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爷的心思猜不透

后面排队的是一对老夫妻,两人都拄着拐杖,但老妇站都站不直,全凭丈夫的手臂托着。

他们本以为江大夫必定先给这位户部尚书看病,已经往后退了很远,此刻一听叫到了他们,二老难以置信,颤巍巍走上前问,“江大夫,真的先给我们看吗?”

江临月起来将二老扶过来坐下,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看两位老人家已经排队半个时辰了,好不容易排到你们,怎么好让你们再继续等。您二位看来情况都不太好,谁先来呢?”

说着,就把脉枕摆好。

两个老人惊愕地互看了一眼,顿时潸然泪下。

“江大夫!你真是我们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您不是宸王请来的,而是菩萨派来的!”

听到这话,后面那些难民病患都纷纷点头,“不错!德安堂的高大夫惧怕瘟疫逃跑,江大夫却每天照顾病患,医德无双!想不到,年纪轻轻就有不事权贵的骨气,真是令人钦佩!”

“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眼里只有大病小病、没有大人贱民之分的大夫!”

听着这些声音,江临月并不高兴,她不是不畏强权的人,比如那个宸王,她也怕。

她没有多硬的骨头,尤其是为了保护煦儿,她不得不低头的时候也很多。

只是,江薄云不放过她,那便是死敌!

玉佩摆在桌上,江临月一一给病人看诊,从容不迫。

赵椿才从车上搬下一条凳子,让江薄云和冯氏坐着,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没轮到他。

江薄云本就病重发热,哪里支撑得住,吹了冷风,越发头疼得厉害,摇摇晃晃没几下就昏了过去。

排队的病患们怕江薄云出事,连累到江临月,才纷纷劝说她先给江薄云看。

江临月这才叫赵椿才和冯氏将江薄云扶到诊桌前,先施针让江薄云醒来。

江薄云一看,却急忙把手从桌上收回来,怒道,“江大夫,你这个脉枕是不是很多人用过了?”

江临月不耐烦地道,“每诊一人,这脉枕上的布就换一块,有什么问题?你要是不看,就起来吧!”

江薄云一阵无语,看了冯氏一眼,冯氏急忙把自己的锦帕拿出来,搭在脉枕上,低声说,“老爷,也只能将就了,谁让这满京城的大夫,只有这个江大夫治好过瘟疫呢……”

江薄云就是怕自己感染了瘟疫,如今也没法子那么讲究了,治好把手放了上去。

江临月把脉一瞧,发现江薄云是感染了风寒,但他的身体有更大的问题。

她一边诊脉,一边冷笑,“江大人并非得了瘟疫,只是寻常的风寒而已,我开一副药你吃了,必见好转。只是,你是否每个月都至少要感染风寒一次?”

江薄云还没开口,冯氏就急忙说,“不错不错,我家老爷是读书人出身,身子骨略单薄些。”

江临月瞪了她一眼,“这可不是身子单薄,而是贪恋女色、被掏空了身子,才会如此。若是我所料不错,三年前江大人尚没有这么虚弱,如今连夜里都要起夜两次以上,对吗?”

这起夜的事,对江薄云而言,不胜困扰,他没想到,提都没提,“江大夫”就看出来了!真是神了!

他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敬畏之心,忙点头,“不错,本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临月收起手,让人用烈酒擦过桌面和脉诊,淡淡一笑,“不仅是起夜频繁,而且,江大人要靠药物才能人道,是不是?”

江薄云一听,顿时暴怒,“你胡说八道!本官平时纵然有进补的习惯,但也只是为了养生!污蔑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江临月却冷笑着看向冯氏,“想必,大人进补的药都是这位千娇百媚的姨娘准备的吧?”

“大人吃完了药,是否浑身血脉沸腾,红光满面,只觉得年轻了二十岁,夜夜贪欢?正因为长期滥用这种药物,才造成你体虚积弱,稍有不慎就会外邪入侵、感染风寒。”

“这……”江薄云尴尬至极,因为江临月说的都是真的。

冯氏的脸也红了,额头涔涔冒出冷汗。

“老爷你别听他瞎说,妾身进药可都是为了你的身体。至于……老爷正值壮年,年富力强,雄风不减,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到了他这里成了病?!”

赵椿才也赶紧帮腔,“是啊老爷,我看这江大夫就是个江湖骗子!”

江临月见两人这般,不禁皱眉。

“既然大人不肯说出真实情况,那这病,恕江某不能治了!”

江薄云哪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是靠药物才能人道?

于是恼羞成怒,拂袖而起,鼻子里冷哼一声,“江大夫!本官能等你到现在已经是看在宸王殿下的面子上!你没有治病的本事,就在这儿含血喷人!”

江临月微微一笑。

“江大人不承认吃药就罢了,毕竟是内宅之事,旁人不宜多说。”

“不过我要提醒你,药不可乱吃,否则掏空的是自己。若是内宅的妾室如此索求无度,还不如发卖到烟花之地,大人保命要紧。”

江薄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向冯氏,脸色越来越愤恨。

“你!”冯氏气得想打人,可看见桌上的玉佩,天大的火气也不敢发泄半分,只好装哭对着江薄云撒娇,“老爷……您看他……”

不料,江薄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贱妇,你给本官喝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回家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

说着,他灰溜溜坐上了马车,惹得周围百姓一阵惊叹,“哎?江尚书是不是没有给诊金呀?户部尚书穷成这样?”

在哄笑声中,江薄云的马车飞快离开了德安堂。

晚饭后,天也黑透了,江临月吃了一点菜粥,准备再出去看诊,林墨却驾着马车到了医馆后门,传宸王命令,带江临月去见煦儿。

江临月又惊又喜,忙让人先去告知患者稍等一会儿,就忙坐上了马车,“林侍卫,宸王怎么突然准我见煦儿了?”

林墨笑道,“这个……王爷的心思,属下也猜不透,但他肯让江大夫去见煦儿不是好事吗?”

江临月心里激动,也就不去想那么多。

浓浓夜色里,马车很快就到了宸王的别院,位于京城樱花巷的雁迟苑。

下了车一看,江临月才发现这个雁迟苑原来离德安堂只有两道街的距离。

原来煦儿一直被养在这个地方,和她近在咫尺,宸王偏偏不让他们母子相见,实在可恶。

一个婢女从后门走出,提着琉璃风灯引着江临月绕过了亭台水榭,来到一处宽阔的院落内。

只见院内灯火通明,正堂东厢房里,传来一阵波浪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