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昀铮看着自己的手机被发起人握在手里,脸色一片发白,忽然之间,他明白了发起人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是卓凡指使你的?”邢昀铮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镇定,但话刚出口就否定了刚刚的结论,“不对,你不缺钱也不缺名气,怎么可能受他指使?”
发起人似乎也觉得他的说法很可笑,将铲子往旁边一扔,而后几步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这突然而至的力道差点让邢昀铮吐出来。
“卓凡他人太好,所以才会被你们这些小人欺负到头上,我做的所有事都不过是为了保护他而已……”发起人越说越兴奋,看表情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就好像那个裴君煜,他竟然敢打断卓凡的大好前程,那我只好收购那家和他对赌的公司,让他彻底从大众的眼前消失了。”
邢昀铮越听越惊讶,他没想到裴君煜的事会和眼前的人有关,之前裴君煜的丑闻震惊各圈,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坏事做多了有报应,却没想到这背后是有人在暗中设计,而且设计这一切的竟然是这个一向热爱慈善、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大好人的谢先生。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卓凡,那卓凡到底是有多大的能力,可以把这样的人都变成偏执狂?
“而你,你就比裴君煜更加可恶了,你竟然找人去查他,你是想向大家揭发些什么来博眼球?”此时此刻,这位“大好人”谢先生却用轻蔑的眼神睥睨着邢昀铮,他就像在看一件垃圾一样,说着还嫌弃地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回走去。
邢昀铮差点就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但他很快就发现发起人竟然将刚才扔掉的铲子拿了起来,然后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前。
“你这种人对他来说太危险了,要立刻清除掉才行。”发起人的眼中一片幽暗,他向着邢昀铮举起了铲子,似乎等不及用雪将邢昀铮冻死了。
而邢昀铮看着那个缓缓举起的铲子,呼吸开始变得过于急促,脸色也白得就像纸一样,恐惧得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好奇害死猫,他早就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
就在邢昀铮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个猛然落下的铲子忽然顿在了半空,发起人怔了一下想要再次发力,手中的铲子不但没有落下反而一脱手就飞向了远处,等他诧异地想要回望过去的时候,原来灵活的身形像是卡了壳一样一滞,接着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邢昀铮因为刚才的惊吓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直至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停下,身旁的雪也被踩碎,他才见到了那两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卓凡,另一个则是手拿着铲子的乐落,而这个铲子分明就是刚才发起人拿着的那个。
“要让他睡着吗?”乐落说着把铲子往旁一丢,一副准备使用仙力的样子。
邢昀铮不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乐落明明是他一直暗恋着的人,这时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一阵惊悸。
“不用了。”卓凡却说。
明明上次已经察觉到动静,但这次才把邢昀铮逮个正着,只是没想到会恰好碰见邢昀铮被袭击的场面,不过既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到了,那再让邢昀铮睡着就没什么必要了。
“那要让他失忆吗?”乐落又问。
“等一会儿。”卓凡说完就利落地拨开了那埋着半身的雪,然后一伸手将邢昀铮从雪地上拉了起来,几乎浑身冻僵的邢昀铮忽然接触到人的体温,就像熄灭的树枝又被火苗骤然点燃一样,因为终于得救而差点湿了眼睛。
他没想到的是,救他的会是他一直都敌视着的那个人。
只是因为身体几乎被冻僵和肌松剂的关系,邢昀铮未能立即就站起,他借着卓凡的力才十分勉强地坐了起来,身体又在乐落的仙力帮助下才逐渐恢复,最后虽说是缓过来了,可他本来就有点感冒,身上还穿得十分单薄,一阵寒意袭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卓凡见他这个样子,沉默片刻就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暂时给他披上。
“谢谢……”邢昀铮因为这忽然披到身上的外套而一阵愕然,他心虚得不敢看卓凡的脸,但还是忍不住将这保暖的衣服裹紧了一些,越发后悔自己之前对卓凡的敌意。
而再偷偷望向卓凡旁边的乐落,想到乐落刚才轻易就夺走了发起人的铲子让发起人睡了过去,而且还用“异能”帮自己恢复过来,再想到这是自己之前一见钟情的人,邢昀铮的心情就相当复杂。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或是因为天气寒冷,邢昀铮的声音微颤着。
“普通人。”卓凡回答说。
鬼才信呢!
邢昀铮虽然一眼就看出卓凡在敷衍他,但也不敢追问下去了。
而后,卓凡却将目光投向了倒在一旁的发起人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邢昀铮,或者他们还听不到发起人刚才所说的话。
“怎么处理那个人?”乐落循着卓凡的视线望过去。
卓凡仔细一想,这位谢先生对其他人来说确实是太过危险,特别是在执念过深的情况下……
那就唯有拜托乐落将这种执念去除了。
乐落像之前一样清除了发起人脑中与卓凡相关的记忆,然而操作的过程中忽然有一缕漆黑的雾气从发起人的耳中飘了出来,那雾气极轻极薄,几乎让人看不真切,而乐落立即就用仙力将那缕雾气笼罩了起来,雾气随即变成了黑水晶一样的细小结晶落在乐落的掌心里。
卓凡从乐落的手里接过了那块细小的结晶,打量不过片刻,那结晶就碎散成尘彻底消弭了。
然而即使是这极其短暂的打量,也让卓凡有种无法忽略的熟悉感。
卓凡回过头去,目光再次落到了邢昀铮的身上。
“你们刚才对他做了什么?”邢昀铮被这目光吓得紧张兮兮,说到底他还是无法忽略他们的那些“异能”,“你们又想对我做什么?”
“该回酒店去了。”卓凡却是语气寻常,准备转身往酒店的方向走,至于已经昏睡过去的发起人,就只能先让乐落用仙力送回去了。
“你们不打算让我失忆?”邢昀铮狐疑起来,刚才他听到他们的对话,还以为他们也要对他的脑子做些什么手脚。
卓凡听罢停住脚步,望向乐落,然后乐落就捋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我开玩笑的,不要动我的脑子!”邢昀铮害怕起来,当即抱着脑袋跑到了树后,这副狼狈的模样可完全没了他平时作为新闻主播的风采。
“这不是走得挺快的?”卓凡说。
邢昀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还以为卓凡在嘲讽他,连害怕都忘了,刚想跑出去理论一番,却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上还穿着卓凡的羽绒服,而卓凡那挺拔高大的身形上却只穿着毛衣。
邢昀铮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最后迟疑地从树后走出来,酝酿了一番的理论还是全都咽了回去。
回去酒店之前,乐落用仙力将昏睡的发起人升了起来,而后隐去他的身形轻易地送了回去,而邢昀铮打死也不敢借用什么仙力回去,只好跟在两人的身后当起了电灯泡,一路盯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看。
“你们为什么不飞回去?”邢昀铮走到一半疑惑起来,按理说他们拥有“异能”的话,直接飞回去不是更加方便?
“因为……因为……”乐落听了之后也有些着急,这周围这么冷,其实他也很想立即就用仙力将卓凡带回到温暖的酒店里去,偏偏他的仙力对谁都能奏效,一碰到卓凡却没法用了。
“这里离酒店也不远,你走不动了?”卓凡见到乐落有点慌乱的样子,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反问邢昀铮。
“谁走不动了?”邢昀铮愣了一下,一边反驳一边跑到前头,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总觉得在卓凡这个“情敌”的面前丢了脸面是绝对不可以的事。
直到回到了酒店门前,邢昀铮立即就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还给卓凡,然后脚步匆匆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我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的。”
即使在感情上是竞争关系,他也不可以用那么龌龊的手段。
邢昀铮说完之后就快步地跑进去了,很快地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卓凡没有多想,平常地将羽绒服穿了回去,随后和乐落一起走进了酒店,然而在走廊里没走几步,卓凡忽然又停了下来。
“我想起有些事,你先回房间去,”卓凡对乐落说着,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深邃的眼睛望入他那漂亮的眼睛里,“在那里等我。”
乐落怔怔地听完,就自己往酒店的房间过去了。
这时卓凡却折转了方向,向着另一个房间走过去……
他停在那个房间的门前,未等触碰门把,门就自动打开了,而后,他看见了一个站在阳台前的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正闲适地靠在阳台的护栏上,知道卓凡来了之后,他就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对卓凡露出了熟悉的微笑:“等你很久了。”
这人正是卓凡多年的好友,陆敬曦。
卓凡走进房间,门又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样自动地关上了,如果细看的话,可以发现那牵引着的是一缕漆黑的雾气。
像是早就知道卓凡会来一样,陆敬曦从阳台走进房间,拿起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红酒倒了两杯,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却往卓凡递去,说:“你今晚都没喝过酒,要不要尝一下?”
卓凡看着这递到眼前的酒,并没有伸手接过。
“怎么了,不喜欢?”陆敬曦端起自己那杯浅尝一口,醇香的味道那么诱人,凡是稍微懂酒的都拒绝不了……
而他的声音也像这酒一样,低沉的,带着诱惑的,彷如恶魔的低语。
然而卓凡始终不为所动,只冷声问道:“谢先生会失去理性是因为你?”
逻辑过于诡异的问话被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一般人只会表示疑惑或是直接否认,然后陆敬曦并没有,他慢慢地勾起了诱惑的唇,双手放开酒杯任由它们坠落,杯子却在落到地上的前一刻就被一股怪异的漆黑的雾气稳稳地接住了——
而那雾气正是从陆敬曦的身上弥散而出的。
越渐浓重的漆黑雾气甚至在陆敬曦的身后凝成了王座的样子,而他,不过是以王的姿态习惯地落座其上,仿如君临天下一般,漆黑的眼中氤氲着阴晴不定的混沌,说:“蛊惑摇摆不定的人,看着他们沉沦其中死命挣扎,这难道不是十分有趣的事?”
自始至终陆敬曦都只把这当成一场游戏,而其他人都是他游戏中的一部分,轻易地将那些人拉下泥潭,看他们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最后被恶果吞噬,把他们的痛苦当成自己的乐趣,这是陆敬曦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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