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诗绫一惊，想甩开他。
何飞昀收紧手上的力道,急道：“我真的想和你聊聊！”
叶诗绫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觉得恶心：“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周大伟慌了,何飞昀的经纪人也慌了。
要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还上手呢？要是被狗仔拍到,不知道编出什么故事来。
两人都上前拉人,但何飞昀偏偏不放。
何飞昀的经纪人说：“要不就找个地方让他们好好聊聊？”
周大伟瞪他：“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对方很无奈：“总不能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吧，被拍到怎么办？”
“我还想问怎么办呢。”周大伟抓住何飞昀的手腕,狠狠用力，何飞昀吃痛地松开了手。
他的经纪人大惊,对周大伟吼：“你知道我们飞昀的手多值钱吗？！”
“嗨呀——”周大伟撩袖子,“我们叶紫的手也是上了千万保险的！”
何飞昀的经纪人一窒，这才想起叶诗绫除了歌手的身份外，还是古琴家，搞不好上的保险比何飞昀贵。
“诗诗……”何飞昀看着叶诗绫。
叶诗绫烦躁地捋了下头发,点头：“行，我倒要看看你的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周大伟：“你真要和他说？”
叶诗绫点头。
周大伟无奈：“那……换个地方？”
“不,就在这里。”
“那你们车上说吧。”何飞昀的经纪人说。
“就在这里！”叶诗绫厉声道。
要是有记者,早被拍到了,换地方或者上车都不是好主意,倒不如站在这里说,能编的空间也有限。
于是其他人退开了几步，但没上车，就好像一群人站在路边等人或者商量什么事情。如果不走近了看,大晚上的根本不会有人认出叶诗绫和何飞昀。
何飞昀的酒醒了一些，但脑子一片混乱，蠕了蠕嘴唇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叶诗绫冷冷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对不起。”
“这句话你早就说过了，说点有用的吧，不然别耽误时间了。”
“我……”何飞昀面露狼狈，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诗诗，我后悔了，我们还能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完。”
“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我和你之间不存在我们，所以你不用说完。”
何飞昀沉默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我想和崔彩分手。”
叶诗绫深吸一口气，想骂他一顿。
他难道觉得她会在意吗？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他有资格拿他的事情来耽误她的时间？
但她这番言辞激烈的话说出来，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在意？
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他真可能这么想！
真是恶心透了！
何飞昀控诉道：“这几年她根本就不把我当人！在她眼里，我就是她的一条狗！”
“你是人吗？”叶诗绫问。
何飞昀一顿，不解地看着她：“诗诗——”
“如果你是人，也是人渣。你从她身上得到了好处，当狗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资格抱怨？”
何飞昀窒了片刻，大概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有点愤怒，但他很好地掩饰住了，用失望和痛心的表情看着她：“你怎么这么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心疼你？当你的解语花？让你把在崔彩那里失去的尊严找回来？”
何飞昀狠狠地吸了口气。他终于发现，这个女人和前几年不一样了。
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变了。”
“我没变。”叶诗绫说，“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应该为你的抛弃哭哭啼啼，在你离开后日日夜夜惦记着你，在你说要和别人分手时激动地投入你的怀抱……
“你觉得我是这样好拿捏的女人？抱歉，我从来就不是！
“我没有变，是你看错我了。这也不怪你，你向来眼瞎。你要的不是我这样的，也不是崔彩那样的，你需要一个崔彩那样有背景的，但脾气还好得不行、任你予取予求的。
“何飞昀，你那根东西是镶了钻吗？凭什么？”
“你——”何飞昀惊骇地瞪大眼，“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
“哦。”叶诗绫淡淡地颔首，“你还需要那个女人不谙世事，连这种事都不懂。你那里不止是镶了钻，还不止一根吧？才觉得世界都该围着你转。”
何飞昀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后悔，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今天叫住了她！
他和崔彩在一起后的确有些后悔，因为崔彩不好拿捏，他只后悔没控制住她。他以为能从叶诗绫这里找到安慰，结果整张脸皮被撕了下来。
她说得对，或许他一开始就看错她了。
叶诗绫突然朝他走了一步。
他一瞬间有些恍然。夜色的她，难以言说地美丽……
啪！
叶诗绫一耳光扇在了他脸上。
何飞昀呆住，远处的周大伟等人吓了一跳。
叶诗绫指着何飞昀，狠狠地说：“别再靠近我，别再碰我，别再叫我小名！你——不配！”
上车后，周大伟小心翼翼地问：“他说什么了？”
“犯贱。”叶诗绫不欲多谈。
“……”
“男人啊……”她摇摇头，嘲笑道，“各有各的渣法。”
周大伟吓了一跳，忙说：“我就不说了，反正这方面和你没关系，但你家穆总，不是挺好的吗？”
叶诗绫愣了下，点头：“你说得对。”
多亏了世界上还有一个穆晗，在她的世界里。
*
崔彩走进卧室，何飞昀还没醒。
她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转身出门，不一会儿端了杯水进来，直接泼到了何飞昀脸上。
何飞昀顿时惊醒，爬起来抹了把脸，看到她的样子，知道是怎么回事，怒道：“你发什么疯？”
崔彩把杯子放下，拿起手机，打开一张图片送到他面前：“这是什么？”
何飞昀一看，图片黑漆漆的，但他很快认出来，是他和叶诗绫，果然被偷拍了。
“解释一下。”崔彩冷冷地看着他。
何飞昀扭头抽了两张纸巾擦脸上的水，不耐烦地说：“昨晚去王老师家里，王老师也请了她，就碰到了。”
“不是你们约好的？”
何飞昀看着他：“我和她怎么约？崔彩，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吗？”崔彩轻轻一笑，拿着手机转身，“明明是你对她余情未了。不过你死了这条心吧，她现在看得上你？人家背后有人，你不过就是一个瞎拉琴的，或许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她。她懂音乐，还认识魏绵绵，你有几斤几两，她会不清楚？你在她那里，就是个无才无德的废物！”
何飞昀抿紧唇，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崔彩离开房间，她的经纪人在外面，这照片就是经纪人拿来给她的。
经纪人问：“压下来？”
“压什么压？”崔彩冷笑，“就算要压，这钱也不该我们花。她自己送上来的把柄，应该印成大字报贴到全世界！”
*
叶诗绫下飞机时，穆晗已经到机场了。
周大伟和助理们把她送到车边，帮忙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叶诗绫上车，坐在副驾驶，车是穆晗亲自开来的。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怎么自己开车？”
穆晗抓住她的手，她的无名指上光秃秃的。
“戒指呢？”他问。
叶诗绫愣了下：“在家里。”
穆晗松开她。
她打量着他神色，觉得他今天怪怪的，“最近都在忙，取来取去太麻烦了，怕弄丢……”
“所以在别人面前装单身是吗？”他看过来。
叶诗绫终于确定他在生气，惊讶地问：“你什么意思？”
穆晗拿起手机，打开一个网页给她看。
叶诗绫睁大眼，看见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标题——《夜会何飞昀，叶紫插足旧友感情？》
配图是昨晚她和何飞昀站在路边的照片，正好是何飞昀捉住她手那一幕。
叶诗绫闭了闭眼：“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的谎话！”
叶诗绫一顿：“你什么意思？”
“《再见》是不是写的你和他？”穆晗咄咄逼人地问。
“那不是我写的！”叶诗绫激动地说。
“你唱的！你唱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他？”
叶诗绫怔住。
《再见》写的是见到分手后的恋人，所以……他知道？
她脑子有点乱，呐呐地说：“我和他没关系……”
“我不这样觉得。”穆晗盯着她。
叶诗绫无奈地说：“对，他是我前男友，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昨晚是他——”
她看着那照片，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
穆晗按了锁屏，将手机扔在一边：“你之前没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叶诗绫小声道，过了一会儿看着他，“你放心，我和他不会旧情复燃的。”
“这么肯定？”穆晗看向前方。
这是要一口气什么都问清楚了？
叶诗绫点头：“我很肯定。他劈腿，和崔彩，这种错误是不可原谅的。”
“你们分多久了？”
她顿了顿，疑惑：“这你也要知道吗？”
“你不说就算了。”
“你难道没查到？”
穆晗猛地看向她：“叶诗绫，你什么意思？”
叶诗绫抬了抬下巴：“我觉得你早就知道我和他的事了，你一直在等我主动说是不是？”
“是！但我没查过你！你向我展示多少的你，我就得到多少的你，全看你。”
“……”
“我没有不信你，我就是在意这件事而已，但是你不信我。”
“……”
“你不信任我，更不……算了。你大概不需要我来接，自己回家吧。”穆晗扭开头，握紧方向盘。
叶诗绫一惊：“穆晗！”
“下车！”
叶诗绫看着他，见他是认真的，转身打开车门，气得捶了一下车窗，朝他吼：“开后备箱！”
她去把行李箱拿下来，抽出拉杆拖着箱子往前走。
很快，穆晗的车追上来，停在前方。
她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路过车窗时，穆晗看过来：“上车。”
叶诗绫没理他。片刻后，汽车风驰电掣般从她身边驶过。
她停下来，有些茫然。
路过的出租车问她：“打车吗美女？哎，你是不是那个——”
叶诗绫背过身，找出墨镜戴上。
她在想，该怎么回家？打车不太明智，刚有绯闻，万一被认出来……叫周大伟回来接吗？
电话响了，是来雪霏。
叶诗绫接起来。
来雪霏叫道：“卧槽！我怀疑狗策划想睡我！”
叶诗绫愣愣地问：“你们睡了？”
来雪霏顿了一下：“你没听清吗？是我怀疑他想，所以还没睡。”
“那睡了告诉我。”
“不是……你干嘛呢？你根本没仔细听我说话是不是？”
“我听了。”
“但你没往心里去……算了！你不是今天回泓城吗？下飞机了？”
“下了……”叶诗绫有点委屈，“穆晗把我扔机场了。”
“卧槽你们俩也有今天？”来雪霏呆了呆，说，“你等着，我去接你！”
“谢谢……”
“客气啥呀，我就是忍不住想八卦你俩，你等着我啊！”
叶诗绫等了好久，来雪霏才到。
来雪霏见她满头大汗地站在路边，疑惑：“你一直在这里等？”
叶诗绫沉默地上了车。
“你没吃饭吗？”来雪霏急道，“不是叫你先吃饭吗？这午高峰……还好我买了奶茶，你先将就着。”
来雪霏把奶茶给她，见她魂不守舍，担忧地问：“穆总真把你扔下了？”
叶诗绫点头。
来雪霏拍了下方向盘：“为什么啊？穆晗不是把你当眼珠子疼吗？”
叶诗绫想，哪有？
她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搜，那则新闻还在。
来雪霏看了一眼，惊道：“何飞昀？不是，你们怎么见面啊？”
叶诗绫解释了一下，说：“穆晗早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但一直没说。”
来雪霏愣了愣，担忧地问：“那他是误会你们旧情复燃了？”
“……”
“你这被扔得不冤啊。”
“我没有！”
来雪霏摸摸下巴：“之前我还劝你没事别说，这下好了，早知道穆总这么能苟，你就该早点坦白……可真能忍。他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以为他查我，他说没有。”
“你信？”
叶诗绫犹豫片刻，摇头：“我不知道……”
她潜意识是信的，但如果他没查她，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算了算了，先去我那里吧。”来雪霏发动汽车。
*
到来雪霏住处，来雪霏打开冰箱给叶诗绫找吃的，问：“蛋挞你吃吗？”
“吃。”叶诗绫现在没什么胃口，而且蛋挞又甜又腻，根本不想吃。但她饿了，也只能吃。就算和穆晗吵架，她也不敢饿自己，不然等和好了，肯定被他秋后算账。
来雪霏把蛋挞扔进微波炉里，说：“我再点个外卖，吃什么？”
“粥吧。”
“行哎，我也想吃。”
来雪霏找了个粥店，点心、小菜点了一大堆，等下完单，叶诗绫已经吃完一个蛋挞了。
“不吃了？”她问。
叶诗绫摇头：“差不多了，等喝粥。”
于是来雪霏把剩下那个蛋挞吃了。
很快，叶诗绫接到了周大伟的电话。
周大伟压低声音问：“你和穆总……到家了？”
叶诗绫听他口气，就知道他打电话来是因为什么了，说：“穆总看到新闻了。”
“这……”周大伟倒吸一口气，头快秃了。
叶诗绫不想细说和穆晗发生了什么，说：“你找下记者，我猜他们有录视频，把视频放出来辟谣，特别是我扇何飞昀那一耳光，一定要放出来。”
“可这……这不是解约了一个麻烦，又来个□□烦吗？那耳光怎么解释？”
“我们可以实话实说，说他以前和我在一起，劈腿崔彩，现在又想复合。”
“他想和你复合呀？”
“放心，我不是恋爱脑。”
“咳咳，那就这样，我去处理了。”
“不过——”叶诗绫叫住他，“崔彩应该不想曝光自己当过小三的事，可能最后是何飞昀喝醉了酒不小心冒犯到我什么的。”
“那……要曝光她吗？”
“我不知道。”叶诗绫头疼，“你和崔西商量吧，反正澄清那则胡说八道的新闻就对了。”
周大伟终于听出一点眉目，紧张地问：“穆总是不是生气了啊？”
叶诗绫没有回答，挂了电话。
来雪霏拍拍她肩：“别担心，澄清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