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夏诸见她又给伏缉熙夹菜,当真是十分宠爱。伏国这位王子样貌卓绝,但除此之外他并未打听到其它有关他的事。

伏宫中他年纪最小,尚未封侯,传言甚少。流传百姓间的都是些他兄长们的事。

此番席间瞧着温顺无害,确实是讨人喜欢的。

公主的话更像是与他之间发生了很多,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可为外人道?

席间,伏缉熙发觉赵毅酒量如海,他与夏诸都不及,赵毅一人就喝空了两坛佳酿,丝毫不显醉态。

因此,将燕攸宁灌醉了。

看着靠倒在肩头两颊若红霞,异常艳美比过雪中红梅的燕攸宁,抬眸望向了夏诸。

夏诸笑。

赵毅在旁望着燕攸宁,目色痴然,“不愧是大燕的公主,姿容出世沉鱼落雁。”

“赵毅,我想起后院小镯先前寻你帮忙劈柴。”夏诸看向赵毅道。

此时屋外天色已暗,但赵毅闻言还是起身向夏诸与伏缉熙作礼离去。

“赵毅莫不是你请来故意灌醉她的。”赵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伏缉熙看向夏诸将身边的燕攸宁扶好。

“赵毅并非我的人。他确实暂住府上,我打算将他引荐给燕王。不过他酒量好我事先知晓,先前与他喝酒也险些被他灌醉。”

夏诸看着伏缉熙答他,又将视线落到燕攸宁身上,那是乱人心思的艳色,“公主喝醉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她是信任你吧。”伏缉熙看燕攸宁,怔怔伸手去碰她醉红的脸颊,触到那灼人的温度蓦又缩了回来意识到举止的轻浮,神情些许不自在。

夏诸好奇于他此番小心拘谨的举动,“我与她相识日久,她确实信任我。伏王子缉熙为何身在燕国而不回国去呢?”

伏缉熙没想到他知道他的身份,倏然抬头。

“我有幸见过你的画像,貌色卓绝令人难忘。”他道。

“你是搜寻过我的事么,当知晓我遭王兄流放。流放途中被公主买了下来。王宫里哪是来去自如的,想要离开也无法。客卿既是伏国人,能否有令我离开燕国之策。”

察觉夏诸并没有向人揭穿他身份的意图,伏缉熙于是问。夏诸因他这话了解出他实际与燕攸宁的关系并不亲近,似也能解释方才那伸出手又缩回的动作。

“我今是燕臣,怕是帮不了你什么。不过岁首将近,燕王寿会与宫中王子到山中狩猎以做祭祀之用。

公主会骑射,遂也会同往参与狩猎。”

“多谢。”伏缉熙颔首。

夏诸轻笑,敛眸从容倒酒,“倒也不必。”

“夏大人可否告知我公主的姓名,她不愿告诉我,似也知会了王宫中宫人不得告诉我。”

夏诸举杯浅酌一小口动作略顿,抬眸来,愈发确定了两人并非亲近的关系,“你不与她交心,她自然不与你交心,她待你已算是很不错。既然你要离去,便自己让她回答你吧。”

伏缉熙只能作罢,扶着燕攸宁站起身,“公主醉了,我带她回宫。”

夏诸望向燕攸宁有些想要去扶,但终究未起身,笑与伏缉熙,“希望后会无期。”

伏缉熙没有应他,瞧着被扶起却身子绵软如柳枝那般无法支撑的燕攸宁,迟疑了一会儿将她抱了起来。

醉红的脸颊顿时靠在他胸前,令他想起她手上肌肤碰过他的感觉,还曾用指尖蹭过他的……

一时呼吸错乱,心头自觉万分羞愧,与夏诸道:“夏诸大人,告辞。”

夏诸瞧着他抱人出门去,想他年纪尚青力气倒是不小。

又或是公主身子很轻,他没有抱过也不知。

坐进马车里,颠颠簸簸将燕攸宁颠得清醒了一些,马车中点了小盏油灯十分昏暗却也可以看清近处人的模样。

她本靠在伏缉熙肩上,便抬头看向他,微抬的长睫下迷蒙的目光像是已不认得他是谁。

如此光线下,伏缉熙的模样依旧无处挑剔,晕着昏黄反倒更是夺人。

燕攸宁瞧了他半晌无言,伏缉熙不禁出声,“公主?”

“我想喝酒。”她道。

“公主已经醉了,回宫喝些醒酒汤吧。”

燕攸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是我宫中的侍人吗,真是诱人,回去你伺候我。”

伏缉熙不应,只当她是个醉鬼说梦话呢,将她的手拿下,忽又问她,“你叫什么?”

“为何告诉你。”话落,倒了身子枕在他膝上没了声。

伏缉熙只得作罢,微微叹气。

月色朗朗马踏银尘,车轱辘入了高平宫,伏缉熙抱着人进入寝乐殿里。

将人放在了床上坐着趴伏于自己肩头,卸下她发间珠玉簪花递给琇莹,解开发髻以修长的指节简单梳理,这才将人放下躺好。

琇莹看他做完了以往自己做的事情,瞧着手中的几支金簪已然是习惯,皱着眉头又看向他,“公主以往到夏诸大人府上都不会喝醉的。”

“府上有其他客人,酒量极好。”伏缉熙坐在床沿,收回在燕攸宁身上的视线站起身。

燕攸宁却忽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他,“阿玉要去哪儿?”

伏缉熙顿时回头,她好似清醒了。

琇莹当即走上前,“公主。”

“琇莹,我要醒酒。”她道。

“诺,奴婢这就去备醒酒汤。”

琇莹应下脚步匆匆出了大殿,伏缉熙看着燕攸宁并不确定她是否清醒了。

“站着做什么,过来。”

“公主还醉吗?”

“嗯。”

他微有犹豫,还是走近了些坐下。燕攸宁抓住他搭在床沿上的手,看着指节一根根修长莹玉,倏然将他拉到近前搂住了后背。

看着玉色的脖颈,指腹摸上凸起的喉结,气息轻吐在他颈上,“这里是长大了。”

伏缉熙一瞬僵直了身要推她,她却似早有预知双手缠上他的脖颈,那较往常还要艳丽的朱唇几乎贴到他脸颊上。

“公主太过轻浮了。”他气息略微凌乱,几分咬牙。

燕攸宁看向他红润的耳垂,扬起唇角伸手用指尖拨弄,“怎得红了,似是含桃将熟未熟,会有几分甜?”

伏缉熙羞恼至极,只她搂着他的脖子身子又绵软比春柳,怕是一个用力就能折了摔了,不敢强推。忽一道抽气声在沉静的大殿里清晰响起,琇莹正端着铜盘上盛一瓷碗汤羹,站在殿中。

两人姿势实为亲密,燕攸宁一手搂着伏缉熙的脖颈一手勾弄他的耳垂,身体相贴于一处,如双生并蒂的两朵清莲,皆是倾城色。

一人醉意熏染,一人羞赧满面。伏缉熙见琇莹,羞耻地侧过头。

燕攸宁目色不悦地看着琇莹,琇莹登时一个激灵,端着铜盘放于殿中的案上行礼离去。

伏缉熙趁机将人推开,退出很远满目恼怒。想她是醉了还未清醒才消了点气,只是被挑弄出的红晕依旧在。

行至案边端起醒酒汤走回,递到她面前,目光并不看她,“公主醒醒酒而后早睡吧,你醉得厉害。”

燕攸宁伸手,抓住他的玉腕,就着他站着身单手端碗的姿势喝碗中的汤羹。伏缉熙看向她,眸里都是羞恼。

燕攸宁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望着他晕红的脸颊,伏缉熙偏头侧开视线。

“如此脸红,阿玉可是也醉了?我的醒酒汤让些给你?”

“不必。”

她遂轻声笑,伏缉熙皱起眉头。

她拽过他的手,令他毫无防备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床前,撑着另只手在床沿才稳住身形。

见他抬头松开他的手腕,碗中汤羹已是喝尽了,指尖抚过他腰间的朱色玉坠,抬眸看着他,“阿玉该是天上人,何来人间受苦难。哪日若是回天宫去,可得梦中邀我上瑶台。”

“公主醉了。”

“是醉了美色,荡漾在阿玉的心湖里。”她的指尖戳指他的心口。

伏缉熙站起身来后退,心跳愈乱,端着碗转身离开。

再回殿中时人已躺在床上向着里侧安安静静,于是上前扯开锦衾盖她身上,放下了芍药缠枝的翠色罗帐。吐出一口长长叹息。

灯熄夜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