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的周日再度来临，乔曦一早就精神百倍地爬了起来，兴冲冲地哼着歌儿打算出门。这两天她是T省Z市人的事已经传得所有粉丝人尽皆知，不少同市粉丝给她推荐了Z市正当红的网红美食以及美誉度高的私家小馆子。她特意制作了一张美食地图，正打算没事的时候去踩点试吃呢。
出门之前，乔曦没忘记拿起小钱包和钥匙。不过，捏着小钱包放进兜里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小钱包的手感有点不太对。打开一看，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经济危机。将小钱包里所有的钱都倒出来数数，估计都不够她今天的一日三餐，更不用说去美食地图里的店打卡了。
“……”她深深地凝视着瘪瘪的小钱包，仿佛想通过目光让小钱包活过来，自动自发地充满钱——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羲和，原主父母不是会定期给女儿生活费吗？还没到给生活费的时候？”
【你才来三周，还不到一个月呢，谢谢。】
“我已经很节制了，根本没买什么奇怪的玩意儿，单纯只是吃饭也能吃到破产？话说回来，我吃饭的时候从来不去那种消费高的馆子，平均一顿也就十来块钱啊。钱包里的钱到底都去哪儿了？”
【呵呵，网购防卫用品，请BOSS吃饭，你已经把这些记忆都自动删除了吗？】
乔曦顿时无言以对，只能戳开浣熊平台，看看能不能支取一笔钱应急。她多少算是浣熊平台最近的黑马主播了，目前粉丝量有十来万，其中定时定点看直播的死忠粉就有五六万，一言不合就打赏的土豪粉丝也有十来位。至于D音，虽然粉丝量也有好几万，但在一群网红之中只能算是不起眼的小透明，暂时很难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
看见后台的可提取金额时，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小数点。再仔细看看，小数点没有错，可提取金额也没问题，确确实实上了五位数。等等，网络直播这么容易挣钱吗？她才直播了一周，收益已经远远超过当初的预计了！就算需要和程忘五五分成，赚到的钱也足够她独立生活了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没见过世面的乔·土包子·辍学生·曦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羲和，游戏里的钱能转化为星币吗？”
【目前本游戏还没有开启虚拟货币兑换系统。】羲和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吧，是我多想了。”想起现实世界里正等着赚钱买特效药控制病情的自己，乔曦瞬间有些情绪低落。不过，很快她又振作起来：目前的情况不会比在地下室里等死更差了。只要她足够努力，早点攒够五万星币，就能买到一颗特效药。一颗特效药的效力最长能够维持半年，已经足够她继续赚钱攒第二颗特效药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只要能顺利活下去，她就应该感激命运让她遇到了这个游戏。
乔曦果断地申请了全额提取，下一秒手机就接到提示，钱已经成功转账到了她那张银行卡上。她并没有急着去银行取款，等到下午程忘出现的时候，才和他说起了提款取钱的事：“本来只打算有多少拿多少应应急，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钱！”
程忘看了看她手机上的提款记录，一向淡漠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他也没有想过，在这个游戏里做直播竟然真的能赚这么多钱。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粉丝不流失，他和乔曦的同盟不解散，他就能暂时摆脱目前的经济困境。只不过，无论怎么说服自己这只是利益交换，他都无法心安理得地和乔曦五五分账。毕竟直播间能红起来，乔曦才是主因，她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都比他多数倍。
“我们一起去取钱吧！”乔曦提议，“先取些平时能用得上的钱，剩下的钱用来理财。”
“你懂理财吗？”程忘终于说话了。
乔曦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不懂。不过，听大家说，应该是三分之一存定期，三分之一做保本理财，三分之一投资股票什么的？”
“待会儿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先研究研究。”程忘没有评论她说的是对是错。对于懂理财的人来说，自然知道该怎么用钱来生钱。但对于两个新手而言，还是得以保守为上，而且必须花些时间来研究。既然某人没时间也没空闲研究这个，这应该就是属于他的任务。只有付出了，也得到了相应的收益，他才能坦然地接受这些钱。
“你也需要一部手机吧，方便我们平时联系。你有手机了，我就能减轻一点儿直播的压力。晚上学习的时候，咱们俩错开来直播，粉丝也能有点新鲜感。你对手机有什么要求吗？要是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买个性价比高点儿的国产机吧。”
“……嗯，你帮我看看，直接下单。”
两人去了一趟最近的银行，取了四千块钱，各拿了两千块。兜里揣着这么多钱，两个“穷”孩子都有些不自在。为了避免出现不慎丢钱的惨剧，乔曦只能带着程忘回了一趟家，暂时把钱都藏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只带一两百块钱应急。
程忘站在客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看起来很普通的房子。两室一厅，八十来平，一家三口住起来应该正好。不过，普通人家里往往充满着生活的气息，挤挤攘攘却又井然有序。然而，这间房子却显得格外冷清。家具上没有摆任何多余的东西，也没有多少使用过的痕迹，仿佛像是没有人在里面生活似的。
“坐，要不要喝水？”乔曦从卧室里出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扔给他。
程忘接过来，瞥见冷藏室里装满的矿泉水以及碳酸饮料，只能：“……”仔细想想，一个小姑娘独自生活，强求她开火也很不现实。再说她是游戏玩家，怎么可能懂地球时代的烹饪方式？
“家里没来过客人，我什么都没准备，别嫌弃呀。”乔曦又从冰箱冷藏室角落里翻出几包小零食，一股脑地塞给他，“这些都是我觉得好吃的零食，你试试看。”
程忘坐在沙发上，目光越过她家的阳台，看向对面不远处那户人家阳台上爬满的绿色植物，忽然问：“这个小区每个月的租金是多少？”
“前几天看到中介贴的小广告，大概是一千五百左右吧。”乔曦想了想。Z市是三线城市，房价不高，非市区中心的普通小区应该也租不上什么价钱。“我们小区算是不错的了，公园隔壁的小区更便宜，说不定一千二三就能租上两室一厅。”
“待会儿我们去隔壁小区看看房子，另外我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说。”
“说服我妈妈搬家。”
**************************
乔曦终于发现，原来程忘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只是去隔壁小区看了两三套待出租的房子，他就定下了其中一套，给房东交了定金。房东是公园广场舞的常客，多少与他们有些熟悉，也没有多想为什么是两个孩子出面租房，就爽快地答应把房间里的家具都留下来。所有家具都是现成的，只要拎包入住就行了。
下午照常直播完格斗练习之后，程忘就带着乔曦去了他家。
在老巷弄里穿梭了二十分钟左右，两人来到了一处城中村。说实话，乔曦还真没有发现，原来附近还有这么衰败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电线从矮小破旧的房屋之间穿过，裸露出水泥的墙壁底部满是青苔，时不时还有裂纹。地上污水横流，散发出奇怪的气味，每个角落里都堆着垃圾，蚊蝇围着飞舞。但路上走动的人们却都熟视无睹，仿佛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程忘默默地带着她来到一幢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倒塌的小楼外，登上狭窄的水泥楼梯上到三层，顺着堆满蜂窝煤的走廊来到拐角处的一扇门前。这扇门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旧物了，蓝色的漆早就掉得七零八落，显得门有些坑坑洼洼。
程忘推开门：“妈妈，我回来了。”
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乔曦眨了眨眼睛，扫了一眼大概只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内部。左侧是一张双层床，右侧是摇摇欲坠的书桌，门旁则放着简易的蜂窝煤炉子，旁边是案板以及厨具。整个房间小得可怜，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一位脸色惨白的女人正靠在床头缝小毛绒玩具，闻声抬起头来，愣了愣：“小忘，你带同学回来了？”也许是因为太过难得，她扶着床站了起来，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快，同学快进来坐。”想起家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她示意程忘把书桌边的方凳拿过来：“坐吧。”
“阿姨好！我叫乔曦，您叫我小曦就行了。我比程忘高一年级，现在读初三。”乔曦甜甜地唤了一声，做完自我介绍就一点也不见外地拿起那只还没缝完的小毛绒玩具，“真可爱，阿姨的手真巧！”
“咳咳，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能拿出去糊弄糊弄人。”程母轻轻地咳了几声，坐回了床上。即使她满脸病容，也掩盖不住天生丽质的好相貌。程忘的脸有九成都遗传自母亲，只是他通常表情冷漠，看起来不容易亲近；不像程母，只要微微笑起来就显得格外亲切动人。
“小忘，既然同学来了，你赶紧去菜市场买点儿菜……”
“阿姨别忙啦，我已经吃过了。”乔曦赶紧阻拦，“阿姨您呢，吃过了吗？”
“我正等着小忘回来一起吃晚饭呢。如果你不嫌弃，也一起吃点儿吧？小忘，你去买点卤菜。”没有人能拒绝程母的笑容，程忘转身默默地出了门，乔曦也只能答应留下来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