋友点了支蜡。

顾三爷虽好,但是惦记的人太多!

没多大工夫,服务员引着两人进来。

男的穿粉色衬衫,脖颈下两粒纽扣开着,满脸微笑……果真骚气。

旁边女的穿粉色公主裙,头发柔顺地披在一边,白净的脸上梨涡浮现,清澈的眸子隐约含一丝疏离。

董书承立刻招呼,“三哥,三嫂,快这边坐。”

顾景年扶着杨夕宁的腰身坐到主位上,董书承正要安排其他人就坐,郭松月当先坐在顾景年另一边,声音清脆且熟络,“三哥,我想挨着你坐。”

顾景年面色沉了下,眸光清冷,“请问小姐贵姓,我认得你吗?”

杨夕宁很意外,侧头看过去。

小姑娘噘着嘴,眸光水光盈盈,似是要哭了,“三哥不记得了吗,我是郭松月啊,以前见过的。”

郭松泰尴尬地解释,“是我二叔家堂妹,去年圣诞节也是在这里,带她来玩过一次。”

顾景年冷冷淡淡地“哦”了声,没再搭理她,侧头对杨夕宁道:“把丝巾戴上。”

“我觉得还行,不冷。”

“待会儿就冷了,”顾景年很坚持,亲自从她双肩包里找出丝巾,把她修长优雅的脖颈遮住了大半。

宝蓝配粉红,这是什么直男搭配?

杨夕宁低声嘟哝,“太丑了。”

“好看,蓝色显你皮肤白。”顾景年轻笑,抬手替她抿了抿头发,完全忽略了旁边的郭松月。

郭松月是真的要哭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可怜巴巴地看着堂兄。

郭松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去年,董书承为了追求小歌手,包了一层楼举办圣诞趴体,邀请了不少人。

郭松月跟着去看热闹。

顾景年也去了,但他不过洋节,也不喜欢吵闹,坐了约莫半个小时就走了。

郭松泰压根没当回事儿。

这次郭松泰跟二叔说晚上有聚会,不回家吃饭,郭松月提出想跟着来。

来就来吧,反正他没有女伴,正好带她过来凑个数。

谁能想到她竟然存的是这份心?

还一口一个三哥。

敢叫顾景年“三哥”的人不超过十个。

连程晓晴都没这资格,只能依仗往日的情分喊一声“景年”。

郭松月又算是哪根葱?

这时,董书承已经安排好位子,他挨着顾景年坐了,杨夕宁旁边则是唐婉婧。

服务员把凉菜一道道端上来。

董书承端着分酒器,给大家一一倒上酒。

顾景年轻咳声,扶杨夕宁站起身,端起酒杯,“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老婆……杨夕宁。”

陈思进一愣,探究般看向顾景年。

上次聚会他说正在追求中,还不到一个月,已经结婚了?

不太可能。

按照顾景年的做派,真要结婚肯定会郑重其事昭告天下。

那这声“老婆”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谈恋爱,八字还没一撇,就互相“老公”“老婆”地称呼,顾景年不是这种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两人同居了,顾景年尝到肉滋味,被<迷>了心窍,讨好杨小姐。

陈思进立刻就确定了这种猜测,看向杨夕宁的眼神愈发深沉。

没想到杨小姐挺厉害。

顾景年浅浅抿了口酒,扶着杨夕宁坐下,语调徐徐,“你们也都各自介绍一下吧,宁宁还认不全人。”

董书承当先站起来,“三嫂还记得我吧,我承子,为了加深印象,我先干一个。”接着拍拍身边的苏嘉樱,“我朋友,苏嘉樱,开个小工艺品店,三嫂有空过去转转,让她给你打折。”

苏嘉樱递过一张名片,“上面有地址,杨小姐去之前给我打电话。”

杨夕宁道谢接过。

接着是陈思进。

陈思进没站,端起酒杯笑了笑,“我们之前见过,杨小姐在云城玩得开心。”

再然后是郭松泰。

郭松泰声音浑厚,有种特别的磁性,“我叫郭松泰,跟景年是高中同学,在美国开了家心理诊所,回来饱饱口福……认识杨小姐很高兴。”顿一顿,指着旁边的郭松月道:“我堂妹,今年大二,还是个孩子,不太懂事儿。”

杨夕宁笑着招呼声,“郭医生,幸会。”

接下来是林凡坤。

他放下手里一直转着的香烟,扶着酒杯,唇角勾起,“林凡坤。”

简简单单一个名字,再没有多余的字儿。

杨夕宁记得这个名字。

海蒲科技有限公司的网站上,明晃晃写着总裁林凡坤。

应该是很得顾景年信任。

杨夕宁微欠身,喊了声,“坤哥。”

林凡坤抬眸,再打量杨夕宁几眼,笑意真切了几分。

事实上,从杨夕宁进门,他就没断着打量她,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景年会看上她了。

他们俩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干净!

这种干净并非是一张白纸寡淡无味,而是像山涧泉水,可以跳动可以宁静,能看得清水草摇曳和游鱼嬉戏。

是经过世事沧桑,却能保持内心纯粹的干净。

等唐婉婧介绍完,顾景年淡淡开口,“吃饭吧。”

餐桌上摆了好几盘海鲜,有虾、梭子蟹还有虾蛄,大都是需要动手剥皮的。

杨夕宁想起上次她盘子里高高一堆虾壳扇贝,低声道:“三哥,你别帮我剥皮了,我自己能来。”

“你能?”顾景年挑眉,慢悠悠把剥好的虾蛄放在她盘子中,“你能剥得这么完整漂亮?”

除了头之外,竟是完整的一条虾蛄。

好吧,她可以剥虾蛄,也能剥得很快,但是没有耐心剥成这么完整。

杨夕宁灰溜溜地认怂。

顾景年低笑,“其实应该先吃虾,因为虾蛄更鲜美,吃了虾再吃虾蛄,仍然能尝出鲜,可是吃了虾蛄再吃虾,就没有鲜味了。”

就好像吃完糖不能马上吃水果一样,就感觉不到甜了。

杨夕宁长在海边,自然明白这个常识,却是感慨顾景年懂得还挺多。

很多人嫌虾蛄麻烦,不太吃清蒸的,而选择椒盐虾蛄。

岂不知原汁原味的水煮才是真正会吃海鲜的人。

顾景年一口气给她剥出五只虾蛄,又剥了两只梭子蟹,眼见着面前的盘子又堆成了山,这才展开雪白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细长,漂亮得不像话。

这双手本应该在钢琴琴键上飞舞,或者在电脑键盘上跳动。

郭松月看着心酸不已,小声嘀咕,“自己没长手吗,非让三哥给剥?”

“松月,闭嘴!”郭松泰警告般瞪她一眼,心里却是感慨不已。

顾景年相貌好,家世好,体育也好,高中时候是校篮球队的,慕名追他的女孩能从学校南门排到北门。

顾景年清高孤傲,谁都看不上,将一众女孩的心全都抛在尘埃里。

上大学后,程晓晴用了好一番心思,终于能够走在他身边。

可每次聚会,都是程晓晴帮他剥虾壳剔蟹肉,白嫩的蟹腿都蘸好姜汁放到他盘子里了,人家大少爷才懒懒地拿起来吃一口。

郭松泰以为顾景年就是天生富贵,合该被人伺候的主儿。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看到他降尊纡贵伺候别人。

郭松泰不由庆幸,程晓晴终是因为没能改签错过了这次聚会。

否则,她看到这副场景,说不定会是怎样的心酸。

六年的痴心等待,不过是一场痴心错付。

饭后,杨夕宁去了洗手间。

她吃了不少海鲜,手上一股腥味,正用洗手液搓洗,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杨小姐,能谈谈吗?”

杨夕宁抬头,镜子里映出陈思进的面容。

他一手拿着打火机,另一只手指间夹着根香烟,“不会耽误太久,就三五分钟时间。”

杨夕宁冲干净手,从纸巾盒里拽出张纸巾擦了擦,冷声问道:“陈先生想谈什么?”

陈思进打着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口,唇间徐徐吐出几口白烟,“杨小姐是聪明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跟三哥不合适,希望你能离开他,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七位数之内,随便你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