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言壮志已经放出去了,就算不会,也?得硬着头皮上?。
韶国公原本还因没钓到鱼感到有失面子,此刻却心情?大好,坐在一旁喝着茶,就是准备看戏。
韶柔看着贺谦真的捉了一条鱼出来,眼皮都抽了抽,想过去帮忙,却又不敢。
姜富也?在一旁龇牙咧嘴,心里连连叫苦,只恨不得能冲上?去代替。
可贺谦却是乐得其中,很?快将鱼开膛破肚清洗干净,提着鱼就去了画舫上?的厨房。
等人走了,韶柔找了个借口,终于也?跟着溜了过去。
厨房里此刻已冒起浓烟,韶柔一进去,便连连咳嗽了起来。
“你?、你?行不行?我来吧。”
贺谦看着面前锅里的鱼,脸也?跟着黑了,他摊手?,还打算装委屈:“鱼先动的手?。”
韶柔哭笑不得,也?是,指望他能做顿饭,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去去去,一边去,别挡我。”
厨房里的下人早已过来把烂摊子收拾干净,又抓了一条鱼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清理干净。
“皎皎会?”贺谦有些吃惊。
韶柔哼了一声?,这?辈子虽然还没有进过厨房,但?上?辈子,做条鱼还难不住她。
滋啦一声?,油锅下鱼,韶柔一边煎鱼,一边侧眸笑他:“擦擦脸吧,一会儿就露馅了。”
贺谦低低的笑,接过姜富的帕子擦了擦,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鱼,值了!
一条鱼被炸得两面金黄,两头翘起,韶柔又调了个糖醋汁,淋了上?去,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一条喜庆的糖醋鱼就出锅了。
“喏,端出去吧。”
贺谦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满心欢喜的打量着碟子里的鱼,看着看着又微微簇起了眉,韶柔见他没动,疑惑的问:“干嘛不去呀?”
“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鱼,我就在这?吃了吧。”他不想端上?去分享。
韶柔忍不住笑了:“你?小孩儿啊你?,快点端上?去吧,阿耶一会儿等急了就发现了!”
贺谦只好有些不情?不愿的端了上?去。
饭桌上?的两个人,明显已经等了很?久,但?真的看见贺谦端了一盘子鱼过来,韶川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想了想,他便反应了过来,但?韶国公依旧端着架子,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
韶柔隔了一会儿才?回到饭桌上?,装作?若无其事,仿佛只是出去转了一圈。
人到齐了,就开饭。
全桌人的筷子不约而同的向贺谦端上?来的那盘鱼伸了过去,而“亲手?”做了这?盘鱼的人,此刻却将鱼只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甚至看另外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了。
韶柔在桌底上?悄悄踢了踢贺谦的脚,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将盘子往前推了推,满脸的不情?愿。
韶柔忍笑,这?人有时候,真就像一个小孩儿似的。
韶国公自然也?没客气,筷子拈了鱼肚上?最肥美的一块,韶川如法炮制,这?半条眼看着就露出了鱼骨了。
“怎么做了个甜的……”
两人吃了第一口,都有些古怪的放下了筷子,贺谦一见,眼底的光蹭的一下如天上?灿烂的火花,瞬间炸开。
“本王嗜甜,见笑了。”说完,就将那盘鱼一下扯到自己面前,不亦乐乎的吃了起来。
“好吃。”贺谦尝了一口,第一句便是夸赞。
韶国公看不下去了,咋还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不过他今日的目的也?算达到,贺谦肯为了他女儿屈尊降贵下厨房,这?一关就算过了。
他站起身,决定好歹在回长安前给两人留一点独处的空间,见他要走,韶川自然也?十分识趣的起身了。
“戌时得归。”
“知道啦阿耶。”
韶国公和?韶川走后,韶柔这?次侧眸去看他,贺谦真的一个人将那盘鱼解决的干干净净,还露出了一个面对心上?人才?会有的羞涩笑意。
“真是个呆子。”韶柔忍不住啐他,只是耳尖终究是红了。
湖面上?的风轻轻吹来,带着春日独有的花香,姜富招招手?,所有的下人都十分有眼色的退下,原本还热闹的画舫,竟瞬间安静了下来。
许是因为明日便要回长安了,贺谦放在膝盖上?的掌心攥了一下,似是鼓足了勇气,开口:“皎皎还记得,接旨的那日我说过什么?”
韶柔愣了愣。
“你?不必此刻答应,本王过两日便要去幽州,在那之前,你?可以好好考虑,待归再给我答复就是。”
此刻耳边重新响起这?话,再结合当下的情?况,韶柔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不、不记得了。”
贺谦却不肯放过她:“真的不记得了,那好,那我再说一次,当日我说,等我从幽州——”
“记、记得!”韶柔连忙打断了他,可不能再让他说一次,那不是明摆着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吗。
贺谦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眸下是掩饰不住的紧张,舌尖的话转了三圈,就是说不出口。
临了,终于想了一个办法。
“这?鱼好吃!我再试试,亲手?给你?做一次。”
韶柔不懂他的意思,正?要开口问,却又听到了下一句。
“当作?聘礼……行吗?”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除了风声?和?水浪拍打画舫的声?音,似乎一切都在这?四月春日里静止了下来。
贺谦置于膝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平时面对千军万马都毫不色变的人,此刻紧张的恨不能将桌子挖出大洞,偏又一丝丝的都不敢动。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贺谦才?敢斜过眸去看身旁的人,韶柔似乎也?因这?句话呆了片刻,但?贺谦望过来的时候她竟已恢复了坦诚,眉眼间还染上?了戏谑的笑。
“拿条鱼下聘,昭王殿下可真小气。”
语气是轻松、愉悦的。
似是不可置信,亦或是没有听清,贺谦竟楞在当场半晌都没有做反应,韶柔等的都有些不耐烦微微蹙眉时,他这?才?像被人敲醒一般。
嗖的一下站起身来,因为用力过猛,腿撞上?了桌子,可他却毫无反应,而是突然扬手?,对姜富大喊:“摆渡,靠岸!”
姜富那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韶柔蹙起了眉,这?是搞哪一出?
该不会是反悔不想娶她了吧,想跑?韶柔一惊,要是那样的话,她就——!
“皎皎不许反悔!”贺谦下完令,立马回头大声?朝她喊。
少年眼中闪着光,似是这?天地间最亮的。
“我定会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寻来送你?,等我!”
他说这?话时,似乎真的在发光。
韶柔的眼有些模糊,空中也?似乎飘起了春雨,一丝凉意顺着眼角滑落,下一瞬,她又笑了。
真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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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长安的路有些颠簸,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一路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韶柔很?难有机会同来时一样下马车去瞧瞧。
何况韶国公和?韶川也?在同行。
贺谦也?在,只是在前头,两人也?不好见面。
但?,几乎是每日的上?午和?下午,总有新奇的玩意送到她的面前。
有时候是路上?吃不到的点心,有时候是当地好看的小玩意,还有一次,是一个漂亮的琉璃鱼缸,里面游着一条金红色的鱼。
韶柔笑,阿元和?艾芝也?跟着笑。
“殿下真是有心呢。”
韶柔撇撇嘴:“把人当小孩子哄罢了。”话是这?样说,可东西却是下意识的往怀里收了收。
“等回了府,就在院子里打一个鱼缸,把这?鱼儿养进去。”
“是,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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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案已破的事自然也?传到了长安,圣人阅了贺谦快马送过来的折子,也?重重的拍了拍案几。
“草原人这?小半年频频在我朝惹是生非,当真是以为朕老了是不是!”
此刻殿下站着三司的人,刑部尚书和?段长舟都端正?站立,等着陛下裁决。
“去!给草原巴尔部落紧紧皮,让他们知道,我大周还强盛着!再者,将此次涉案的人严惩不贷!若是处理不好,如何对的起我大周子民!”
“臣遵旨——”
处理完了正?事,圣人望了望宫外,终于露出了一丝慈父情?怀。
“砚知快回来了吧?”
李公公笑:“是,昭王殿下前个儿已经从幽州出发,想必还有两日,就能到了。”
“嗯,我儿不负朕的期冀,传旨,加封昭王为御昭亲王,赐虎符。”
此话落音,殿下站着的臣子有的震惊的抬起头来,御昭亲王,这?是等同于太?子的地位了,虎符更是掌管禁军的兵符,昭王本就掌邢北军,如此一来,这?不是出现了两个太?子吗?!
有重礼道的大臣当下就站了出来,表示了不妥。
可圣人脸色一跨:“爱卿是信不过朕的孩儿们?”
“微臣不敢。”
“昭王此次出行幽州立了大功,嘉奖都是应该的!泽儿和?砚知亲如手?足,一同护佑我大周繁盛,有何不妥?!”
那老臣便不再说话了。
圣人抬手?,李公公立马就过来搀扶。
“都散了,朕乏了。”
“臣等,恭送圣上?。”
方才?殿上?那一幕,段长舟一直都未曾说话,只是看着圣人离去的背影,想起昨日暗桩来报,蹙了蹙眉。
李公公扶着圣人到后殿歇息,刚跨进门槛,圣人便距离的咳嗽了起来。
“陛下?!”李公公吓了一跳,立马扯着嗓子让人去请太?医。
圣人用帕去接,片刻,那帕取下时,竟是鲜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鱼吐了个泡泡:老子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