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宁情不自禁地起身迎上去,“三哥你开完会了?”很自然地接过他的外套挂在门旁衣架上,然后接他手里的公文包。
顾景年趁势搂一下她细腰,很快松开,牵住她的手走到餐桌旁。
蒋威急忙上前拉开椅子,董书承也放下话筒,拿着菜单过来,“三哥想吃什么?”
林文柏等人本来嘻嘻哈哈地听董书承唱歌,见状也都站起身。
顾景年入座,拿湿巾擦把手,就着杨夕宁的杯子浅浅抿了口橙汁,这才抬眸,清浅地笑,“都坐下,站着干什么?”
蒋威唤服务员进来把桌上见底的盘子碗都撤下,重新上了餐具,又沏一壶热茶过来。
顾景年没看菜单,随意地说:“下碗清汤面。”
杨夕宁补充,“再来个素炒莴苣和糖醋小排,刚才吃过味道很好,酸酸甜甜的。”
“好,”顾景年笑着点头,“还有别的推荐吗,要不加盘白灼虾?”
董书承吩咐服务员上菜,复又拿起话筒,“下面是我的保留节目,好汉歌,大家洗耳恭听。”
头一句唱出来,秦笑就笑喷了。
董书承吆喝道:“吃饱了喝足了都嗨起来,别傻坐着。”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大家都凑过去给他伴唱。
少顷,服务员把饭菜送过来。
清汤面是用龙须面做的,汤水清透,半丝油花都没有,汤面漂着几片碧绿的青菜叶子,还有两粒红艳艳的枸杞。
杨夕宁很怀疑这碗面的味道。
顾景年挑起一筷子送到她唇边,“你尝尝,还不错。”
没想到滋味完全不像看起来这么寡淡,反而极鲜美。
顾景年再喂她两口。
杨夕宁摇头,“刚才吃了很多菜,再吃就撑了,我帮你剥虾……三哥进门的时候,为什么还愣了下?”
顾景年看着她满头小辫,“差点没认出来,头发不散开吗?”
“好容易编起来的,我跟笑笑花了一个多小时,明天演出结束再拆。”杨夕宁把剥好的虾放到他面前盘子里,歪着头问:“这样打扮不好看?”
顾景年犹豫会儿,“好看,但是不像平常的你。”
杨夕宁不满地嘟起嘴,“口是心非。”
“没有,”顾景年捉住她的手,拢在掌心里,轻笑,“你梳什么头发都好看。”
杨夕宁抿嘴笑笑,“那你明天晚上看我演出吗?”
“晚上要加班,我会来接你,大概几点结束?”
杨夕宁估摸着时间,“八点准时开始,我们是第六个节目,九点肯定结束。”
鉴于第二天演出,大家要养精蓄锐,刚到九点,饭局就散了。
临告别时,小杜再叮嘱一声,“明天切记下午六点以前到,底妆化好,化妆师可能会给修,演出服最好提前穿上,现场人慌马乱的未必有地方换衣服。”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知道了。
杨夕宁要去酒店拿行李,便对顾景年道:“等会儿笑笑,她拿着房间钥匙。”
顾景年神情淡淡地说:“让她坐蒋威的车,我不载女人。”
杨夕宁微愣。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今天的顾景年有点儿奇怪,可要说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冲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问:“三哥,你今天不太开心,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有点累,没有不开心。”顾景年褪下腕间佛珠,放在床头柜上,回头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女人的第四感。”杨夕宁凑到他面前,拖长了音调,“有没有嘛?”
她没穿内衣,只套了件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衣,透过领口,里面美妙的风景一览无余。
顾景年吸口气,眸光骤然炽热起来,垂首在她耳边低喃,“想你了,想得厉害。”
唇略带凉意,贴在她脸颊,而后蔓延往下,移到她锁骨上,轻轻咬了下。
那股子<酥>麻像是有穿透力般,瞬间侵入她脑海,记忆中那些美妙的感受顿时变得鲜活而生动。
杨夕宁下意识仰起头,温顺地承接他的吻。
心却“怦怦”跳得急促,一如初次交付,悸动、慌张以及羞涩。
顾景年低笑,“心跳这么快,想老公了?”抬手拂她睡衣肩带。
突如其来的凉意拉回了杨夕宁的理智。
她坐起身,推开顾景年的手,“今天不行,明天好不好,演出结束以后?”
明天要穿的白T恤是低领短款的,如果身上带出草莓印子,明天还能不能见人了?
顾景年望向她的眼。
眸子里<春>意未散,湿漉漉地蕴着<情>潮。
分明,她也是动了情。
顾景年应声好,“听老婆的,先礼后兵,今天做君子明天变禽兽。”
“无耻!”杨夕宁嗔一声,掀开被子钻进去。
顾景年笑着亲亲她已经泛红的脸颊,“等我会儿,我关上书房的灯,马上回来陪你。”
起身出了门,旋即回来,顺手关掉顶灯。
暗影里,杨夕宁看到他脱下家居服,紧接着一双紧实有力的手将她搂在怀里。
有淡淡的檀香沁入鼻端,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墨香。
这让人心动的味道。
多少次在她午夜梦回之时怀念不止的味道。
杨夕宁往他肩窝蹭了蹭,低声道:“老公,好想你。”
“嗯,”顾景年应着,抬手捂住她的眼,“闭眼睡觉,再说话我就亲你。”
杨夕宁老老实实地躺在他臂弯,很困却是睡不着。
一遍遍回忆《契约》的旋律,又思考该加怎样的动作来宣泄情感,增强感染力。
越想脑子越清醒,杨夕宁终于意识到自己失眠了。
她怕把顾景年的胳膊枕麻了,遂坐起身,将他的胳膊塞进被子。
顾景年睡得正香,呼吸浅淡悠长。
屋内暗影流光,影影绰绰能看到他脸部的轮廓——额头饱满,鼻梁挺直,薄唇紧紧抿着。
精致得让她怎么也看不够。
想起乍然见面,他略显憔悴的神情,想起临睡前他眸底燃烧的火焰,杨夕宁低低叹口气。
既心疼他工作辛苦劳累,又心疼他因为自己而克制渴望。
两人聚少离多,难得在一起时,他的眼眸会格外闪亮,想仲夏夜漫天的星子。
杨夕宁心中柔情满溢,低头亲一下他鼻尖,低唤声,“宝宝”,又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待要离开,顾景年却反客为主,张嘴咬住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霸道且粗鲁,几乎让杨夕宁喘不过气,片刻送开她,轻声问道:“刚才叫我什么?”
杨夕宁装糊涂,“没有啊,你是不是做梦了?”
“我没睡,”顾景年对牢她的眸,声音暗哑,“你在身边睡不着,咱们反悔好不好?我不累着你,也不亲你上面,嗯?”
他灼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杨夕宁本来就不太坚强的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顾景年低笑,张臂把她搂在怀里。
这一觉睡得沉。
杨夕宁在檀香缭绕中醒来,睁开眼,瞧见床头柜上多了只景泰蓝的香炉,里面燃着半根线香,有青烟氤氲而上。
枕边放着张纸,上面短短三行字。
“老婆,我上班了,今天有会。醒了给我打电话,中午等我回去做饭。你的宝宝。”
顾景年的字本是笔锋凌厉,今天许是心情好,勾划之间竟然也显出三分温柔来。
杨夕宁仔细地把纸折起来,脸火辣辣地烫。
昨天晚上,她一时母爱泛滥才那样唤,没想到真的被他听到了。
是不是每一个表面看上去强不可摧的男人,内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公主,渴望被别人呵护呢?
杨夕宁抿嘴微笑,穿好衣服,拉开窗帘。
灿烂的阳光铺射进来,照得满室明亮,连带她的心情也开朗得不行。
现在已经十点四十,杨夕宁拨出去顾景年的号码。
铃声响过一阵才接通,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低柔温存,让人心醉,“老婆醒了,睡得好不好?”
杨夕宁“嗯”一声,“还行。”
“吃过饭没有,锅里有小米粥,还蒸了蛋羹。”
“不想吃,不饿。”
“要不先吃点点心?起居室白色柜子里有巧克力和饼干,稍微垫一下,我这边争取半个小时结束,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杨夕宁挂了电话往楼下走。
顾景年在工作,她怎么可能干坐着等他回家做饭?
刘大姐正闷头拖地,瞧见杨夕宁,笑着招呼,“菜买回来了,您看看还缺什么,我再跑一趟,今天天儿够冷的。”
菜柜上有白菜、山药和洋葱,冰箱里有老豆腐、油菜和几颗西红柿。
杨夕宁笑道:“够了,不用再买了。”
边说着边从冷冻室里拿出之前买的羊排和一小块五花肉。
羊排炖山药,五花肉跟老豆腐做家常豆腐,再做个香菇油菜,两人足够吃了。
杨夕宁先把羊排炖上,再蒸上米饭,趁这个机会把豆腐切成片,蘸上蛋液煎成两面金黄。
刘大姐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问道:“太太真了不起,看刀工就知道是熟手,要不要我给您打个下手?”
“不用,您忙完了就回去吧,明后两天不用过来了,元旦在家歇歇。”
“好,谢谢太太。”刘大姐换上衣服离开。
等顾景年回来,羊排已经炖得香烂,只等加进去山药块,米饭也蒸好了,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杨夕宁正切香菜,头低着,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
她穿着他的灰色T恤,T恤肥大,显得腰肢越发纤细柔软。
顾景年吸口气。
这便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下班归来,一个女人忙碌着为他做饭,家里一派烟火气息。
两人吃完饭,顾景年把杨夕宁送到酒店跟秦笑等人会合,继续去上班。
杨夕宁则跟林文柏他们把曲子中的细节抠了抠。
酒店里不方便敲锣打鼓,只能用嘴哼唱着旋律合了两遍。
晚上跟楚云深一起去广电中心。
栏目组特地给楚云深安排了一间休息室,杨夕宁他们跟着蹭了进去。
正化妆的时候,《娱乐星闻》的主持人过来采访楚云深,“……上次采访您是国庆那天,时隔三个月,您再次来到云城,可见对云城非常有感情了。正值新年,不知道您有哪些话想对观众朋友们说?”
楚云深笑着说了几句感谢祝福的话。
主持人又问:“听说您正在筹备专辑,不知道音乐风格是什么样的,进行到什么程度,广大观众朋友都很期待您的专辑。”
“目前已经录制了六首歌,还有两首正在制作中,音乐类型比较多元化,这是我第一张专辑,会尝试不同的音乐风格,也会跟新人合作。这几位就是非常新的新人,一支校园乐队,我有幸听过他们在公益活动中演唱,印象非常深刻。”
话音刚落,摄像头已经对准了他们。
林文柏潇洒自若地挥挥手,“嗨,大家好,我们是鸿蒙乐队,今天会献上一首我们的原创歌曲,希望大家喜欢。”
待采访结束,林文柏向楚云深道谢,“谢谢深哥。”
楚云深道:“一句话的事儿,不用客气。我也只能稍微提点一下,关键还是靠实力,你们要把握好机会,一起加油吧!”
鸿蒙乐队的节目靠前,开场舞刚开始,杨夕宁他们就过去后台候场。
工作人员非常客气,每人给了一瓶矿泉水,两位主持人也是笑容亲切和气,完全不是昨天视若罔闻的样子。
没多久就轮到他们,上场前,五个人把手叠在一起,大声喊了句,“鸿蒙加油!”
林文柏特地搂了下杨夕宁肩膀,“夕宁,记着嗨起来,怎么疯都没关系,你就是全场最靓的仔。鸿蒙就是最出色的乐队!”
杨夕宁重重点头,满怀着信心走上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