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都是合影。
有四张是楚云深跟杨夕宁两人合照,另外都是六七个人,杨夕宁站在很不起眼的边上。
神情淡淡的，眉间隐约一丝疏离，眼睛是滴溜圆的杏仁眼,鼻梁和嘴型却像楚家人。
她并非那种让人惊艳的第一眼美人，而是长了张初恋脸，雪后晴空般纯粹干净。
看完相片，楚云高又搜了视频。
杨夕宁在演出时化着浓妆，面容瞧不太真切，一把声音倒是响亮,有时豪迈有时清甜。
楚家人都有把好嗓子，楚向南唱歌就不错，楚云深也是。
楚云高看完，给顾景年打电话,“现在方便吗,想跟你谈谈宁宁？”
顾景年在厨房煮姜茶，看了眼沙发上的杨夕宁，语调淡漠地说：“没什么可谈的，我的态度,云深很清楚。”
挂断电话,把刚煮好的姜茶倒进碗里，端到茶几上，搅拌几下，“还有点烫,等会儿再喝……快到日子了，这几天别吃冰激凌，可以喝酸奶，吃水果沙拉。”
“知道了，”杨夕宁放下手机，磨蹭着坐到顾景年腿上，头靠在他肩窝，“三哥，你知道吗，董书承在追求嘉樱姐？我听唐婉婧说的，天天往店里送花。”
顾景年垂眸。
她小脸欺霜赛雪般白，衬着一双眼眸乌漆漆地黑，里面映着头顶灯光，熠熠生辉。
梨涡跳动，漾出欢喜的笑。
因刚洗过澡，她身上酒气淡去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洗发水的茉莉花香，混杂着女孩子暖暖的体香，让人的心底不由自主地跟着柔软起来。
顾景年柔声道：“明天我也给你买花。”
“不是这个意思，”杨夕宁嘟嘴，“我是想问，你觉得他俩能不能成？”
每次谈到八卦，她好像就特别有精神。
顾景年忍不住笑，“可能会，承子难得对感情认真，这次追了大半年，应该是动了真心。”
“那就最好了，我希望他们能成，婉婧姐和林总也成一对，以后咱们可以doubledate或者三人约会。”
说完，杨夕宁拿过姜茶，试探着喝了口，觉得不烫了，一口气喝完，皱着眉头说：“今天姜放得好像格外多，辣死了。”
“是吗，我尝尝。”顾景年低头吻住她，“甜的。”
“再尝一次，”杨夕宁双手勾住他脖颈，水润的杏仁眼里柔波潋滟，“老公，我过两天来大姨妈，可能不等结束就要回学校，要不要抓紧时间运动一下？”
顾景年抿唇微笑，“我早上健身了。”
“讨厌！”杨夕宁捏他耳朵，声音越发放得娇，带了丝<勾>人的媚，“宝宝——”
顾景年笑意更深，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亲昵地说：“不矜持的小东西。”
湿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瞬间点燃了空气。
杨夕宁撇下嘴，哼哼唧唧道：“才不要矜持呢，矜持吃不到肉。”
顾景年臂弯猛然收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跟谁学的<勾>引人？”
“跟宝宝学的，”杨夕宁手指摸在他喉结处，又摸他嘴唇，“想亲。”
“回房间亲，”顾景年深吸口气，抱起她往楼上走，边走边恨恨地道：“记着，待会儿不许哭。”
……
房间里一片旖旎。
相隔不远的唐家楼下。
车停在那里已经好一阵子，林凡坤和唐婉婧也僵持了好一阵子。
林凡坤嘴皮子都磨破了，无可奈何地说：“姑奶奶，求你了，赶紧回家好不好？”
唐婉婧酒意上来，身体发软，瘫在副驾驶上，脑子却还清醒着，“不，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卧槽！”林凡坤低低骂一声，“信不信我把你扔地上？”
“我信。”唐婉婧胃里翻滚，摸索着想开窗，却来不及，“哇”一下吐在车里。
恶臭熏天。
“卧槽，我特么就不该管你。”
林凡坤再骂一句。
本来他是约了朋友桑拿，衣服刚脱一半，看到了苏嘉樱的微信，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脑子犯抽，闯了两个红灯，一路疾驰赶到怡情楼。
苏嘉樱说她跟蒋威另外有事，让他带唐婉婧先走。
结果黏上就甩不掉。
林凡坤咬咬牙，发动汽车掉头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在自家小区停下。
拽着唐婉婧胳膊将她拉下车，“自己走。”
唐婉婧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没走两步，脚下一个趔趄，眼看要摔倒，林凡坤一把捞住她腰身，打横把她抱起来，又骂，“真被你治住了。”
林凡坤住十二楼，好在有电梯。
没几分钟到家，他掏钥匙开了门，径直把她扔进浴缸，调好水温，拿着花洒对准她劈头盖脸地冲。
冲了一会儿把花洒扔给她，“浑身酒气，能熏死人。想吐就吐马桶里，要是吐地上自己收拾。”
唐婉婧晚上基本没吃东西，刚才那一下已经吐空了，想吐也吐不出来。
只是难受。
胃里难受，心里更难受。
她爱了这个男人十四年，今天豁出去不要脸面，看看能不能逼出他的真心来。
唐婉婧把水温调高了些，脱下衣服，整个人浸没在水里，直到喘不过气才露出头。
温热的水让她舒服了许多，酒气也散了许多。
林凡坤“咚咚”敲门，“洗完没有，赶紧出来。”
唐婉婧不回答。
林凡坤再敲，“唐婉婧说句话！”
连敲好几下，不见应声，“嗵”推开门，看见唐婉婧好端端地躺在浴缸里，咬牙切齿地问：“我叫你怎么不答应？”
不等她回答，风一般出去，紧接着扔了件T恤进来，“咣当”摔上门。
唐婉婧慢吞吞地站起身，用林凡坤的浴巾擦干身体，穿上T恤走出浴室。
林凡坤面色阴沉地站在客厅当间，见她出来，飞快地侧过头。
他身材高大，T恤穿在她身上既长且肥，领口松松垮垮的，越发显出她纤细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而她头发擦得半干，发稍还滴着水，湿湿地垂在胸前。一小片衣料被濡湿，紧贴在身上，恰好勾勒出美好的形状。
两条长腿白净笔直。
她身材本就惹火，前凸后翘，这样穿着，更具<诱>惑。
林凡坤低头端起门口一只水盆，另一手提着塑料袋往外走。
唐婉婧叫住他，“你去哪儿？”
“洗车，吐了满地，明天怎么开？”
唐婉婧本以为他是要躲出去，闻言松口气，问道：“家里有吃的吗，晚上尽喝酒了，没吃饭。”
林凡坤干脆地回答：“没有！”
开门离开。
唐婉婧咬咬唇，她手机没电了，叫不了外卖。
站了会儿，走进厨房。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有扇推拉门跟客厅相通，空间非常大。
里面东西很齐全，冰箱、烤箱、微波炉一应俱全，还有各种锅具，都一尘不染，感觉像是从来没有用过。
想想也是，海蒲科技有食堂，一天供应三顿饭。
林凡坤应酬又多，几乎夜夜笙歌，哪里用得着自己开火？
家里不但没有米面，连颗鸡蛋都没有，冰箱里倒是放着十几罐啤酒，可她刚醉过，哪里还能再喝？
唐婉婧只得作罢，走进卫生间把自己换下的衣服洗干净，夹在晾衣杆上。
刚洗完，听到外面门响，林凡坤走进来，把手里塑料袋往茶几上一顿，“饭！”
里面是塑料饭盒盛着的白粥，一袋榨菜，还有把一次性塑料勺子。
白粥浓稠，仍热着，散发出浓郁的米香。
唐婉婧本想饿一晚上，闻到饭香顿时勾起馋虫，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吃了口，问道：“你吃不吃？”
林凡坤不搭理她，去卫生间洗手。
刚进门便瞧见晾衣杆上夹着的衣物，冰蓝色雪纺小衫、黑色A字裙，还有黑色蕾丝边的文胸以及……内裤。
他把她扔进浴缸，肯定全身衣物都湿了。
这就是说，现在的她，里面没穿。
林凡坤脑子“嗡”的一声，急匆匆洗两下手，走出卫生间，假借着看手机掩饰住心头慌乱。
唐婉婧把一盒米饭全吃完了，榨菜也吃掉半袋，剩下一半连同塑料勺都放进饭盒，再用塑料袋系起来，问道：“垃圾桶在哪儿？”
“给我，”林凡坤接过，扔进垃圾桶，居高临下地说：“饭也吃了，酒也醒了，走吧，该上哪儿上哪儿去。”
“我不走，”唐婉婧仰头看着他，“想让我走也行，陪我一晚上，明天我立刻消失。”
“要不要脸？”
“不要，”唐婉婧答得干脆，“我心都不要了，还要脸干什么？”
林凡坤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弹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却没点燃，只作出个弹烟灰的姿势。
唐婉婧寻到打火机递过去，
他不接，烦躁地说：“唐婉婧，你平常挺聪明大方一姑娘，怎么这事就这么无赖呢？”
“我有什么办法，要是不无赖，更见不到你了。”唐婉婧吸口气，“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十四岁，上初二，那年你大三。”
林凡坤怔一下，“屁大点的小孩懂什么叫爱？”
“我懂！那时我走投无路，在大街上哭，那么多人经过都不理我，只有你理。你背我回你宿舍，给我买饭吃，晚上给我赶蚊子。从那时我就爱你了，我知道你也爱我。”
林凡坤讥笑，“别臭美了，我那会儿是没安好心，可你没成年，又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想吃也没处下嘴呀。”
唐婉婧走到他面前，“那你今天也别安好心，我爱你十四年不能白爱，过了今天晚上，我麻溜地滚，再不缠着你，以后看见也当作不认识，行不行？”
林凡坤垂眸看着她，咬牙吐出一个字，“行”，把香烟扔在地上，打横抱起她走进卧室，一把扔到床上，覆过去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柔且香软，口中有淡淡酒气，发间是熟悉的苹果香味。
他的洗发水的味道。
她用了他的洗发水，跟他是一样的味道。
林凡坤心中壁垒轰然坍塌，站起身，扯过毯子搭在她身上，声音柔和了些，“你喝了酒，意识不清楚，快睡吧。”
“为什么不继续？”唐婉婧拽住他的手，“说好的，做了，我离开，不做的话，你别指望赶我走。”
林凡坤紧抿着唇不说话。
屋里没开灯，他整个人隐在暗处，影影绰绰的瞧不清楚。
只听到他的呼吸，有些急，有些乱。
而他的手被她握着，并没有甩开。
唐婉婧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往他跟前挪了挪，“你让我留下是不是？你爱我是不是？”
她身体抖得厉害，声音也颤得厉害。
借着窗外昏暗的灯光，林凡坤瞧见她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亮晶晶地泛着光。
唐婉婧哭了，却是强忍着泣意，仍然固执地问：“你爱我是不是？说呀，说你爱我。”
林凡坤深吸口气，张开双臂用力把她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