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气山被挤得人满为患,天玄门里闲来无事的弟子都来观战。
身在灵虚山闭关的清桓也感受到了附近的异动,他离突破小境界还差一步,于是抬手催动灵气运转,企图加快速度。
他感应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徒弟回来了,还是这场争端的“罪魁祸首”。
回想起来,当年的她就一直对师门毫无眷恋,总是想法设法逃走,因此当他看到她跟陆吕一起离开之时,那无所顾忌毫不畏惧的神色,才决定放她而去。
他深知,有些人强留不得。
这几年,她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每当仙府门外有人探访,他总会愣神,想着会不会是她大胆妄为地回来看他。
有时候失望,有时却庆幸。
如今她又因为何事回来呢?
思多伤神,清桓已经感到气息紊乱,遂闭上眼眸,逼自己沉浸到无欲无我的修行当中。
斗气山上,宋卿卿一剑朝庄瑶劈下,这剑蕴含着多年来对庄瑶积压的愤懑,因此剑气宛如野兽张开巨口,肆意汹涌地将庄瑶吞噬。
观斗者们都被这霸气的剑气深深震慑,全都静静地观摩着,不再多嘴。
庄瑶亦不甘示弱,聚气剑中,剑气好似飞舞的凤凰,傲慢地迎击上野兽。
两剑相撞,宋卿卿的虎口感到微微的震颤,她盯着横亘在眼前的凤吟,只见剑气温润婉转,如涓流般润物细无声,她不禁感叹,真是把好剑!
不过原著里女主和凤吟人剑契合,相互成就,可是现在她透过庄瑶握剑的吃力表情,一点也看不来哪里契合。
庄瑶也的确和凤吟有点不合,她试图注入灵气让宝剑认主,却总是无法成功,系统告诉过她,凤吟的设定就是为了她存在的,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其独特。
对上激进的宋卿卿,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一步步精心计算她的行动。
其实宋卿卿的剑法没有系统,全凭师傅清桓当年教授的基础,外加她一点点悟出来的。
相当于野生剑法,诠释出来和她本人的道心却是一脉相承。
庄瑶则习得了天玄门的系统剑法,虽然清桓并未用心教她,却也本着师则,将门派的剑术都一一传授。
两剑相斗,乍一看就像业余对科班,让人不由地为宋卿卿捏一把汗,不免暗叹她徒有霸气的外壳。
然而两人缠斗一段时间,人们预想的颓败却并未发生在宋卿卿身上,她一招一式颇为稳健,倒是庄瑶被打得有些局促。
明眼人能看出宋卿卿虽然剑意凶猛,却不是一味激进,懂得灵巧应变,反观庄瑶,虽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毫无章法。
照理说宋卿卿和魔人勾结,剑意不应如此纯粹,剑意照心意,心意纯粹之人又怎么会做出判辱师门之事?
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而庄瑶,身为天玄门清桓弟子,理应剑法精纯,然而她舞出的剑意却如绣花枕头,光好看却缺乏深意。
传闻清桓不喜这个弟子,也不愿意亲自教授,最近更是为了躲她闭关,从她所学的剑法看来,这些传闻也许是真的。
庄瑶又一次被压制,她不甘地咬着嘴唇,另一只手释出灵气,灵气触及宋卿卿的手臂,立即结成了冰晶。
这是上次庄瑶濒死时被大能救后,大能传授给她的凝气大法。
宋卿卿的左手被冰霜覆盖,感到刺骨的疼痛,她立即催动灵气将冰霜瓦解,只见手臂上红红的,显然是冻伤了。
她不敢懈怠,立刻抬剑反击,找到庄瑶的空门朝她的腰间刺去,庄瑶避闪不及,被划了一道浅口。
你来我往,比划了百来招,两人都渐显疲态。
庄瑶仗着灵气充裕,不停地使出凝气大法,更在宋卿卿周身罩上一层,灵气在她的头顶如细雪散落,落在她的身上又迅速结成了冰霜。
趁着她剑指雪花,庄瑶朝她飞来,一剑劈下,她侧剑挥挡,只听见“咔哒”一声,手中剑断成两截。
旁观者都吸了一口气,这下完了……
“我还以为姓宋的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害我白为师姐担心,也是了,师姐凤吟剑出,谁能敌得过她!”
“你们说师姐会手下留情吗?毕竟曾是同门。哎,相煎何太急!”
“就你话多,对女魔头有什么好留情的。”
“别一口一个女魔头,她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这……”
宋卿卿对于剑断之事毫不惊讶,凤吟毕竟是原著中除了龙鸣、炽焰外第三厉害的宝剑,她手中的剑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宋卿卿,你的武器都没有了,现在认输,我留你一命。”庄瑶得意地挑起嘴角,似乎胜利的大门已经为她打开了。
她自然意识到宋卿卿不可能认输,既然都能自不量力地找自己比拼,怎么可能轻易投降!
因此,她的话也只是装装样子,省得同门看她杀了宋卿卿觉得她太过无情。
宋卿卿如她所愿拒绝道:“看不起谁呢,我家有钱,谁还没有第二把武器?!”
庄瑶听了脸色一变,趁她掏武器之际立刻释出全部灵气,企图一举击败她。
灵气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地输出,看得周围的人羡慕嫉妒恨,直到一层厚厚的灵气冰霜将她围成了一团冰球,巨大的灵气将她整个人藏在其中。
庄瑶举起手中剑,假惺惺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肯低头,我就饶你一命,否则我的灵气会将你血液凝滞,一剑劈得你碎成冰渣。”
话音未落,庄瑶已经等不到里面的人回答,早就举剑朝冰球劈下,只见冰渣漫天飞舞,渐渐地竟然飞出了火星子。
在场的人都以为眼花,这超出了他们的常识,待仔细一看,却发现,竟是冰球里面的人破剑而出带出来的火花。
宋卿卿手里拿着一把火红的宝剑,轻轻挥动,便见到灵气幻成的冰晶全部消失殆尽。
而剑身还燃着淡淡的火焰,红色的剑身,淡蓝的火焰,绚丽多彩。
“这该不会是……”
“最近妖界异动,传闻宝剑出世,难道就是这把?”
“是,这把剑就是上古妖王所持的武器——炽焰。”
“怎么会在姓宋的手里?她不但跟魔修勾结,还和妖界有来往?”
“你们别听风就是雨,咱们名门正派,需得谨言慎行。”
“我觉得,宋仙子的剑意纯粹,不像大恶之人。”
“师兄这么懂剑的人都帮她说话,咱们且好好观战罢。”
这边的对话丝毫不影响对战的两人,宋卿卿的剑身靠近庄瑶,她就感到被炙烤一般,浑身都发烫,裙角也被烧掉一些。
在系统告知她关于宋卿卿手中的剑的信息之后,脸色变得扭曲难看。
她在心里怒吼:为什么这个小炮灰的机缘这么好?!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忍不住迁怒系统,都怪这破系统带着宋卿卿降临到这个世界,否则这书里的一切都是围绕她而存在,包括爱得她死去活来的几个男人。
然而,这一切全都不复存在!
系统:怪我咯?
宋卿卿看到庄瑶愣在那里面色难看,猜到她可能在向系统咨询她手上的剑。
她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于是一剑劈了过去。
燃烧的熊熊火焰眼看就要将庄瑶包围,却见火焰靠近的一瞬,就被她浑身散发的寒气湮灭。
这是庄瑶所学凝气大法的最高一式——冰封九天,她的脚下慢慢冰冻起来,就连禁制封印都被冰封显形。
观战的人都不禁裹紧衣袍,仿佛他们都处在冰天雪地之下。
宋卿卿感到周身的气温陡然下降,她将炽焰靠在身前才勉强感到温暖。
庄瑶的全身都被白色的冰绒覆盖,宛如一方天地的冰雪女王,眼神发出疯狂的光。
她要宋卿卿死,立刻马上。
她冲到了宋卿卿的面前,企图碰触她,一旦被她接触,宋卿卿的肌肤连着血管都会冰化。
宋卿卿一剑刺进庄瑶的腹部,却被坚硬的冰霜挡住,剑尖的火焰竟慢慢熄灭。
她眉头凝成一团,连忙抽回武器,思索片刻复归清明,管她什么仙法都离不开灵气,庄瑶想要近身,她就离得远远的,总能耗光她的灵气!
按照她的想法,两人在斗气场玩起了猫和老鼠,不出片刻,宋卿卿就能感受到场内的回温。
庄瑶一边追一边化身泼妇怒骂她,骂得旁观者频频皱眉,从前高冷清寡的形象全然破灭。
宋卿卿感到时机成熟,立刻朝剑内注入大量灵气,转身朝庄瑶迎面而上。
一道火龙将庄瑶蜷在其中,只需要一念之间,便能将她化为灰烬。
庄瑶的凝气大法已经失效,看着漫天的火焰露出深深的绝望。
“庄瑶,”宋卿卿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认输吗?”
良久,传来庄瑶低低的声音:“认。”
“当年,你当着天玄众人的面说我勾结魔修,是不是你的谎言?你说出真相,我就饶你一命。”
庄瑶浑身发颤,为了活命,即使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是。我嫉妒你,所以想毁了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呸!有辱师门的人原来是庄瑶!”
“清桓师尊太可怜了,被这样的女人追求喜欢,难怪他要闭关!”
“宋师姐也可怜,被迫在外逃亡几年,看着都请清瘦许多。”
对庄瑶有滤镜的人纷纷都粉转黑,恨不得上去踩她两脚。
只有那些为宋卿卿说过话的弟子纷一脸平静,外加暗暗得意:“我说得没错吧。”
“既然如此——”宋卿卿遵守诺言收回了火龙,“我接受你的认输。”
禁制应声打开,她转过身子朝场外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庄瑶举剑朝她背后飞来,企图用她在火龙包围里蓄下的灵力用力刺出。
宋卿卿其实早就感应到她的小动作,才故意露出的后背,此时此刻,她没有必要再放她一马,遂侧过身子,毫不犹豫地劈下一剑。
眼看着火龙重现,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捉住,只见一个温润如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柔声道:“卿卿,把她交给长老们处置。”
庄瑶看到清桓的出现,心里狂喜,扑过去抱住他的双脚求情道:“师傅,师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让我关紧闭也好,怎么样都好,只要宋师妹能一解心头之气。”
清桓冷冷地抽出脚,顺手凝出灵气将她捆住,又看向宋卿卿,用神识跟她沟通。
【她跟我说了这里是书中世界,我本是不信,后来想到你的一些过往,又慢慢相信了。】
【所以你心疼她,求我放了她?】
【不,你的手没必要为了她染上鲜血,当年她想害你关禁闭,你可以让她试试禁闭的滋味。】
【真不知该说你有情,还是无情。】
清桓的脸上划过一抹忧伤,他低眸瞥见宋卿卿手上的伤,立刻唤来弟子道:“将罪女送到仪事堂,招长老们来处置。”
话毕,他牵起宋卿卿往灵虚山飞去:“先回去,师傅为你疗伤。”
宋卿卿点头,她感到身心疲惫,是需要修养一番。
被清桓唤来办事的弟子带着庄瑶在天上飞行,却突然被人一击晕了过去。
庄瑶惊恐地回头,看到熟悉的面孔,立刻换上笑脸道:“陆师尊,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