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怡陷入无限绝望之中,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随口骂了杨夕宁和张润雨几句,竟然就犯法了?
谁特么没骂过人?
大街上吵架的有得是,说的话比她还脏,怎么就没人去举报?
至于国歌,那是因为快到国庆节了,为了蹭热度,也是想展现自己的艺术水准,一时兴起改编成rap唱给大家娱乐娱乐。
谁知道这也是犯罪?
放在平常谁会管这些闲事,明摆着她是被人盯上了。
除去杨夕宁和张润雨,再没有别人。
程心怡恨得不行又感觉害怕,哭着给父母打电话想办法。
程父程母立刻请了假,马不停蹄赶到云城看守所,对警察道:“我家孩子从小本分,不可能违法乱纪,是不是抓错人了或者有什么误会?眼看还有半年多就毕业了,要是被学校开除怎么办,您给通融一下,不要拘留了吧?”
“不会抓错,这个您放心,我们都认真调查取证过。”警察耐心地把从网站调来的视频一一展示给他们看,“……在线观看直播的人数超过两万,已经构成大规模传播。还有直播内容低俗,目前虽然不构成违法,但造成的社会影响非常恶劣。网络直播这块也是我们将来工作和治理的重点,希望你们能汲取教训,学法守法。至于学校方面如何处理,我们无权干涉,但学校已教学育人为主,如果认错态度良好,相信会酌情考虑。”
意思是说程心怡违法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可能更改,而学校是否开除学籍,让他们自己跟学校谈,警方无能为力。
程父气得高血压都快犯了,劈头扇了程心怡一个嘴巴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跟你妈省吃俭用,每年好几万块钱地供着,供到看守所去了。”
“还不是你们没本事?”程心怡被抽得脑子发懵,口不择言地说,“别人一个月生活费上万,你给我多少?如果你们能挣,我也不至于为了买衣服买化妆品这么辛苦。”
警察听了连连摇头。
程父更觉生气,有心不管她,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闺女,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这么大,还得去学校想办法。
程家父母愁得觉都睡不好,而远在金城的楚丽娜看着验孕棒上两道红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条红线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但是,这不太可能。
作为医学生,她非常明白打胎的后果。
除了会损伤子宫内膜,可能引起习惯性流产之外,还可能因为处理的不恰当引发各种炎症。
所以,她很注重保护自己,跟顾景平出去的几次都采取了防护措施。
据说戴套怀孕的几率是2-5%。
谁想到会这么寸,竟然落到她头上?
楚丽娜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打胎。
毕竟她才22岁,根本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但是流产并非早上做完,下午就能活蹦乱跳的,要想身体不留下后遗症,至少要卧床休息十天。
即便她能厚着脸皮再跟单位请假,可要到哪里休养?
楚老太太和吴妈的思想仍然停留在七八十年代,看到电视上女明星穿着清凉都要指手画脚,未婚先孕对于她们来说更是十恶不赦的丑事。
如果被她们知道,自己在老太太心中的形象肯定会全然崩塌。没有老太太的庇护,她在金城的生活跟前途要大打折扣。
楚丽娜权衡两天,打算跟顾景平谈谈,实在不行就结婚。
从内心来讲,她是看不上顾景平的。
顾景平大学只是个不知名的三流学校,他本人又没有一技之长,天天跟一群狐朋狗友泡网红,捧十八线小明星,私生活非常不检点。
肉眼可见,以后谁嫁给他,头上都会是一片辽阔无边的青青草原。
但他家世优渥,长相也挺顺眼,真能结婚的话,自己也算一步跨进豪门了。至少车房都是现成的,不用累死累活地还贷款。
还可以偷偷存点私房钱,拉扯一下老家的侄子侄女,给自己留条后路。
顾景平最近也是烦躁得不行。
俗话说金九银十,九月、十月历来是房地产的黄金季节,房子好卖,股价也上涨,今年却不一样。
由于落雁湖度假村项目被中止,不知谁散布出诚和集团资金链断裂的消息,股价直线下跌。
市民由此也产生怀疑,担心诚和集团开发的楼盘不能按时完工,所以始终处于观望状态,而不下手买房。
销售量上不去,资金无法回流,直接导致了恶性循环。
更为可气的是,董事会上顾景年竟然撂挑子,说这个项目他本来就坚决反对,是顾景平跟其他五位股东信誓旦旦用身家担保才执行的。
现在该是他们兑现诺言,拿出个人身家的时候了。
身为上市公司的董事长,顾景年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顾景平趁机拉升好感度,以第二股东的身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召集股东召开了六次会议。
每次会议都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终于达成了一致——变卖子公司顺诚装修公司,所得款项用于偿还部分融资。
装修行业近几年一直不愠不火,部分股东早就想把他们作为不良资本剥离开,但考虑到诚和集团的声誉,主要怕给股民带来诚和集团经济不稳的错觉,始终没有动作。
这次倒是个很好的契机,可以甩掉这个拖累。
诚和集团有了活钱,开始在各大媒体投放广告。
广告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短短几天,股价便稳住了,而国庆黄金周即将来临。
这正是广大市民购房的最好时机。
顾景平自觉居功甚伟,找了几个哥们到某私人会所举办趴体,犒劳一下自己。
楚丽娜打来电话时,他正躺在床上按摩,“哎哟,娜娜,想二哥了?哥最近忙得要命,冷落我的小娜娜了,哥给你赔礼,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听到顾景平一如既往地热络,楚丽娜感觉有了几分底气,柔声道:“二哥,我有事给你说。”
“啥事儿?”
楚丽娜犹豫两秒,“我怀孕了。”
“怀孕好啊,恭喜你。”
啊,顾景平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是不是没听清楚啊?
按理不应该是惊讶或者惊喜吗?
楚丽娜心里嘀咕,顿一顿又道:“二哥,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什么?”顾景平“腾”地坐起来,挥手把按摩师打发走,“楚丽娜你没毛病吧,自己怀的野种往我头上安,你特么以为我愿意喜当爹?”
这回儿倒是惊讶了,可惊讶中还有愤怒。
楚丽娜解释道:“可是,除了二哥,我没跟别人在一起过,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我打电话时想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儿,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卧槽,”顾景平忽地笑了,“楚丽娜,你还真以为自己插根鸡毛就能当凤凰?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姓楚,真的,就是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孩子,我敢百分之百保证,绝对不是我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我的,我也不可能要,结婚就更别指望了,你不配!”
劈头盖脸几句话,砸得楚丽娜有点懵,“二哥啥意思?”
“字面意思,你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对了,我给你提个醒儿,去问问大刘和小冬,没准是他们两人之间谁的种。”
“顾景平”楚丽娜脑门突突地跳,嘴唇哆嗦着,“你说清楚点儿。”
“就是水上乐园那次,你玩得不是挺嗨,三千块一瓶的红酒你自己干了两瓶,做了啥自己不清楚?”
“那天是别人灌我,醉酒之后就回房间睡了,怎么会清楚?”
“你不清楚,我就更不知道了。另外,你二哥我洁身自好,走到哪儿身上肯定戴着套,孩子的事儿赖不到我身上,但别人可不一定……要不我帮你问问,那天在场六个男人,看谁愿意当爹?”
楚丽娜猛地摁断电话。
九月底的天气,温度仍旧在二十五六度,可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血液好似要凝固一般。
她记得,那天顾景平和她正买钻石项链,忽然接到电话,说水上乐园有泳衣模特表演。
顾景平就带她去了,看完表演大家在附属酒店的包房吃晚饭。
大刘开了十二瓶红酒,说每人一瓶。
在场的女生都没异议,她自觉酒量还可以,也没反对。
吃完饭,有人打麻将,她和顾景平、大刘等人在唱歌,大刘爱献殷勤,时不时跟她碰杯喝酒。在场之人都知道她是顾景平带去的,所以她也没多防备。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酒店床上。
她问过顾景平,顾景平拍着脑袋说他喝多了,记不清怎么回事。
难道就是那天晚上?
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记忆都没有,连怎么躺在床上都不知道。
又不可能挨个打听,到底谁进过她房间。
楚丽娜想死的心都有了。
***
此时,顾景年也在打电话,跟程晓晴的父亲程国富,“明天是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希望程总能说话算数。”
程国富沉声道:“明白,下午两点五十,我会准时抛售。”
“届时我会把手上骏奇的股票全部转给您,还有令爱图谋犯罪的相关材料……另外奉劝程总一句,孩子该管还得管,别养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次看在程总的面子,事情暂且揭过,若有下一次……”
“不会,三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晓晴,决不会再有下一次。”
顾景年抬手摁断电话,看眼时间,点开微信,给杨夕宁发送视频请求。
过了会儿,杨夕宁才接通,清甜糯软的声音传来,“三哥……我开着音量了。”
她扎着高马尾,额头布着细碎的汗珠。
而背景是架高低床,床边挂着小碎花床帘,隐约还有游戏的背景音乐。
顾景年明白了,笑着问道:“后面乱七八糟的,是你的床?”
“哪里乱?”杨夕宁回头扫一眼,“我收拾东西呢,十月底课就上完了,我想趁假期把用不着的书和衣服拿回家,宿舍只留几件现穿的。”
“东西多不多?”
“就只有书多,再就衣服,别的没什了么。”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顺便带回去,大概八点钟到,你在宿舍等我。”
杨夕宁问:“要不要等你吃饭?”
“不用,你先吃,等回家我煮宵夜。”
“好,”杨夕宁挂断视频,又给他打字【老公么么哒,爱你】
顾景年笑着回复,【爱你,你忙吧,早点睡】
杨夕宁回了个【ok】,放下手机,继续把夏天的T恤和冬天的羽绒服一件件放进行李箱中。
马文婷贼兮兮地凑过来问:“宁宁,刚才是跟你老公视频?卧槽,声音好苏啊。”
张润雨笑道:“岂止是声音苏,长得也很帅,比你正主都帅,而且气场极足……就是站在他面前,有种不敢开口说话的感觉。”
马文婷问:“你见过?”
“见过呀,请我们吃过饭。”张润雨伸出左手,“这只运动手表就是宁宁老公送的,每人一只,雪儿也有。”
“那我明天晚上在楼底下等着,近距离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儿。”
张润雨提醒她,“婷婷,你不是说明天老乡聚会吗?”
“啊啊,我忘了。”马文婷拍拍额头,“完了,少年早衰,英雄迟暮,急需核桃补脑……宁宁给我看看相片呗,满足我的好奇心,要不我睡不着觉。”
“不至于哈,”杨夕宁失笑,却是拿起手机翻了翻,找到去年夏天顾景年发给她的一张自拍,“呶,就长这样。”
马文婷仔细看两眼,尖叫:“啊啊,真的是盛世美颜啊!雨儿,你看,爱了爱了。”
杨夕宁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
这也是她最爱的一张照片。
当时,她跟顾景年认识时间不长,他喝了点酒,把车停在路边给她打电话,问她想不想他。
那个时候,她没觉得想念,但是迫于他无形中给人的压力,还有声音里透出来的一丝丝落寞,鬼使神差般应了声“想”。
然后他恬不知耻地发给她这张照片,让她当屏保。
相片用了柔光,车的顶灯与街灯配合,错落的光影使得那张俊脸有种寂寥的美。
而唇边抹笑,清清浅浅似有若无。
就这样轻易地扣动她的心弦,强势地入住进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