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年向来守时。
八点刚过,杨夕宁接到了他的电话,“我到了,在楼下,要不要我上去帮你拿?”
“不用,我马上下去。”
要进女生宿舍,必须跟宿管阿姨死磨硬缠才行,有这个磨牙的工夫,她来回两趟也就拿下去了。
而且是晚上,女生们穿得比较随便,在走廊遇到也是尴尬。
杨夕宁放下手机,拉起行李箱。
张润雨过来,提起旁边的大购物袋,“我去小卖部买泡面,顺便帮你拿下去。”
购物袋里装得是书,挺沉手。
杨夕宁把行李箱换给她,“你帮我拉箱子,我拎袋子吧。”
张润雨笑笑,“不差这两分钟,你心思可真细……你现在不恨我了吧?以后我跟张继明结婚,你能来参加婚礼吗?”
“你们要结婚了?”杨夕宁讶异。
张润雨道:“没那么快,下个月两家父母想见个面……主要是张继明父母着急,我妈觉得如果我以后留在Q市,有个人互相照顾着方便。结婚,怎么也得毕业吧?”
这倒也是。
张润雨是独生女,家里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地,而她家里生意都在老家,不可能丢下不管。
至于恨不恨她。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现在大家相处和平,应该是不恨了,但是也没可能跟她成为知心朋友。
就这样维持表面的交情挺好的。
杨夕宁笑着回答:“可以啊,办婚礼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
说着话,两人走出宿舍楼。
顾景年站在车旁,身穿剪裁精良的衬衫和西裤,深色领带上别着墨蓝色的领带夹,被灯光映着,熠熠生辉。
他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另一手插在裤兜。
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头顶和肩头,仿佛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透着暖意。
看到杨夕宁,他黑亮的眼眸泛出浅浅笑意,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大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
杨夕宁回身接过行李箱,对张润雨道谢。
张润雨笑道:“客气什么?”
冲顾景年点点头算是招呼,并没有趁机寒暄,而是又挥挥手说了句,“我去买泡面,再见。”
步履轻快地往小卖部走。
走不远,假装无意地回头,看到顾景年正关上后备箱,然后走到副驾驶旁,一手扶着车门,另一手揽着杨夕宁肩头。
不知道说了什么,杨夕宁跺了下脚,矮身钻进车里。
顾景年笑着绕回驾驶座,开门上车。
张润雨极聪明。
以前她敢欺负杨夕宁,是因为杨夕宁性子软而且没有依靠,而现在……连赵雪琪提到杨夕宁的老公都会带一丝敬畏。
张润雨当然要尽力修补跟她的关系。
而且,她亲眼看过好几位女生不知深浅地搭讪顾景年,毫无例外地都受到了冷遇。
其中还包括新闻学院公认的美人宋晓黎。
张润雨才不会上前讨这个嫌,何况张继明还在菖兰公司上班,更不能开罪这两人。
就目前而言,张润雨对张继明非常满意。
她自己心眼多,爱玩些小花招,但并不喜欢同样心思多的人。
张继明老实上进,遇事也能拎得清。
上次,她跟他说程心怡到她们宿舍来胡搅蛮缠,隔天张继明就捧着一束玫瑰花来找她,还跟她去食堂吃饭。
来来往往,很多同学都看在眼里。
***
回到天悦府,杨夕宁才知道第二天要去忘忧岛。
顾景年说:“去看望一下外婆,顺着在那里玩几天,最近天气不错,还可以坐船出海。”
“好呀,”杨夕宁欣然答应,“自从上了大学我都没回去过,听说现在变得很漂亮。”边把书放到书架上一边絮絮道:“我初三那年就开始改建,据说投资十几个亿,你说花那么多钱,如果没有人去玩,岂不亏大了?”
顾景年微笑,话里有话地说:“不会亏,商人不做亏本的生意。”
而且,娶到她,比赚多少钱都来得值。
“也是,”杨夕宁笑问:“三哥做生意有失手的时候吗?”
顾景年想了想,“有不赚钱的时候,但没赔本,但时间精力花出去了,不赚也是亏。”
听起来很有道理,完全符合“时间就是金钱”的名言。
杨夕宁整理完书籍,又整理行李箱,“咱们要去住几天,带几身衣服合适?这个季节,忘忧岛白天热,晚上还是挺凉的,尤其是海边。我带两件加厚卫衣,三哥,你要不要带条泳裤?中午可以去游个泳。”
“带上,酒店也有游泳池,”顾景年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收拾,“大概待四五天,我车里已经有几件衣服,你多带点,有备无患。”话音未落,瞧见床上一堆衣服里,闪亮的几根布条,伸手拎了出来,“这是什么?”
杨夕宁定睛,脸立刻红了,劈手去夺,“不是什么,没用的东西。”
顾景年却已经看了个清楚,目光骤然变得深沉,“带上。”
“别闹,这个根本没法穿。”
是去年赵雪琪从东南亚带回来的比基尼。
说比基尼还是保守了点,更确切地说是几根布条。
而且是荧光绿搭配荧光黄。
如果真穿上身,恐怕什么也遮不住。
顾景年不由分说塞进口袋,“在房间可以穿,反正就要带。”
杨夕宁赌气道:“谁带了谁穿,反正我不穿。”
说出口突然产生几分神往,假如顾景年穿上这个,肯定……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想到那副场景,杨夕宁笑得不可自抑。
顾景年猜出她的想法,拧着她鼻尖,凶巴巴地说:“等着,有你求饶的时候。”
两人闹成一团。
翌日,趁着顾景年做早饭时,杨夕宁偷偷翻他口袋,却没找到那条比基尼,也不知道被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只得作罢。
两人起得早,到达临海县的时候才刚十点。
从临海到忘忧岛的轮渡每隔一小时发一班,船票每人十五元,车子要另外买八十元的汽车票。
天气正好,风平浪静,海面上波光粼粼,跳动着金色的光点。
海鸥伸展着翅膀在低空盘旋。
杨夕宁倚着栏杆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岛,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这片岛养育了她,曾经给过她偶尔的快乐,却也让她承受了许多恶意的猜测和辱骂。
顾景年看着她脸色有些白,柔声问道:“是不是晕船?很快就到了。”
从临海到忘忧岛直线距离才十三公里,坐船只需二十分钟。
“不晕,”杨夕宁往他身旁靠了靠,脸贴在他胸前。
他身上的檀香味儿让她安心。
深吸口气,低声道:“突然有点儿紧张。”
顾景年将她顺滑的长发拢到耳后,低头亲吻她脸颊,“别担心,老公在。”
顺势捻一下她白净小巧的耳垂,清越的声音里带着磁性,“你猜我把比基尼藏在哪里?”
杨夕宁抬眸。
顾景年幽深的瞳仁亮晶晶的看着她,“行李箱里,跟你的内衣放在一起……你说谁带了谁穿。”
杨夕宁气恼,伸手拧他小臂。
适才的那种不安与紧张全然消散。
一晃儿的工夫便已到岸。
蒋威在码头外面等,看到他们笑道:“酒店都准备好了……最近游客不少,房间入住率已经有了五成,现在才是试运营期间。”
杨夕宁听出话音,“三哥,这是你们公司开发的项目?”
“是,”顾景年笑着拍拍她脑门,“一期是我们投资,后来陆续有其它公司参与。先回家,安置下来慢慢看。”
蒋威开车在前面带路。
顾景年在后面跟着,杨夕宁趴在窗前向外张望。
忘忧岛已经面目全非,原先渔村里的居民大都迁到县城,低矮的农房变成了游乐场,远远地,能看到摩天轮缓慢地旋转。
原先的忘忧镇小学修建成四栋六层楼的酒店群,酒店门口有座硕大音乐喷泉,不少游客在驻足拍照。
杨夕宁本以为要住在这里,谁知蒋威却绕过酒店往西,在一座独栋别墅前停了车。
而旁边那栋别墅门口停着辆极其拉风的大红色玛莎拉蒂,看车牌有点熟悉。
那是陈思进的车。
杨夕宁笑问:“今天很多人来吗?”
顾景年道:“十几个吧,还是以前那群人,凑一块儿玩玩。”
“那太好了,希望嘉樱姐也来。”
“他们下午到。”
顾景年牵着她的手走进屋里。
一进门,杨夕宁就惊呆了,迎面是有着明亮落地窗的大客厅,落地窗半开着,海风徐徐,吹拂起纱帘,欢快地舞动。靠西墙是巨大的电视,茶几上摆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非洲菊。
餐桌铺了白色桌布,上面同样一束非洲菊,还有各种新鲜水果。
炽热的阳光照射进来,散落满地光影,温暖而又温馨。
循着旋转楼梯上到二楼,左边靠南是主卧。卧室正中张圆床,床头柜插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隔着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卫生间里硕大的浴缸,浴缸旁也是一朵红玫瑰。
红色的花瓣衬着雪白的陶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而主卧的阳台上,摆了张圆几,上面同样铺了白色桌布,摆放着水果和各种小点心。
点心似乎是新做的,用透明玻璃罩罩着。
站在阳台上,辽阔的海面一览无余,仿佛还能听到海浪的喧嚣和海鸥的鸣叫。
顾景年放下行李箱,自身后搂住杨夕宁的纤腰,低问:“累不累,要不要看看其它房间?楼下有间书房,楼上还有两间卧室。”
杨夕宁侧头,“这不是酒店?”
“这是咱们的家,喜欢吗?”
“嗯,”杨夕宁点点头,问道:“你是不是开发的每个楼盘都会留套房子?”
顾景年笑着吻她,“没有那么多。我是觉得这里值得纪念,风景也很美。明年夏天,咱们在这里多住段时间?不带别人,就咱们两人。”
想想就觉得很浪漫。
杨夕宁应声好。
顾景年笑道:“你先歇着,我把衣服挂起来。”
“我来,”杨夕宁怎可能让他自己忙,而且,他一路开车,她什么都没干。
顾景年并不客气,把小行李箱挪到她面前,自己打开那只大行李箱,拿出一条宝蓝色旗袍。
闪光的缎面、半袖、水滴领,领口缀着碎钻,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杨夕宁讶然,“好漂亮!”
“晚上有个宴会,咱们需要打扮得稍微正式点儿。”
“我没穿过旗袍,怕不合适。”
“合适,我选的。”顾景年非常自信。
杨夕宁微笑。
他确实有这个自信,因为她的很多衣服是他选的。
杨夕宁节俭惯了,只要有几件够轮换着穿,不想额外花钱添置新的。
顾景年却不,恨不得看到喜欢的衣服都要买给她。
而且同样的款式会买不同的颜色。
就比如,她那双裸色半高跟凉鞋,后来顾景年又买了相同尺码的银色和黑色。
顾景年接着拿出条粉色纱裙,“或者可以穿这件。”
跟她之前的纱裙款式很像,胸前大片的蕾丝,同样点缀着碎钻,而裙摆是蓬蓬裙,可爱而乖巧。
杨夕宁好奇地问:“晚上是什么宴会?”
“是承子的局,旁边酒店是他的,试营业五个月了,想要答谢一下当地官员的支持,顺便争取以后的优惠政策。因为官员都带家眷,所以搞得稍微隆重点儿。”
杨夕宁不太懂这些应酬,眼角瞥见自己盛放内衣的袋子里果然有条荧光黄,趁顾景年不注意,连忙拿出来塞进黑色牛仔裤口袋。
收拾完,已经是正午时分。
两人出门吃午饭。
天气有些热,两人便只穿短袖T恤,杨夕宁又往背包里塞了件薄款卫衣。
酒店旁边就有好几家小饭馆,两人各要一碗手擀面,再要一盘炒蛤蜊、一盘土豆丝。
饭菜简单,却是正宗的忘忧岛口味。
杨夕宁吃得非常饱足。
饭后,顾景年问:“回去睡午觉还是散会儿步?”
杨夕宁抿抿唇,“去看外婆吧?”
顾景年笑答:“好。”
岛上的建筑是顺着地势建的,并不是通常的正南正北。
杨夕宁辨别方位,牵起顾景年的手,“这里本来是小学,我家在美食城那边,游乐场是另外一个村子,前面有很大一片非洲菊,我还种过呢。”
说着话,那边花海便出现在眼前。
正值花期,非洲菊开得热烈而灿烂,五颜六色。
顾景年又想起那个不爱说话,有着甜甜笑容的小女孩,想起地头上那只破旧的书包,用力攥了攥她的手,故作不知地问:“非洲菊是撒种子还是秧苗?”
“都不是,是在别处育好了移栽过来,非常容易活……干一小时给十块钱,可惜只种了两星期,我记得赚了七百多块钱。”
“你不上学?”
“我请了一星期假,然后提前放学去种。”
非洲菊只能看不能摘,想要的话,可以到旁边管理处购买。
一块钱一支,十块钱十二支。
顾景年买了一大捧递给杨夕宁,“非洲菊也叫太阳花,你是我的小太阳,照亮我的生命。”
杨夕宁含笑接过,“你也是我的太阳。”
再走十几分钟,人声渐稀,面前出现一片荒草地。
草丛里有一个个土包,这便是忘忧岛的渔民世代埋葬的地方。
因为大多数村民都搬出岛外,这片坟墓很少有人过来,格外沉寂而荒凉。
外婆跟外公合葬。
墓碑非常简陋,长条石块上写着“父杨洪军、母张巧玲之墓”的字样。
杨夕宁拔掉坟上荒草,把那捧非洲菊摆在碑前,低声道:“外婆,青梨来看您了。我大学快毕业了,已经结了婚,他叫顾景年,是个很好的人,我们生活得非常好。您在九泉之下安心吧。”
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顾景年随在她身边也跟着磕了三个头,“外婆放心,我会照顾好青梨,不教她受委屈。”
站起身,将杨夕宁扶起来,问道:“你小名为什么叫青梨?”
杨夕宁拍掉膝头尘土,“以前我家院子种了棵梨树,我妈隔着窗户看见树枝上挂着青梨,就叫了这个名字……因为不是正常结婚生下的孩子,我一直没有户口,直到要上学了,外婆才托人上了户口,花了好大一笔钱。外婆说青梨这个名字太土气,怕被人笑话,改成了夕宁。我是傍晚出生的。”
顾景年笑道:“夕宁挺好听的,青梨也好听,不土气。”
杨夕宁淡淡一笑,“我妈还有个孩子,也是个女儿,叫张心玥。我查过字典,玥是神珠的意思。”
她是院子里随随便便一颗青梨,而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却是心头的明珠。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顾景年张臂抱住她,“你是我的小太阳,是最宝贵的。”
杨夕宁抿唇笑。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不去纠结这些,只是偶尔想起来,心里会莫名的酸涩。
到底是意难平。
***
两人慢慢溜达着回去,已经四点多了。
晚宴六点开始,定在旁边酒店的小宴会厅里。
顾景年看杨夕宁情绪低落,少不得又问起那条比基尼,翻着衣柜去找,终于哄得她开怀。
杨夕宁冲个澡换上旗袍。
果然非常合适。
立领把她修长的脖颈衬托得优雅精致,而胸前挖空的水滴状透出一小片白净的肌肤,引人遐想。
腰纤细柔软,盈盈不堪一握。
整个人温婉娇柔,有种婉约的美。
顾景年则穿一身白色西装,用了宝蓝色领结,胸前的口袋露一角宝蓝色绸面方巾。
两人并排站在镜子前,宛若日月辉映相得益彰。
五点五十,蒋威开车来接,看到他们,眸中明显流露出惊艳。
顾景年倒罢了,一向骄矜风流,而杨夕宁难得穿这种复古服装,让人眼前一亮。
上车后,蒋威不着急发动汽车,先拿手机发了条消息,笑道:“承子这次的酒店真是用了心思,四栋楼的装修风格都不一样,最前面的一号楼是奢华大气风,二号楼是主题酒店,三号楼走浪漫田园路线,四号楼主要是家庭套房,附带小厨房可以做简单的饭菜。”
顾景年问:“四号楼入住率最高吧?”
“对,节假日主要是父母带孩子旅行……现在老人跟孩子的钱最好赚。”
别墅离酒店非常近。
不过三五分钟,蒋威把车停在三号楼门前,歉然道:“三爷稍等,我打个电话。”
铃声响了会儿没打通,笑道:“没人接,咱们进去吧。”
一路从大堂到宴会厅,沿途随处可见非洲菊,或是盆栽,或是插瓶,名副其实的浪漫田园风。
宴会厅房门也是,门牌旁边竟然点缀了新鲜的红玫瑰。
蒋威轻轻敲两下,退到旁边。
顾景年一手搂住杨夕宁的细腰,另一手打开房门。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玫瑰花瓣、飘带和彩屑飞落而下,洒了两人一身。
杨夕宁惊讶地发现,不但董书承、陈思进在,连张全奇、林文柏和秦笑他们也都来了。
不是说好的,董书承宴请地方官员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讶异时,已被顾景年拥到宴会厅中央。
顾景年松开她的腰身,忽然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盒子,“宁宁,你愿意嫁给我吗?”
情势变得太快,杨夕宁整个人都是木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顾景年含笑望着她,再问一遍,“宁宁,你愿意嫁给我吗?你说愿意,以后顾景年这个人就是你的了,你要不要?”
他的声音清越温软,带着华丽的尾音,像是羽毛拂在她心房,“你要不要?”
杨夕宁脑子像有什么炸开般,泪水喷涌而出,“要!”
紧接着大声重复一遍,“我要你!”
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顾景年起身,笑问:“愿意嫁给我?”
杨夕宁扑进他怀里,抽泣着回答,“愿意。”
温热的泪水很快渗透了轻薄的布料,浸润他的肌肤。
顾景年心口热得发烫,眼眶热得发涩,他轻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安慰,“不哭了,乖啊,还要戴戒指。”
杨夕宁紧紧环住他,“我不要戒指,我只要你。”
“傻!”顾景年低头吻她头顶,接着下移,亲吻她额头和眼睛,直至把泪水吻掉,寻到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左手中指,“好不好看?”
杨夕宁抽抽鼻子,点下头。
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杨夕宁恍然想到刚才的失态,不由又羞又囧。
这世上是不是只有她在订婚仪式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不是只有她会说出不要戒指的傻话?
杨夕宁觉得没脸见人了,把脸埋在顾景年怀里不肯抬头。
顾景年搂着她微笑道:“首先感谢大家拔冗光临。我跟宁宁这一路……”忽而哽住,顿了顿,哑声道:“去年七月,我跟宁宁正式认识,对她一见钟情,哄骗她领了结婚证,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这一年越来越觉得离不开宁宁,想跟她共度余生。虽然从法律和事实上,我们都已经是夫妻,可我欠她一个求婚和一个婚礼。今天先把求婚补上,婚礼还在筹备当中,希望届时还能得到你们的见证和祝福。”
掌声再次响起。
董书承粗嘎着大嗓门道:“不能光说不练,来,亲一个。”
大家跟着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顾景年捧起杨夕宁的脸,轻轻吻上她的鼻尖,而后落在她唇上,缠绵而又<旖>旎。
片刻分开,笑道:“感谢大家,请各位就坐,今晚吃好玩好。”
大家的座次早已安排好,分成两桌就坐。
蒋威喊了服务员倒酒上菜,在林凡坤身边坐下。
林凡坤看一眼正为杨夕宁夹菜的顾景年,低声道:“景年今天是真情流露了,认识四五年还没见过他这样……当初真是骗了人家小姑娘登记?”
蒋威点头,避重就轻地说:“头一天三爷见到杨小姐,第二天就拉着去登记。杨小姐不愿意,可她年纪轻轻的,能玩得过三爷的手段?”
“卧槽,”林凡坤笑,“景年素得跟和尚似的,还会来这一手?不过他眼力也够毒的,一眼就能相中合心合意的人……你得好生跟景年学学。”
蒋威端起酒杯,跟他碰一碰,“这个真学不来,得靠缘分。”又伸长胳膊,跟唐婉婧碰一下酒杯,“三爷这事完了,该轮到你们俩了。”
唐婉婧笑道:“我们订婚结婚一起办,给你省钱,不用随两次礼。”
蒋威刚要打趣几句,看到顾景年站了起来。
而另外一桌,林文柏他们已分别拿起自己的乐器。
顾景年从服务员那里要来一支麦克,朗声道:“头一次当众唱歌,想送给我老婆,Youlightupmylife。”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家里来客人,没来得及更新,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