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
人们对傅烈和李承辰之间的君臣关系猜测不休,也延续到了傅明景和李宣鸿的身上,一个异姓王,一个皇帝,在这样的背景下,个人意志已不太重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尽管傅烈有护国之功,但一直到傅明景成为齐王时,仍有一些文臣武官认为:胤朝不该出现异姓王,这会动摇一国根基的。
期间。
李宣鸿也几次起过废王念头。
但都无果而终,其中最广为流传的故事,是说李宣鸿废王的圣旨已经写好,就差盖玉玺了,结果不仅玉玺没盖,圣旨也让他烧了。
太监问起,他只回答了四个字:“不好意思。”
君臣间有忌惮,有防备。
但都藏在了流传在民间的佳话、趣事里面,因果到底如何,就连前世她这个孙女都不清楚,今生倒是可以当个见证。
瞧出她的好奇心。
傅明景心头一跳。
原因无他。
这是太子给自己的回信,就让太监这么大咧咧拿了出来,他想藏都没地方藏,更没法给姐姐看,毕竟,里面都是太子教自己如何对付苏婉的!
他捏着信伸手一挥。
问道:“你看吗?”
“不了不了。”
傅明瑶没什兴趣的摆摆手,她又不是没有过收信经历,无论里面的内容是否光明正大,她都不想叫别人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况且姑奶奶的性格也不喜欢读信。
“哦。”
傅明景已经打开信纸。
看了一眼,暗道一声好险,幸而自己刚才打消了姐姐的好奇心,不然这会儿让她看见,太子教自己退婚,姐姐肯定会暴打他的。
他仔细收好信。
态度大大方方的说道:“没什么,太子关心了一下姐姐的伤势,提醒我少吃糖,多看书,我现在就去给他回信,姐姐再见。”
说完。
他转身离开。
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从背影看,完全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样。
傅明瑶眼角抽了抽。
忽然想起来,虽然名义上傅明景是太子伴读,但实际上,太子李宣鸿比他大了整整一轮,若是心智再成熟点,谁陪谁伴读,还说不准呢。
怪不得特意提醒他少吃糖,多看书。
啧。
这么一个小伴读整天跟着,恐怕太子的心态,跟带儿子也差不多了。
傅明景离开不久。
苏婉忽然过来。
拎着一个外表精致的楠木食盒,里面放着几碗药膳,色香味俱全,都是她亲手做的,此时虽然还没到午饭时间,傅明瑶闻着也不禁食指大动。
加上昨天已弄明真相。
因为之前的怀疑,傅明瑶心中存着一些愧疚,便热情邀请她一起吃饭。
“不了。”
苏婉抿唇笑了笑,搅着手指,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明瑶,皇上赐给你的那些药材中,能不能借我几支拿去研究两天?”
“你要什么拿走就是。”
傅明瑶将随身令牌给拾荷,随口说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还说什么借不借,那些药材我也看不懂,你用得上,就都搬你院里去吧。”
两人性子一刚一柔。
正好互补,如今误会也解开了,姑奶奶本就拿苏婉当最好的朋友,她看苏婉,又有着前世苏奶奶的光环,便完全不设防了。
苏婉感激不尽的谢过。
接下来几天。
都没怎么过来,药膳倒是一日三次不停,傅明瑶尝得出口味,知道这些药膳全出自苏婉之手,味道不次于她特意请的厨子,可见是费了不少心血做的。
散玉膏加上药膳的养着。
额头的伤好的奇快,等傅烈赶到南淮的前夕,傅明瑶拆下纱布,抹去药膏一看,额头光洁,白腻如脂,一点伤都瞧不出来了。
对着镜子。
她重重叹了口气。
听得后面的拾荷直纳闷:“小姐,明天王爷就要到了,您的伤也完全好了,怎么还不高兴呢?”
傅明瑶戳了戳额头。
解释道:“你都把苏巧忘了吗,我原想留着伤疤,等父亲回来叫他看见,好知道我伤的有多重,再一起想想怎么惩罚苏巧。”
“现在伤都好了,我要再说,他肯定觉得我矫情。”
额头处原本是致命伤。
现在却不仅命保住了,而且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按照傅烈刀林剑雨里闯过的性子,她不说还好,说了肯定要被嘲笑,在南淮半年还养得皮娇肉嫩了。
次日。
傅烈不喜倚仗。
所以并没有坐马车,也只带了两队亲卫,但一行人都是从北境战场下来的,自带煞气,马匹也都皮毛水滑,身形高大。
不需特意开路。
路上的百姓便自觉让到两边,眼中带着惊奇和艳羡,指指点点,猜测起一行人的身份来。
“父亲!”
等傅烈下马。
等在门口的傅明瑶、傅明景便冲了上去,被傅烈一同拽住了后领,拎到马上,往女儿额头上仔细瞧了瞧,居然没什么伤口?
他疑惑的伸手想拍。
“哎,不能拍。”
魏卓然连忙伸手去拦,几天前,表妹额头的血,流的止都止不住的场景,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眼下虽然外皮好了,但说不定还有内伤呢。
拍傻了谁负责?
“这是你姑父。”
魏成安上前,推了儿子一把,然后解释道:“明瑶伤好了没几天,大夫说了,要修养,你把这孩子碰坏了怎么办?”
“她在北境时可是个女霸王,哪儿有那么娇贵。”
傅烈语气随意。
却仍然收回了手,眼底的乌青,头上的草芥,鞋上的泥土,还有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的路程,被他硬生生缩短到六天。
可见曾祖父刀子嘴豆腐心。
在收到信后,绝对是日夜兼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北境赶到南淮,可惜在前世,他爱女心切,却也只接回了女儿的尸体。
傅明瑶原先是怀疑曾祖父抑郁而终这个说法的。
如今见了傅烈外刚内柔的风格,倒是觉得这说法有几分可信了,前世他送女儿来南淮学教养,结果没过半年,女儿死了,傅烈心中悔恨自责,妻子早逝,又无法与外人言说,这种心情之下,抑郁而终也并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