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是另一条时间线的故事,也可以看做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一直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如果萧广逸和清沅都没有重生,他们一个三十岁,一个二十九岁,在完全对立的时候相遇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更暗黑版的萧广逸和清沅,所以故事会有些激烈和纠结,但故事的中心还是他们如何坠入爱河。
希望大家喜欢!
年末时候,燕王领兵回京,京中大街小巷忽然就传起顾太后?好?日子要完的话。
顾清沅这日进宫见过太后?,正在?从宫中回诚国公府的路上。路上因为积雪,有些湿滑,马车行得慢,清沅捧着手?炉,想着刚刚太后?说的话。
“燕王死了。”
太后?的语气轻松笃定,清沅这时候回忆起来还是一?阵诡异的恶心。她掀起车窗帘子,想透口气。刚一?掀开帘子一?角,就听到道旁玩耍的小孩在?唱一?首儿歌。
一?只燕子来,冰化雪泥销
两只燕子来,衔泥梁下绕
三只燕子来,美人花间笑
四只燕子来,春到顾不到!
头三句都?明白,说的是燕子来了,春天?的景致。唯独这最后?一?句,唱词奇怪,但清沅一?听就明白了。燕王在?兄弟间排行第四,“四只燕子来”正是说燕王回京来了,顾家连春天?都?到不了。
清沅心中百般滋味,默默放下了帘子。
这一?夜她做了一?夜梦。说是噩梦也不全是,只是许多人许多事?全都?挤在?这个梦里。她一?会儿看到自己刚刚嫁给诚国公赵逊的样子,一?会儿又好?像在?十四五岁入宫做伴读的场景。她在?两仪宫中一?直走,两仪宫好?像大得没有尽头,一?个又一?个还年轻的人在?她身?边跑过,玉苓……棠婳……她想伸手?去抓住她们,却?一?伸手?她们就飘远了。
她们都?已经不在?了。
顾太后?的声音忽然响起:“燕王死了。”
清沅猛然惊醒。
值夜的侍女眠竹立刻低声道:“奴婢端茶来。”
清沅喝了一?口温茶,只觉得心口还在?砰砰直跳。她这样惊醒了,就再难入睡。梦中最容易释出心魔。白日时候压着不想的事?情?,在?梦中是躲不开的。
眠竹看着她的脸色,以为她是在?为子嗣的事?情?伤怀,就柔声问:“夫人想去看看今日舅奶奶送来的东西吗?”
清沅听到舅母,面色才缓和了些,她问:“听说是一?株连理枝?”
眠竹笑道:“也不知?道舅奶奶是从哪里求来的。”
清沅道:“罢了。”
她已经嫁给赵逊整整十年了,十年都?没有生育,拜了不知?道多少都?没有用,连理枝还有什么好?拜的。
清沅披衣起身?,在?桌边慢慢写字。她心中还是对燕王的事?情?十分不安。顾太后?就这么对燕王下手?,实在?太突然。燕王对社稷有功,且功在?千秋,不论在?朝中还是民间,都?正是声望最高的时候。顾太后?这时候下手?,只怕朝野震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事?沉沦。
其实太后?与燕王之间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太后?不应当这么着急。燕王即便手?握重兵,但太后?和皇帝在?大义上就压住了他。
除非……
清沅笔尖一?顿,她呆呆坐着,颓然放下笔。她只祈愿自己猜测的事?情?不是真的——也许皇帝的身?体?已经撑不到春天?了。
她枯坐到天?明。
赵逊从妾侍那里回来,见清沅早就穿戴整齐,又是一?身?诰命夫人的华丽装扮,就奇道:“你昨天?不是刚进宫去看过太后?么?”
清沅淡淡道:“我不去太后?那里,你说我不够殷勤。我多去一?次,你又说我多事?。”
赵逊笑道:“我哪里说夫人多事?了?我是怕夫人累着。再说了,你昨天?不是带回来了好?消息么,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他说的是清沅昨天?带回来的“燕王死了”的消息。为这事?情?,他还讽刺了清沅一?句,因看到清沅有不忍之色,他说清沅是不是真把燕王当真英雄了。
清沅这时候不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赵逊。若皇帝真的快不行了,那顾太后?的谋划显然就是抢在?皇帝驾崩之前,除掉燕王,这样后?宫中吴皇后?本来就是顾太后?的人,顾太后?就完全掌控了才五岁的小太子。等皇帝一?驾崩,小太子登基,顾太后?辅政,再用铁血手?腕压制住朝中。
所?以这时候风声不能走漏。顾太后?能告诉清沅燕王死了,也是因为她一?向对清沅信任,知?道清沅的嘴严。
“我昨天?本来要为安平公主写一?幅字的,偏生不巧公主头疼,匆匆说了两句话就让我走了。今日我还得去补这幅字。”清沅对赵逊说个半真半假的小谎就糊弄过去了。
她匆匆赶往宫中。
她是想给顾太后?提个醒。
之前她没有想到这个全貌,如今她猜测到了顾太后?的打算,把事?情?一?块一?块拼凑起来想,就觉得这事?情?未免太顺利了。
燕王“死”的时机太好?了,太巧了。
“一?只燕子来……两只燕子来……三只燕子来……四只燕子来,春到顾不到!”孩童唱童谣的大笑声隐隐穿到清沅的马车中。
这样的童谣,是没有人敢告诉顾太后?的,连清沅都?不会说。现在?清沅开始想,这首童谣,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就唱起来了?若没有人有心散布,它能唱得大街小巷都?是吗?反过来说,若真的没有人推波助澜,民间就这么唱,是不是顾太后?从来就不如燕王得人心?
清沅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路到了宫中。
宫中今日还和昨日一?样,她先径自去了顾太后?所?在?的寿椿宫。
到了寿椿宫,顾太后?正在?忙,没有立刻见清沅。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清沅注意到来传话的女官品级较低,顾太后?身?边几个得宠信的女官都?不在?,这几个人都?与清沅熟悉,每次清沅来了,必会是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来迎清沅。
清沅心中的不安渐渐加重,她问那个年轻女官:“今日谢嬷嬷不在?么?”
那个女官一?时语塞,说话有些结巴:“谢……谢嬷嬷,今日有些风寒。”
她一?脸不自在?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个女官又过来道:“诚国公夫人,太后?正在?天?极宫,请夫人过去说话。”
清沅没有再问,她知?道若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已经进宫了,宫门一?闭,她往哪里逃?还不如去看个究竟。
至少他们确实是在?去天?极宫的路上。
到了天?极宫,清沅看到宫外的侍卫至少是平日的两倍,而且全是陌生面孔。
她脑中闪过两个字——“夺宫”。
寿椿宫的女官只能将清沅送到天?极宫殿外,将她交给天?极宫的内侍,说:“诚国公夫人到了。”
清沅跟着内侍往殿内走,很快就看到皇帝身?边的总管张全吉。
她一?把抓住张全吉。
“全吉,外面的侍卫是怎么回事?!”
张全吉一?脸苍白,他不敢多话,只是摇摇头:“夫人,太后?在?等你。”
内侍将清沅引到了皇帝的住所?。
皇帝所?居的地方,用两道巨大的十二?折屏风隔成?三片地方。即便是冬天?,这宽广的地方还是暖意融融像春天?一?样。
清沅一?进隔间,就见顾太后?与吴皇后?都?在?。顾太后?坐在?榻上,吴皇后?正趴在?她膝边默默流泪。
清沅一?入内,顾太后?就抬起头,她们对视片刻,清沅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行礼。
顾太后?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清沅低声道:“我想给太后?提个醒,但似乎迟了。”
顾太后?微笑起来:“是迟了些,还自投罗网了。”
清沅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脚步声从屏风后?面穿来,她忽然屏住呼吸,只是盯着那屏风边晃动的人影。
一?个瘦高男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清沅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死了”的燕王。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不需要说。他像一?头面对猎物好?整以暇的野兽。他懒得咆哮了,看猎物妄想还有一?线逃跑的生机才是最有趣的。
他冰冷的目光从顾太后?身?上慢慢滑过,在?哭泣的吴皇后?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了清沅脸上。
他们隔着十步距离对视。
清沅再一?次确认了,他并不像皇帝,尤其眼?睛。他另有一?种英俊,那是十几岁少女不太容易明白的英俊,一?种神秘的,受过苦的英俊。
所?以她从前在?宫中伴读时候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燕王很英俊这件事?。
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她居然在?想,燕王其实是个美男子。他的眼?睛,真像死过一?次又重回人间,因为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一?种冰冷的火——那是复仇之火。
“四只燕子来……”清沅微笑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