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虽然冯美玉一手压了下去,可出席庆祝宴的高管不在少数，他们不敢公开说，私下里免不了会谈论。
唐婉婧的二姨是诚和集团工会副主席,也在场。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尤其顾景平和顾景年两兄弟之间颇有些尴尬。
二姨眉飞色舞地跟唐婉婧的母亲那晚情形，“程富昌的闺女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被人泼一脸酒，屁都不敢放……也是活该，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顾三少岂不是比二少强多了。”
那会儿顾景年被称为顾三少，他为人低调，很少在人前露面，反之顾景平却挺嚣张,又因为是在云城本地上学,声名颇为响亮。
自然这个响亮并非褒义词。
而今顾景年坐镇诚和集团，程晓晴在国外求学多年，这件事便渐渐被人淡忘，再加上程富昌眼下颇有几分脸面,更没有人会提起此事。
林凡坤五年前才来云城,对这事并不了解。
唐婉婧跟程晓晴没有过节，原本也不想提此事。可上次顾老爷子做寿，两人坐同一桌，程晓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加上顾景年明明跟杨夕宁是一对,她偏偏仗着有几个臭钱横插一杠子。
唐婉婧最讨厌这种人。
***
杨夕宁对林凡坤也挺好奇，回家路上不免提起他，“三哥怎么认识的林总？”
顾景年明白她的意思，是觉得他的生活态度跟自己完全不同，想了想，低声回答：“他去诚和求职，妈介绍我们认识。老婆你别只看表面，老林为人……我信得过他。”
杨夕宁讶然，却没再追根究底。
既然顾景年说信得过，那就说明他是可信的。
只是替唐婉婧不值，为什么偏偏喜欢这么个花花公子？
连着几天，杨夕宁都陪顾景年去海蒲加班，有时候半天，有时候一整天。
晚上，两人相拥入睡。
可半夜醒来，她身边总是空荡荡的，书房却亮着灯。
杨夕宁不便过去打扰，便睁着眼等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待天亮醒来，顾景年要么在健身房，要么在床边静静地等她醒来。
以前，杨夕宁总觉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每天除了追明星就是捧网红，日子过得奢华<糜>烂。
认识顾景年之后才明白，光鲜背后，他们付出了相当大的精力跟心血。
就好比董书承，长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但公司里重大决策他都是亲自调研亲自把关，非常慎重。
国庆假期一晃眼过去，临分别时，顾景年恨不能把杨夕宁啃得骨头都不剩，这才百般不舍地送她回Q市。
接下来他会非常忙，除去手头积攒的一堆事情，还得到国外去几天。
这个月未必能够有时间跟杨夕宁厮守，所以哄着骗着把其余几个周末的利息预收了。
杨夕宁累得腰酸背痛，差点走不动路。
好在8号是周二，不用去找陈开楠，她一气睡到9点多。
顾景年送她到学校门口紧接着回云城，杨夕宁则把行李箱放回宿舍，没来得及收拾又急匆匆地往教室跑，进门看到赵雪琪，便挨着她坐下了。
今天上《电视采访与编辑》，应该有三十八人，可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地坐不到一半，而且这坚持上课的十七八个人也都呵欠连天萎靡不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教课的赵老师震怒，出了五道题随堂测验，作为平日成绩。
杨夕宁往后扫了两眼，没看到程心怡，悄声问赵雪琪，“心怡没来，怎么办？”
赵雪琪摊开双手做无奈状。
不到二十个人上课，就是点名也没法糊弄过去，何况还是考试。
杨夕宁还要再说，见老师目光瞧过来，只好闷头答题。
她假期用过功，毫不费力把五道题都答出来了，赵雪琪照猫画虎抄了个八<九>不离十。
两人交上测验纸一同往食堂走。
赵雪琪笑道：“卧槽，赵老师吃错药了，来这么一出，幸好今天来了。你假期玩得怎么样？”
“还行，”杨夕宁弯起眉眼，“雪儿，我有房子了，在云城。”
“哇，太好了！以后去云城就住你那里。是顾三爷送你的？”
杨夕宁“嗯”一声，“明年五一才交房，一套loft，一套96平米的两居室，在同一个小区。”
看着她眉梢眼底藏不住的欢喜，赵雪琪叹口气。
她理解杨夕宁的感受，每逢假期，别人都回家，只有杨夕宁住宿舍。
能有个栖身之处，恐怕是她最大的渴望。
赵雪琪低声提醒她，“宁宁，房产证写你的名儿才是你的，房产证要交房验收之后才能办……你留个心眼，房款最好也从你账户走，还有契税、印花税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自己收着。”
杨夕宁相信顾景年不会忽悠她，可也感激赵雪琪的提醒，笑着答应了。
两人吃完饭回到宿舍，看到地上摆着只行李箱，程心怡正一件件整理衣服。
杨夕宁笑问：“你不去上课瞎折腾什么呢？今天赵老师随堂测验了。”
程心怡漫不经心地说：“跟那个傻缺分手了，把东西搬回来。”
杨夕宁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从这学期开始，程心怡就隔三差五跟张继明争吵，上次还差点把手机摔了，不过两人吵得凶，好得也快，最多隔一天就和好如初。
这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性格不合，”程心怡用力把行李箱拉链拉上，塞进书桌底下，“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窝窝囊囊的什么都干不好。”
杨夕宁跟赵雪琪对视一眼，只听程心怡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道：“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就说这次，他们公司搞了个创意视频大赛，9月15到10月15之间发布的视频可以参赛。我那个视频是14号发布的，特么让他把日期提前一天都不愿意……”
赵雪琪不以为然地说，“领导说好的日期，他不方便改吧？你也得体谅他……奖品是什么？”
“头等奖是三个月的点卡加两套皮肤。”
赵雪琪笑着哄她，“几百块钱的东西也值得你生气，我买给你。”
“不是奖品，我玩游戏少说也氪了几千块了。雪儿你知道我做直播有多难，从开始十几二十几个粉到现在八千粉，容易吗？这些粉丝都是看了视频找过来的，参赛视频在官网主页推送，推一个月的话，我粉丝过万没问题吧？”
程心怡气呼呼地喝口水，继续道：“这个公告是他发布的，多一天少一天有什么呀，跟领导说一声不就成了？妈的怂货连提都不敢提。”目光落在杨夕宁身上，骤然一亮，“宁宁，你帮个忙呗，跟你男朋友说说，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啊？”杨夕宁冷不防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没反应过来。
“行不行就一句话的事儿，以前我帮过你那么多次，我帮我一次也没什么吧？求你了，宁宁。”
“你别难为宁宁了，”赵雪琪断然阻止程心怡，“公告都发出去三周了，现在改时间，把人当傻子吗？再说，宁宁也没那么大本事，就是她自己的公司也不好改吧？”
程心怡蓦地沉了脸，“好了好了，是我不对，算我没说。”
甩手走进卫生间，“啪”地摔了门。
杨夕宁局促不安地说：“心怡肯定生我气了。”
可她真的不好意思跟顾景年提。
这跟卖房不一样，房子谁都可以买，售楼小姐有权每平方便宜一百块出售，售楼经理能便宜的额度更大。
赵雪琪安慰道：“没事儿，她钻牛角尖出不来，回头我跟她谈谈。”
一直缩在床上旁观的张润雨幽幽道：“谈什么也没用，程心怡这是嫉妒，以前宁宁过得不好，她还能找点优越感，现在宁宁傍上了大款，她心理不平衡。”
赵雪琪呵斥一句，“不会说话就特么闭嘴。”
“哼，不信等着瞧！”
张润雨从床上跳下来，“我去教室，有需要占座的吗？”
没有人搭理她。
程心怡从卫生间出来，脸色仍是不好看。
杨夕宁想起楚云深的签名照，忙从行李箱翻出来，“心怡，这个给你。”
程心怡不冷不热地说：“谢谢。”
随手扔到桌面上，明显没有往常腆着脸喊“老公”的热忱。
杨夕宁感觉脸上讪讪的，忙把几件衣服收拾好，爬到床上拉开床帘。
半小时前，顾景年给她发消息说到了云城，还有一张自拍。
背景是海蒲科技一楼门厅，他目光明亮笑容温润，精致的立领下面一道红痕若隐若现。
杨夕宁心头微颤，回复道：【没回家休息？】
景年：【一点半开会】
杨夕宁又发送，【吃饭了吗？】
景年：【在吃】
紧跟着又是一张图片——青花瓷的小碟上一小块三明治，旁边几颗小西红柿，再有一杯橙汁。
吃得非常简单。
现在差一刻一点，他九点半从学校离开，十二点就到了公司，路上肯定开飞车了。
杨夕宁舍不得占用他时间，发送道：【三哥，你快吃吧】
【我躺一会儿，下午三四节有课】
景年：【好，晚上聊】
【么么哒#JPG#】
看着屏幕上闪动的红心，杨夕宁无声地叹口气。
才刚分开她就想他了，很想！
不大会儿，赵雪琪跟程心怡一起离开，她们是一二节的课。
杨夕宁躺不住，起身下了床。
看到长条桌上楚云深的签名照跟吃完的零食袋、用过的湿纸巾放在一处，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很想跟顾景年说一下，问他能不能改公告，犹豫半天终是开不了口。
还是等下次直播，多送程心怡一些礼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