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一罐啤酒喝空,季宁恰时地出来送薄荷水:“别光顾着喝酒,喝点水,不然伤胃。”

秋名唯扔了啤酒罐,拿了一杯:“谢了。”

“不客气的。”季宁说完,又走近薄原彻身边,小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好没?可别忘了今天的重头戏!”

那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搞忘?薄原彻捏了捏藏在衣兜里的钥匙,压低声音回答:“知道。”

秋名唯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自顾自喝着水。

薄原彻在脑中整理了一下言辞,走去她身边,状若无意地问:“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挺好,清净,风景也好。”秋名唯如实道,“我要是玩音乐的,也爱在这里创作。”

薄原彻想问的不是这样,他轻咳了声,暗示道:“附近有很大一片树林,路也修得很好,飙车兜风也挺不错。”

秋名唯点头:“确实。”

之后便是半晌的沉默。

一杯水快喝到底,薄原彻余光瞥见季宁他们在不远处给他比划,示意他别磨磨蹭蹭。

他这才定了定神,开口提了今晚的重头戏:“那个…多亏了你,和乐娱的解约才能这么成功,工作室也开得这么顺利,现在明家也倒台了,往后娱乐圈的环境也能好上不少。真的,很感谢。”

“行了,这话你说多少遍了?”秋名唯笑着拍了他一下,“别再谢了,你不嫌腻我嫌。”

“那就不说了。”薄原彻清亮的眼眸望着她,转而告知,“大家准备了礼物,可以赏脸给我上去瞧瞧吗?”

顺着旋梯一路到了三楼。

这栋别墅被改造成了工作居家为一体,一二楼用来工作和日常活动,三楼则是私人空间,分布着成员们的卧室,旋梯旁的空间则设为公共活动区。

这会儿,所有人都跟着上楼,挤在了公共活动区,等着给秋名唯一个惊喜。

“可以了吗?”秋名唯闭着眼睛问,她不知道什么礼物这么神神秘秘。

薄原彻握着她肩膀,轻轻推着她到了一扇门前,然后眉眼含笑,对她说:“可以睁开眼睛了。”

秋名唯掀开眼帘。

面前是一扇北欧风的白色木门,中间镶嵌着的古铜色门牌上,雕刻着【小唯】两个字。

她不由一愣。

而这时,手被薄原彻拉过,塞给她一把钥匙。

“打开看看?”

她懵懵懂懂,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那扇门,随着门缝渐次扩大,门内的景象映入眼中。

是一间粉红色调的房间,布置得少女心十足,墙上拉起一串横幅,写着【欢迎小唯】四个字。

“这是…什么?”虽然答案已经清晰地浮现,但秋名唯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

薄原彻和众人对视一眼,难为情地说:“这是我们亲手给你布置的房间,我们不太了解女孩子的喜好,要是不合心意,你跟我们说,我们再调整。”

看得出来,也只有钢筋直男才能布置出这么粉嫩的房间了,估计都是依照芭比娃娃游戏里弄的。

秋名唯又好笑又感动:“你们干嘛给我准备房间?”

薄原彻老实回答:“之前你说…你的家人都不在了,我想…要不要就留在这里?”

其他人也附和:

“是啊!老住酒店也不好,唯姐跟我们住一起吧!”

“唯姐,我们的厨艺都超好的!保证不会委屈你的胃!”

“你就住下来吧!人多热闹!打游戏都能找到人开黑呢!”

自从老头死后,秋名唯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温暖的感觉了,心口的温热涌上眼眸,她慌忙深吸一口气,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她紧紧攥着那串钥匙。

像是漂泊的旅人找到了一片栖息地。

最后,轻颤着应道:“既然你们这么热情,那我就不客气地住下了。”

……

深夜2点。

薄原彻躺在床上,身体早已疲乏,精神却兴奋异常。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小唯居然真的答应住下来了!此时此刻,就在和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睡不着,他坐起来,手轻轻触上身后的那面墙,月光从未掩的窗外透进来,在唇边点开浅浅涟漪。

“小唯……”

他低喃着她的名字,舌尖眷恋缱绻。

想到往后醒来的每一天都有她相伴,便忍不住贪心地想,要是小唯能一直住下去该有多好……

*

这是秋名唯在工作室醒来的第一个早上。

阳光甚好,海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伴着潮汐的呼唤,让人心情也跟着明媚。

洗漱过后,她推门出去,下一秒,就看到公共休息区的懒人沙发上,薄原彻抱着一个软乎乎的鸭鸭玩偶腾地站了起来。

“醒了?”他紧张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秋名唯点头。

或许是穿书后头一次有了归属感,昨晚她比在酒店睡得安稳舒服。

“那就好。”

薄原彻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真担心她住不惯立马就会搬走。

秋名唯见他眼底两抹浓重的青灰,忍不住问:“你没睡好?”

因为太过兴奋而失眠一整夜,不能说是没睡好,而是根本就没睡!

虽说如此,他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我昨晚也睡得很好。”怕被拆穿谎言,他连忙转移话题,“饿了吧?一起下去吃早饭?季宁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两人一道前往餐厅,路过二楼的时候,听到助理正在打电话:“是是是,场地的事就拜托您了!演唱会顺利的话,一定请您喝酒!”

秋名唯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字眼:“演唱会?”

薄原彻解释:“嗯,原本定在八月的演唱会,因为和乐娱解约,场地布置什么的都得自己重新安排。”

秋名唯没追过星,也没看过演唱会,只在网上透过粉丝们拍的视频和高清图想象过身临其境的感觉。因而,当薄原彻发出邀请的时候,她很愉快地打算应下,但一问时间,是在八月下旬,心顿时沉了沉。

八月下旬……

那个时候,她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觉察她走神,薄原彻问:“怎么了?时间上不方便?”

秋名唯掩下情绪,告诉他:“现在还不清楚,那个时候可能有事去不了,当然,我会尽可能到场。”

“没关系。”薄原彻说,“能不能来我都把位子给你留着。”

他早就想好,把正对舞台中央的位置留给她。

……

饭后,工作室的成员开始各自忙碌。秋名唯想到还有东西放在酒店,便准备去一趟。

薄原彻要跟着:“我送你。”

知道他准备演唱会很忙,秋名唯没答应,开玩笑地吓唬道:“这会儿不怕死了?”

回忆第一次坐她车的情景,薄原彻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压下不适,也玩笑道:“没关系,就当免费坐过山车了。”

秋名唯笑了声,把他抵在玄关,像每个上班前挥别狗子的主人一样,安抚道:“听话,家里待着,我拿了东西就回来。”

“那…好吧。”

不想她觉得自己太缠人,薄原彻止住脚步,只是,眼见她就要关上门,手下意识地抬起把门撑住,动作快得宛若本能。

秋名唯:“怎么了?”

“没什么。”察觉自己的举措有些唐突,薄原彻尴尬地找借口,磕磕绊绊道,“那个…路上小心,对了,想吃什么?晚上我让季宁做。”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秋名唯说完,抬手替他拨了拨乱掉的额发,又一次道别,“好了,去准备演唱会的事吧!我走了。”

不再给他磨蹭的机会,秋名唯无情地关上门,将男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一并挡在了门板后。

在门口站了几秒,秋名唯唇角含笑地转身。刚走到车旁,便听到一旁树荫里传出耳熟的声音,问了句玩味的——“同居?”

秋名唯回头,在树下看到驾着机车的贺鸣。对上她目光后,男人吹了声口哨,继而问,“我很好奇,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那种娱乐圈的跳梁小丑?”

她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于是不客气地回击:“那你又为什么喜欢明莎莎那种脑残?”

贺鸣哼笑:“不过是看在明叔的份儿上照顾她罢了,我的品位没这么差。”

顿了顿,他敛了唇边讽意,问她,“我对你倒是挺感兴趣,怎样?要不要跟我?我可比那个小白脸可靠多了。”

秋名唯不为所动:“你大清早跑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贺鸣点了支烟,慢悠悠说:“明家倒台是你的手笔?”

“是。”秋名唯没遮掩,“你打算替明家找我算账?”

贺鸣轻笑:“你觉得可能?”

这段时间明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以贺家的势力也能护得住明家,但权衡之下,为了那点交情损失利益不值得,便没有趟浑水。事实证明这一决定是明智之举,明家这么多年的老牌豪门顷刻间倒台,要真出面相护,不知道得连累公司多少。

他是个商人,不会为了所谓的交情损失自己的利益。

“那你找我什么事?”

贺鸣目光停在她脸上,像打量着一件商品:“你很特别,所以,我打算跟你认真试一试。”

这话听着宛若施舍,秋名唯直接拒绝:“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要是没别的事,可以麻烦你以后别再出现?”

贺公子头一回主动追求女人,居然遭拒,还是以这样不客气的态度,脸色霎时变得难看:“秋名唯!你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秋名唯冷冷道,“查了半天就查到我的名字?贺先生,你也不过如此。”

“我只是没认真查。”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合胃口的猎物,于是贺鸣再次拉下脸面,“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跟了我,往后乐城没人敢在惹你。”

“不跟你也没人敢惹我。”秋名唯不屑地笑了,“再说,比起靠男人,我更喜欢男人靠我,所以,贺先生你不是我的菜。”

她说完这话,径直上了车,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腾腾尾气中,贺鸣眯起眼。

能让明家倒台,她确实有狂的资本。

咬着滤嘴,他生气又好笑,狠狠吸了口烟,白气弥漫间,轻轻低喃:“有意思……”

*

去酒店退了房,秋名唯没急着回去,而是去她的车库取了改造过的跑车在山道上嗨了好几圈,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季宁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秋名唯环顾四周,见只有他和助理两个人,便问:“其他人呢?”

季宁边洗菜边说:“哦,苏彦他们有通告出去了,原彻哥的话…应该正在二楼排舞,马上就要演唱会了嘛!需要多练练,免得到时候出错。”

秋名唯来了兴致:“我去瞧瞧。”

走到二楼旋梯口就听见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从练舞房传来,她抱着胳膊走到后门,就看到薄原彻正对着那面大镜子练舞。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那件白色T恤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腹部,优美的马甲线随着他动作若隐若现。

还真是…引人犯罪……

秋名唯就这么站在后门安安静静地看,又一个鼓点重重落下的时候,薄原彻猛地转身,不经意地抬眸,终于发现了隐匿在后门的身影。

他呼吸一滞,原本熟悉到骨子里的舞步在这一刻忘到九霄云外,于是左脚绊右脚,踉踉跄跄扑了好几步,最后一个急刹车,在她跟前“咚”地跪了下来。

薄原彻:“……”

音乐还在继续,声声鼓点敲击出来的却不是什么激情四射,而是说不出的尴尬。

瞧见他如丧考妣的神色,秋名唯不由失笑:“你这样不行啊,跳舞还摔,不怕演唱会出丑吗?”

她向他伸出手。

薄原彻没接,自己给爬了起来,他撩起衣摆擦了下汗,可惜却没能擦掉越来越明显的红。

他闪躲着视线,小声嘟囔:“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

秋名唯听见,敲了下他脑门:“光我盯着就受不了了,演唱会那么多观众,你要怎么办?”

她要是见识过薄原彻的业务能力,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然而,面对台下无数观众都一点不怂的娱顶,在她面前却慌乱得像个傻子,别说是淡定地跳完一支舞,他这会儿连半个舞步都迈不出去。

太、太难为情了……

“别人盯着我没事。”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小声嘟囔,语气透着股说不出的小委屈,“但你不行…你一盯着我我就紧张……”

秋名唯没好气地说:“我是教导主任吗?这么怕我。”

“不是怕……”他抓了抓头发,也说不出个缘由,“反正就是…紧张……”

前所未有的紧张……

好像任何寻常的事,只要一撞上她,就很难维持淡定。

秋名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这样,你演唱会我不去了,免得影响你发挥。”

听见这话,薄原彻急了,下意识地拽住她的手,挽留道:“别啊!我是挺紧张,但你多盯我几次应该就不紧张了。”

秋名唯于是进了练舞室,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然后仰头望向薄原彻:“那你现在跳吧!”

对上她的眼眸,薄原彻心里隐约有些不妙。总感觉,他很快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在鼓点密集超燃的音乐声中站了足足五分钟都没法迈出第一步后,薄原彻放弃了。

在她面前他根本跳不出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难以控制地被她拉走,他脑子里想的不再是舞步和节奏,而是她怎么看他、怎么想他,以至于越害怕出丑越出丑。

一片窒息的尴尬中,他弱弱地开口:“要不…今天就到这儿?我们下去吃饭吧……”

秋名唯:“……”

这家伙!

……

舞是没法练了,但写歌的灵感却在疯涨。

当晚薄原彻再度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认命地爬起来写歌。眼前闪过和秋名唯相识的一幕幕,化成笔下流畅的音符。

记不起上一次灵感大爆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一口气写了五首歌,最后看着窗外渐渐变得鱼肚白,却不觉疲倦,只感到一阵酣畅淋漓。

是时候出新专辑了。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