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简单地吃了顿中午饭,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接到了蒋威的电话。
他跟林凡坤已经到了,在门口等着。
顾景年道：“你们先进屋，我给老林买了咖啡就回去。”
蒋威挂上电话对林凡坤道：“正给你买咖啡，就说吧,去年剩下半包肯定扔了。”
林凡坤拨弄着灯笼下边金黄的穗子笑，“景年真的还俗了，这种东西也挂……卧槽，狗窝上贴福字，怎么不贴个人丁兴旺？”
“过日子嘛，”蒋威把手边抽了半截的烟卷在栅栏门上摁灭,输入密码开门，“看着喜庆。”
踩着青砖走到屋门处，又摁了指纹。
门开处，摆着两双毛茸茸的拖鞋,粉的是兔子造型,蓝的是狗头造型，玄关挂钩上挂着粉色的双肩包，衣架上挂着米白色羽绒服。
蒋威熟门熟路地从鞋柜拿出两双一次性拖鞋，扔给林凡坤一双,自己趿拉一双。
再往里走,看到电视柜旁的百合，茶几上打开的巧克力盒子、餐桌上的玫瑰以及盘子里没吃完的火龙果。
这是女人才会有的杂乱，乱然却温馨。
生活气息十足。
林凡坤懒洋洋地在沙发坐下，掏出一根烟,想抽又没抽，夹在指间弹了弹，忽然感叹道：“女人啊！”
蒋威挑眉，“女人怎么了？”
林凡坤沉默会儿，打开遥控器，淡淡吐出一个字，“烦。”
蒋威笑道：“林总是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个女人让你烦了？”
林凡坤没回答，转而问道：“董书承带谁去的芭堤雅，那个净秋？”
“净秋上次得罪杨小姐，董哥把她打发了，这次跟苏嘉樱一起去的，苏小姐正好去那边进货，说是顺路。”
“卧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说董书承会不会把人给啃了？”
两人正谈着八卦，听到门声响，顾景年提个购物袋走进来，眉梢眼底尽是笑意。
杨夕宁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跟在后面。
顾景年放下购物袋，先换好拖鞋，很自然地蹲下<身>帮杨夕宁脱掉靴子。
这才走进来，拿出里面espresso的咖啡粉，“老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早往回赶，到家十点半。”
林凡坤老家在隔壁市，每年除夕都回去祭拜一下，初一再赶回来。
杨夕宁脱了外套，也走进来，笑着招呼，“林总过年好，蒋助理过年好。”
林凡坤和蒋威都笑着回礼，“杨小姐过年好。”
杨夕宁到厨房找个盘子，把啃了半串的糖葫芦架在上面，问道：“林总现在要喝咖啡吗，我不会用这个咖啡机。”
林凡坤忙道：“不用客气，我自己来，杨小姐也喝一杯？”
杨夕宁不客气地说：“好。”
没多大工夫，厨房就洋溢出咖啡的浓香，顾景年切了盘水果，摆了几样点心出来。
几人接着刚才董书承的八卦聊了会儿，便移到书房谈公事。
杨夕宁不感兴趣，泡了壶茶给顾景年送进去，仍回楼下，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给唐婉婧发微信，【婧姐，林总来我家吃晚饭，你要不要来？】
唐婉婧秒回，【走不开，相亲】
杨夕宁惊讶道：【这才大年初一】
芥末味蜜糖：【我妈安排的】
【明天上午还有一个，初三到初五走亲戚，初六接着相】
【多相快踹】
夕阳宁静：【这是个忙碌的春节】
芥末味蜜糖：【莫得办法，上班狗，平常没时间】
【给你看今天这个】
【海归，学金融的，在申城大学当老师】
【初三要回申城】
杨夕宁把她发来的相片放大，仔细打量几眼，【长得不错】
芥末味蜜糖：【很娘】
【小拇指留长指甲，恶心】
【不聊了，我妈桌子底下踹我】
杨夕宁忍不住笑，正打算放首歌听，见唐婉婧又发来一条消息，【他胃不好，不能吃辛辣】
【最好煮点粥】
显然这个“他”指的是林凡坤。
杨夕宁回了个【ok】，很替唐婉婧抱不平。
林凡坤何德何能，天天在女人堆里混，根本不配唐婉婧这份真心。
想一想，终是不愿辜负唐婉婧所托，便去厨房，从冰箱里把羊排拿出来解冻，先在砂锅里小火炖上。
她准备做山药炖羊排。
山药养胃、羊排滋补，冬天喝最舒服了。
然后做两道凉菜四道热菜，蒸一锅米饭，四个人足够吃。
打算好菜谱，杨夕宁有条不紊地开始备菜。
冰箱里有卤好的牛肉，杨夕宁细细地切片摆盘，四周用黄瓜片和胡萝卜做装饰，算一道凉菜。
另一道是白菜心拌海蜇头，海蜇头早已经发好，用醋泡着，随吃随拌。
热菜是清蒸鲈鱼、培根卷芦笋，鲍鱼烧土豆再来个豆芽炒韭菜。
鲈鱼在微波炉里蒸，十几分钟即可，培根卷芦笋用黄油煎，三两分钟就得。只有鲍鱼烧土豆稍微费时间，可以先做上。
天色渐暗，饭菜馥郁的香味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进虚掩着的书房。
林凡坤灌了一下午咖啡，肚子早空了，闻到这香味，抬手把面前文件合上，“不干了，先吃饭。”
三人顺次往楼下走，只觉得香味愈发浓郁，蒋威原先不太饿也被勾起馋虫了。
杨夕宁刚烧好土豆，正关了火打算焖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回头笑道：“稍等，马上就好了，要不三哥先把饭盛出来？”
顾景年盛完饭，瞧见料理台上切好的韭菜和豆芽，便动手洗了个红尖椒。
杨夕宁忙道：“三哥切一半就行，刚才婉婧姐说林总胃不好，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林凡坤刚去洗手回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唐婉婧要过来？”
杨夕宁摇头，“她相亲，过不了来。”
顾景年接过她手里铲子，“我来吧，你歇会儿。”
杨夕宁把砂锅端到桌子上，另找碗盛汤，一边又道：“这也是婉婧姐让做的，说养胃。”
林凡坤淡淡一笑，“告诉她别太挑剔了，任谁都架不住拿着放大镜挑毛病，差不多就定下来……她相亲相了三个多月了吧？”
杨夕宁手一顿，讥讽道：“这话得林总当面说给她听，别人说了没用。”
这时，顾景年把豆芽炒熟端过来，笑道：“老林要不要喝两杯？”
“开车来的，”林凡坤犹豫一下，“少来点儿吧。”
杨夕宁把鲍鱼烧土豆装盘，又把鲈鱼从微波炉里端出来。
六菜一汤，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林凡坤赞道：“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相信杨小姐手艺这么好。”
杨夕宁听出他有意示好，也缓了神色，“那当然，我可是宝藏女孩，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顾景年笑道：“我可以作证。”
从酒柜拿出四个高脚杯，“喝瓶红酒吧，晚上可以晚点儿，等散了酒气再走。”
林凡坤应声好，端起酒杯，“我借花献佛了，大家都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四人碰了下酒杯，各自抿了口。
大家着实是饿了，而杨夕宁手艺确实也好，满桌菜吃了个净光。
蒋威主动去洗碗。
林凡坤拿着打火机到院子里抽烟。
顾景年悄声对杨夕宁道：“老林是不婚主义者……他家在威市，经济条件本来相当不错，后来生意出了问题资金周转不灵。”
林凡坤的父亲东拼西凑借了一笔款子，但原先说好的材料供应商却食言而肥不肯供货，除非林凡坤的母亲陪他几天。
林父与林母感情甚笃，当然不会同意这种无理要求。
可款子在手里一天，就要多付一天的利息。
而且工厂不开工，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林母偷偷找了供应商。
供应商占够了便宜一脚把林母踢出门外，绝口不提供货之事。
林母羞愧之余在浴室割了腕。
妻子的背叛和经济的压力使林父发狂，他揣着一把菜刀找到供应商，砍了对方几刀之后自杀身亡。
那时林凡坤刚上大一，正开始享受美好的大学时光，还不到两个月就闻此噩耗。
从此性情大变。
当年这件事情非常轰动，冯美玉跟林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听闻之后感慨了许久。
毕业之后，林凡坤来云城，在诚和的子公司干了四年，曾经高居副总之位。
再后来，辞职跟顾景年一起创业。
顾景年续道：“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老林同意，唐家也不可能答应……这些年老林的行事，生意场上谁不知道？唐婉婧又是个独生女。”
杨夕宁沉默片刻，低声道：“对不起，三哥。”
顾景年笑着亲亲她，“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我给老林送件外套，站半天了。”
杨夕宁贴近窗户向外看去。
外面夜色浓稠，只影影绰绰看到林凡坤高大的身形，和他唇边烟头，时明时灭。
杨夕宁嗟叹不已，又为唐婉婧难过。
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爱上林凡坤？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男人带着满身寒气从外面进来，继续到楼上商议事情。
杨夕宁去练功房照着镜子跳了会儿郑多燕，又哼了会儿歌更新了微博。
临近十点，煮好一锅南瓜粥，准备了两碟小菜，给顾景年发微信，【三哥，我煮了粥，待会儿记得吃，我先睡了】
发出去没两分钟，顾景年回到卧室，柔声问道：“困了还是无聊？”
杨夕宁搂着他脖子撒娇，“很困，昨天睡得晚，中午又没睡。你们还要谈很久？”
“还得过些时候……明天就不会了，明天我专心陪你，嗯？”
“好吧，”杨夕宁嘟起唇，“老公亲亲才能睡得着。”
顾景年低下头缠绵片刻，帮她关了床头灯，“睡吧，待会儿我就回来。”
杨夕宁这一觉睡得香，连林凡坤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第二天睁开眼发现顾景年已经醒了，正拿着手机看文件。
神情专注，眉眼带着股与生俱来的淡泊清贵气，让人心动。
察觉到她的目光，顾景年垂眸，薄唇自然而然地弯起，柔声问：“老婆睡醒了？”
杨夕宁“嗯”一声，懒洋洋地问：“三哥你几点睡的？”
“不到一点，过两天楚云深来云城，他想在家里住，好不好？”
“不好，家里有个外人多别扭，”杨夕宁断然拒绝，想起自己昨天才收了他的大红包又觉得心虚，“咱们可以请他在家吃顿饭，然后帮他定宾馆……他又来干什么？”
顾景年笑道：“青红问剑五一上线，他是代言人，抽空过来拍几条广告还有演唱主题曲。”
杨夕宁立刻八卦道：“你们给他多少代言费？”
顾景年道：“他这个级别大概在八百万到一千万之间，唱主题曲再加两百万。”
杨夕宁惊讶地瞪大双眼，“这也太贵了，那他就是棵行走的摇钱树啊……三哥你干脆找我吧，我白唱不要钱。”
顾景年目光闪动，“等他来之后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带你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