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孟家?”孟昭宁声音依旧很冷,“我和孟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也不是你嫡姐,何出此言?你们两人倒是都喜欢乱攀亲戚。”

“你!”孟湖月看到到了这地步还嘴硬,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时间操心我的婚事,不如管管自己的夫君,丞相府家的文小姐好像对谢迎寒颇感兴趣。”她学着孟湖月的语气,同样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孟湖月顿时怒目圆睁地瞪着她,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谢迎寒拉走了,此处人多眼杂,他隐约觉得孟昭宁不想以前那样软弱可欺了,要是她不受控制说出什么话就不好了。

两人悻悻离去。

回去的路上,孟湖月摸了摸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想着孟昭宁刚刚说的话,心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她疑惑地看了谢迎寒一眼,想到他这一连几月有一半的日子都不回府,更是越来越憋屈。

她是去笑孟昭宁的,不是让孟昭宁看笑话的!

“迎寒,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休息?不是说好了要多陪陪我吗?”她握着谢迎寒的手。

“公事繁忙,我也没办法啊。”他眼皮都没睁开,依旧在轿子里合眼补觉。孟湖月紧皱眉头,追问道,“最近坊间在传风言风语,说你和文家小姐关系很好。你去丞相府到底是找丞相大人的,还是去找文柳柳的?”

她早有听闻谢迎寒的那些事,她早就想问了。

“你还信那些?”谢迎寒依旧眼皮都不抬,“柳柳只是我的义妹而已,不要多想。我刚来盛京城,你家里又没人能帮我,我只能多去找丞相和他打好关系,我也很累呀。你再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在家养胎就是”

她不信!

孟湖月总觉得谢迎寒和文柳柳不止那么简单。她这方面的直觉总是很准,就像她当时能察觉到谢迎寒愿意娶她,而不是娶孟昭宁一样。最近他身上总会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清冷又淡雅的女子香,不是文柳柳的还能是谁的?

看他这副敷衍的态度,孟湖月恨不得将人挠醒仔细问他!

但想到姚氏说的话,她现在只能忍一忍了。

渝家办丧事的消息传得飞快。

盛京城里一时间又对孟昭宁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坊间流言传的极快,但渝府还是一片安宁。

孟昭宁来到渝氏房内,扶着她的身子,“母亲,起来喝点汤吧。”

“罢了。”渝氏对她摆摆手,兴致缺缺。她好不容易醒来,却食不下咽,也没有什么胃口,“昭宁,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你看看你都瘦了。”

里里外外的事情都需要她一人应对,渝夫人有心无力,她是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看着连着几日没休息好的孟昭宁,她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孩子,辛苦你了。”

孟昭宁摇摇头。

渝氏慈爱看着她,脑海里想到了很多很多话。她是真心很喜欢这个儿媳的,渝也如果还活着想必也很喜欢。只是他没这个福气罢了。

渝氏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也不想托着小姑娘。可她还年轻,没有必要守在这里,浪费大好的年华。本来就是她把人带到渝府,承诺要好好对她,让她一生顺遂衣食无忧。现在才多长时日,渝也就……

她抹了抹眼泪。

“昭宁你还年轻。”渝氏也不想问这种话,但是还是狠下心来继续道,“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去哪里吗?”

“我留在这里陪着母亲,哪儿都不去。”她靠近渝夫人,看她面色苍白,轻声在她耳边低语道,“渝也很可能没有死。您莫要太过伤心,免得伤了身体。”

“当真!?”渝夫人神情一动,喜出望外,脸上的疲劳顿时散去大半,连忙问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孟昭宁轻声道,“莫要声张,渝也没有事。但他可能不方便现身,所以迟迟没有回来。”

渝夫人立刻从哀伤的情绪里转换心情。

她知道昭宁办事妥帖,她想必要十拿九稳才能有这种推断。

“这臭小子!”渝夫人心情大好,她的理智慢慢回笼,设身处地地分析道,“如果是这样,那他用这办法肯定是回来的路上前有拦路,后有追兵。

但是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们一番,让我这样担心?”

“他肯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孟昭宁将汤端来,轻声安抚渝氏,“不然也不会出这一招险棋。”

想想也是,渝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他在排兵布局上心思比他爹更缜密。

渝氏本来好想好好宽慰她,但看孟昭宁这么懂事,这种时候也沉得住气,更是喜爱。她只觉得最近积压在身上的病痛都烟消云散,她心情舒爽,“昭宁真是体贴懂事,我们渝家能遇到你,是我们的福气。

以后你好好的,要是府里有人敢欺负你,只管和娘说!你性子软好说话,我可不会给他们面子。”

正说着,渝夫人身边的伺候的婆子急匆匆跑进来,她看了看渝夫人,转而俯身贴耳到孟昭宁耳边道,“少夫人,不好了!前厅有人来闹事!您去看看吧,我们拦不住!”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看她眉头轻蹙,渝夫人跟着不安道。

“母亲不要担心,是前厅有客人来了,我先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前厅已经是一片狼藉。

姚成大带着手底下的几个人将前厅翻动得底朝天,什么果盘、蜡烛、白帆都散落在地。

她脚步匆匆来到前厅,看到来人,便知他来是做什么的。

姚成大是孟家的亲戚,准确的来说是姚氏的亲戚。

他住在盛京城里的一处小旮旯,整日游手好闲,啥也不干。姚氏托着孟家的关系给她这个大外甥找了好几处差事,但是都被他以“太累”为由拒绝。

这时候来到这里,不会是什么好事。

“哟,孟昭宁,几日不见成寡妇了?”他浑身的酒气,不知道才从哪里的酒楼出来,眼睛迷迷瞪瞪地,拿起供果就吃,毫不客气,“今天听说你给渝也摆灵堂,我按照谢侍郎和丞相大人的意思来查查!你没有意见吧?”

满地的狼藉,不像是检查,倒像是抄家。

孟昭宁冷冷地看着他,从他手中将供果夺过来,“丞相要查什么?我为何不知道?”

“呵呵,一介妇人,能知道个什么?”姚成大特地拉高嗓音,“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朝礼部侍郎地选拔的随从,奉他的命去检查京城里各户人家的婚丧嫁娶有没有逾矩!这是丞相的意思,我听命于他,那我不就是听命于丞相大人吗?”

看孟昭宁疑惑的眼神,他又是扬了扬下巴,“瞧瞧你见识短的样子,该不会不知道礼部侍郎谢迎寒吧?那可是我们姚家的好姑爷!当今陛下和丞相面前的红人!”

围着孟昭宁又转了一圈,他对着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们道,“瞧瞧,瞧瞧,她就是那个京城第一美人,是不是长得还行?再有就是她差点成了谢侍郎的夫人,但是她有眼不识珠,嫁了个莽撞的武夫,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哥几个有没有看上的?”

“姚成大,你在说什么?”孟昭宁的语气很平和,就如同往常他羞辱她,她半点也不回嘴一样。

看她还是和在孟家时一样的温婉,姚成大更是不在意。

他拿起渝也的牌位,很不在意地弹了两下,“哟呵,用这么好的木头,什么品级啊?渝也不过也就是个二品的武将吧,他能用这样的木头吗?”

“还给我!”孟昭宁眉头紧蹙。

“诶,我不给!我就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姚成大这人出身乡野,又眼高手低,每天都和京城里的三教九流混吃混喝,最擅长的便是欺软怕硬。

“诶!大家看看!看看啊!这是渝也、渝小将军的排位!我摸着感觉是用什么好木头做的,肯定是没按规矩,还有他们家这个灵堂的布置,这个白帆,什么品级啊,信不信让我们礼部侍郎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们渝家吃不了兜着走!”

门口看热闹的人被他吸引得越来越多。但是姚成大偏偏又很受被注视的感觉,便是拿着牌位在大厅里四处游走,看这个椅子不爽踢一脚,看哪个桌子不好踹一下。不出多久,此地像是被强盗抢劫的案发现场。

“孟昭宁,你把棺材掀开我看看,我看看渝也是不是在里面?”他用牌位狠狠拍拍棺木,随意道,“你说渝也死了就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你倒是把棺材打开我看看。”

“你确定要看他吗?”她转身朝前走去。

“我确定啊!”姚成大无所畏惧般,“我可是奉了丞相的命令来的,你不打开就是没有诚意,你就这样办事吗?做人家夫人做成你这个样子,真是给渝家蒙羞。不过你也不是渝家的新娘子吧,毕竟你也没有见过他,你怕不是克夫啊!”

“那么想见渝也,那你下去见他吧!”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从神龛上拿出一把长剑,眼神一凌,狠狠刺向姚成大。

他根本没想到孟昭宁会动手,面色瞬间惨白想着不妙!他赶紧躲闪,但是躲闪不及,愣是被刺了一剑!

“我可是丞相大——”他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是软弱可欺吗?怎么嫁给武将世家就会舞刀弄枪了?

“什么丞相大人?这是先帝赐给渝家的秉义剑,上斩昏君、下斩奸佞,斩你不够格吗?”孟昭宁从他手中拿过渝也的牌位,面色冰冷。

“你是什么人,你是为边关斩杀过一名敌人,还是用血肉之躯给大舜的子民保护平安了。你这样评价他,你够格吗?”

“好好好,你能说会道,你厉害行了吧。你等着!你等着!”姚成大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看孟昭宁根本不再怕他,他立刻一瘸一拐回去,想要去和谢迎寒告状。

“小姐,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啊?”锦绣有些担忧。

“得了鸡毛当令箭的人,怕他做什么?”孟昭宁用手擦了擦渝也的牌位,眉头微蹙。谢迎寒此人太过心眼狭小,想要到渝家来闹事,自己却还想当老好人,派别人借着他的名义来。真是事儿也按他的意思办了,他还能置身事外说一概不知,实在是表里不一。

她想着想着,更觉厌恶。

京郊驻地。

“当真?”

“千真万确!”

渝也皱眉,着急问道,“她有没有受伤?来闹事的是何人?”

“听着是丞相那边的。放心,嫂夫人没受伤,但她抱着你的牌位很难过。感觉是你被人划伤了,她不停地用手去磨蹭牌位上的划痕,半天都没有说话……要不弟兄们连夜送块给新的给她?”

“滚。”渝也道,“我还没死呢!”

他转身拿起长弓,借着夜色出发。

渝也低头展开漠一传递的信鸽,这鸽子还真找到了他。他展开小信纸,“世子,她真的好喜欢你啊。”

他唇角抿了抿。

他要加快进度了,不能让她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