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年察觉到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杨夕宁大口喝着鸡汤，掩住自己的心思,“赶紧吃饭堆雪人。”
顾景年微笑，“好。”
刚吃完饭，只听莎莎“汪汪”叫个不停，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提着两袋子菜进来。
女人差不多四十六七岁，烫着满头小波浪卷儿，看着挺敦厚。
顾景年给两人介绍,“这是家政的刘大姐，这是我太太。”
刘大姐忙把塑料袋放在地上，局促地招呼，“您好,顾太太。”
刚来应聘时,蒋威很明确地告诉她，不该动的东西不要碰，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手脚要勤快嘴要严实,上一个保姆就是因为乱碰东西被辞的。
据说走的时候不太光彩,被保安撵出去的，差一点就报警了。
刘大姐挺满意这份工作，每天只需要干三个小时就拿四千块钱，而且活儿很轻松,比照顾孩子或者老人强百倍。
下午她还有时间和体力在托管班打另外一份工。
算下来一个月能赚六七千，比很多大学生的工资都高。
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她可不想失去。
刘大姐越发仔细地洗了碗，择了菜，又拿着抹布擦桌椅。
隔着落地窗，看到杨夕宁正挥着扫帚扫雪，刘大姐忙开门出去，“太太，您歇着，待会儿我来扫。”
杨夕宁笑笑，“不用，你去忙吧，马上扫完了。”
地上本就浅浅的一层雪，早晨已经被莎莎踩脏了，这会儿整个变成了黄褐色，目不忍睹。
顾景年怎么也下不去手去抓脏雪，侧眸瞧见车顶上有点残雪还算干净，忙小心翼翼地收到一起，捏成两个小雪团叠在一起。
“这叫雪人？”杨夕宁鄙夷道：“也太糊弄人了吧，三哥认不认罚？”
“认罚，说吧，就是要洒家项上人头，也绝无二话。”
杨夕宁乐得“咯咯”笑，“我现在没想好，先欠着账，”伸手从他羽绒服口袋里翻出手机，“解锁。”
顾景年解锁屏幕，把她的指纹输进去。
杨夕宁笑问：“三哥不怕我窥探你的秘密？”
顾景年坦然自若地回答：“我对你全无保留，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随时可以看。”
这话好像另有含义般。
杨夕宁面色一红，翻个白眼，嗔一声，“无耻，”点开备忘录，记上——12月17日，自愿认罚一次，不管杨夕宁提出何种要求都照做不误。
保存好，把手机还给他。
顾景年顺势握住她的手，“冷不冷，进去吧，别冻感冒。”
两人一前一后回屋，刘大姐问道：“顾先生，快中午了，要不要把饭做上？”
顾景年淡淡道：“不用，你可以回去了。”
“行，那我先走了，”刘大姐答应着，穿上羽绒服离开。
顾景年看一眼杨夕宁，“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杨夕宁忍俊不禁，“我还不饿，你为啥不让刘大姐做饭？”
“好容易才能见次面，我当然要亲手做给你吃，”顾景年帮她脱下羽绒服挂上衣架，“先陪我工作一会儿，要是饿了就告诉我。”
杨夕宁刚考完六级，心事去了一大半，也没带书过来，就搬把椅子坐在顾景年旁边，看他插上优盘，点出来一个优美的界面。
中间四个笔锋凌厉的大字，“青红问剑”，再往下，是一行小字，“菖兰科技出品”
杨夕宁问道：“是新游戏，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顾景年向她解释，“男主是剑侠，穿青衫，女主是魔女，穿红衣。”说着点开人物属性，“你觉得怎么样？”
一共十二个可供玩家选择的女性角色，相貌气质各不相同，有御姐范，有萝莉风，可无一例外，身上的衣服都很少，露出半截胸脯和雪白的大腿。
杨夕宁皱眉，“不能多穿点？”
“这是初始形象，随着等级升高有不同属性的衣服可以更换。”
“那也不好，”杨夕宁撇下嘴，“你们做游戏都是迎合男生喜好，根本不顾及我们女生的感受。再说，并不是每个人身材都这么有料啊……三哥，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大胸妹子吗？”
“不是，”顾景年侧头亲一下她脸颊，点开男性角色，“这些呢？”
杨夕宁煞有介事地说：“穿得太多了，我认为应该把胸肌露出来，就像刚才的女生角色一样。”
顾景年把她刚才的问题抛出来，“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有肌肉的男生？”
“不是呀，”杨夕宁挨个点评，“他的设定是书生，应该走儒雅路线，我可不觉得古代读书人脱掉衣服有六块腹肌。然后这个商人，商人不说是肥头大耳，至少应该略带富态，有些女孩就喜欢胖乎乎的男孩子……”
顾景年仔细听着，一边把她吐槽的意见记在纸上。
他字迹端正，却是笔笔带锋，尤其撇捺钩划之处，像是几欲脱鞘的剑。
谁说字如其人的？
此时的他分明风<流>隽永，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
杨夕宁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三哥，要不把男主设计成你的形象，肯定备受青睐。”
顾景年不满地瞪她一眼，“你要是愿意，我没有意见。”
杨夕宁秒怂，“我不愿意。”
顾景年把一系列人物形象逐个看完，开始总结意见。
杨夕宁看了会儿道：“三哥要不要喝水，我下楼给你倒一杯？”
顾景年猜想她可能觉得无聊，便道：“我不渴，你去看电视吧……饿了告诉我。”
杨夕宁下楼打开电视，找了个唱歌类的选秀节目，走进厨房。
刘大姐把厨房收拾得很整洁，像土豆、洋葱等容易保存的蔬菜都放在架子上的竹篮里。冰箱里东西也齐全，鱼虾肉类先用保鲜袋装好，再放进保鲜盒里，摆得一丝不乱。
杨夕宁拿出两块肉放到微波炉里解冻，又打开橱柜翻出一袋速效发酵粉。
她想蒸两锅包子冻在冰箱里，顾景年饿的时候随时可以热了吃，也免得花费时间做饭。
杨夕宁用温水把发酵粉化开和好面，放在暖气片上发着，然后洗两只青萝卜，削了皮，用擦板擦成丝，然后烧一锅开水把萝卜丝焯一遍。
趁着水开的工夫，把肉切成丁，起油锅，将肉丁炒到半熟，再倒一大勺豆瓣酱进去搅拌均匀。
而焯过的萝卜丝放凉，把水分挤掉，切成小段，跟刚才的肉酱放在一起。
面还没有发开，杨夕宁又洗几片白菜，细细地切成碎。白菜不用焯水，切好了洒少许盐末，等少许工夫水渗出来，用力把水挤掉。
因为萝卜馅里面放了肉，白菜馅里就放了把泡好的海米。
杨夕宁正忙碌，猛抬头瞧见顾景年站在楼梯中间，黑亮的眼眸里，柔情满溢。
“不是说我做饭？”顾景年走下来，双手搂在她腰间，“你打算做什么饭？”
“包子，”杨夕宁侧头回答：“我这不是怕三哥跑了？有位名人说过，要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顾景年笑问：“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位作家说，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哪里？”
杨夕宁面色一红，假装镇定地说：“不知道，我不如三哥学识渊博。”
“吃完饭我告诉你，”顾景年手臂收紧，牢牢地把她束缚在身前，下巴抵着她肩头，唇刚好在她耳畔，吐气如兰，“我用行动告诉你。”
杨夕宁抿抿唇，“三哥，我手里拿着刀呢。”
“嗯，”顾景年含笑亲她耳垂，呢喃低语，“所以……你想葬送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经过这些次，他清楚地明白她的软肋，明白她最无法抵抗的弱点。
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滚烫。
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让所有不曾远去的记忆刹时变得生动鲜明，杨夕宁心“怦怦”跳得厉害，仿佛马上要从口中跳出来。
还未曾缠绵，她额头已沁出一层细汗，脸烫得发红。
顾景年眸子深邃，清楚地映出杨夕宁的模样，分明<情>动却又苦苦忍着。
让他情难<自>禁。
顾景年哑声道：“咱们上楼？”
杨夕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掰开他的手，“别闹，你答应过不能随心所欲……你去看看，面该发好了。”
昨天晚上由着他的性子来，差点被折腾得散了架，所以说好今天不乱来的。
顾景年不再强求，在她脸颊亲一口，端过面盆，“咱们一起包。”
两人分工合作。
顾景年包白菜馅的，捏成圆褶子，杨夕宁包萝卜馅，捏成长的麦穗状。
两种馅料，两种包法，整整齐齐地摆在盖帘上。
面还有剩，杨夕宁切点葱花，做成四只小巧玲珑的葱油花卷，跟包子放在一起。
顾景年拍一张摆好的包子，再拍一张案板上散乱的面粉和擀面棍，发朋友圈，【晚饭】
杨夕宁无语，“这也值得显摆？”
“让他们眼馋。”顾景年低低笑着，像个毛头小子。
半下午，两人终于吃完午饭。
而雪又稀稀落落地飘起来，落地即化。
杨夕宁怕高速路滑，拒绝了顾景年送她，仍是坐高铁回Q市。
这个点儿不早不晚，车上的人明显比晚班车少。
杨夕宁独自坐了一排，正打算闭目养神，突然感觉身边一沉，有人坐了过来。
抬眸，竟是程晓晴。
她穿黑色毛皮大衣，颈间围一圈白色狐毛，打扮得雍容华贵，而脸色却明显比之前憔悴，有些暗黄。
“介意我坐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