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三皇子到底走了,不知道是被那条鞭子吓了魂,还是被那条空荡荡的裤腿扎了眼,三皇子日后再也没来过潋月楼。

被薛世泽裹得像个蚕蛹似的孟芷冉,看着薛世泽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有点懵,长长的眼睫缓缓地扑扇了两下,面上还是玉瓷一般的白净,耳朵却出卖了她,红彤彤,粉扑扑的。

薛世泽踩了鞋子,直接甩出去,大大咧咧地掀开锦被,钻进去,一气呵成!

薛世泽到底是皇族出身,骨子里难掩的摄人气势,他支着身子,看着孟芷冉落在脖颈上的纤细带子,怒火压都压不住。

他素手揪了那水红缎带,在白皙修长的指尖一绕,眯着眼道:“尚仪局教的好规矩,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本事用的可真是炉火纯青,春熙楼里的头牌,都不及你本事。”

孟芷冉垂下眼眸,薛世泽少年时,曾有次夸赞她,说她穿红的好看。

她不好在外衫上着红,便存了小心思,早就同润雅那哄了一小块料子来,是皇后宫中用剩下的云锦,红的水灵,她缝制成小衣,穿在最里头,也藏着自己心底的隐秘。

之前薛世泽说她穿浅碧不好看,她没吭声,还想着,他早晚要瞧见的。

刚刚三皇子这么进来,她不愿三皇子久待,察觉出端倪来,才故意将小衣的带子露出来,显示她与薛世泽已经……

没想到……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小爷不会如何了你?”薛世泽咬着牙问她。

没等着孟芷冉回答,薛世泽低下头去,一口白牙叼到孟芷冉的耳垂上。

孟芷冉自认天塌下来,她也能维持住面上的温柔浅笑,却在这一呼一吸间,彻底失了谋算,脑中空空如也,只能听到他在她耳畔的低声喘息。

孟芷冉在柔软的架子床中深陷,从惊愕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薛世泽唇上沾了柔软,才惊觉自己气愤之下做了什么,他恍然回神,正瞧见孟芷冉轻轻阖上双眸,睫毛轻颤。

在万丛花中过的五殿下,只见过春熙楼花魁们笑意盈盈,谄媚的凤眸,哪里见过如此隐忍内敛的女人?

于是,他自动将这翻译成视死如归的表情……

薛世泽死死地攥了下缎带,胳膊一松,从喉头溢出一声闷哼,下一刻便“体力不支”地倒在架子床里,咬牙切齿道:“疼死小爷了,那刀砍得可真特么狠!待小爷出去,不踏平了东营山,小爷就不姓薛!”

孟芷冉眉心微蹙,坐起身来,就去解薛世泽腰间缎带。

薛世泽气得直磨牙,一把攥住那个在自己腰间作孽的柔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干什么?”

“奴妾瞧瞧殿下身上的伤。”方才又是甩鞭子,又是扔裤子,幅度都很大。

薛世泽咬牙切齿地松了手,认她为所欲为。

伤口崩开,又渗了血。

孟芷冉爬下架子床,从立柜里又拿了伤药和棉布条出来:“殿下这伤口要重新包扎。”

不然血痂在上头,明日换药的时候,就等于从伤口上往下撕皮。

薛世泽翻个身,背对着她,身子弓起来,把腰腹下盖得严严实实,冷哼道:“贴一块盖住伤口就完事,你就是抱着小爷的腰抱半个时辰,小爷也不稀罕你。”

孟芷冉神色复杂地用剪子将之前包扎好的剪开,重新洒了药粉,照着薛世泽所言,剪了厚厚一块,将那伤口盖好,覆盖严实。

怕手重了惹得薛世泽动怒,从头到尾孟芷冉都温柔至极,待处理妥当,将锦被给他盖好,只听得其均匀的呼吸声。

以为他睡着了,孟芷冉轻手轻脚地往外头去。

“做什么去?”薛世泽突然出声,“你怎么知道的潋月楼的秘密?谁告诉你的?”

孟芷冉轻出一口气,缓缓转身:“潋月楼修建的时候,奴妾曾从工部小司务那里瞧见过图纸,图纸上的尺寸,细致换算便能发现,这楼里藏着许多暗室,还有……俞叔可以从门房给殿下递消息。”

上回“咚咚”两声,是太子,那么这次三声,该就是三皇子了。

从前孟芷冉是不懂得这些的。

年少时不知愁滋味,又格外羡慕话本子里那些惊险传奇,好奇心作祟,跟着他们一道去探过所谓闹鬼的旧宅。

她进去的时候,还是英姿飒爽,再看到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屋里时,几乎下破了胆。

少年在旁笑得前仰后合:“真真没见过世面!”

嘲讽完她,铺开图纸给她瞧,耐心地教她图纸如何瞧,尺寸如何换算,这大活人凭空消失,分明就是有暗室……

至今,她还记得少年清雅的声线,阳光下的碎发,恣意张扬的笑容,以及那份趴在书案前的专注聪颖。

“工部的小司务竟然也有这么大的本事了,小爷可真小瞧了工部,你当时从哪个小司务那看见的图纸,回头小爷也见见人,若是个好的,小爷正想修后头的园子呢!”薛世泽换了个姿势,翻转过身,正面对着孟芷冉问。

孟芷冉沉静答道:“是工部小司务韩驰,他虽看得分明,却谨守秘密,不曾与他人言。”

“你不是人?”薛世泽唇角勾着笑,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暧昧,“难不成你是狐狸精变得?见一个男人就能勾一个?”

薛世泽醋的不行,这样的大秘密,说出来就是要掉脑袋的,能看出这些东西来的小司务,不会不知道这牵扯重大,却还能跟孟芷冉说这些,这说明什么!

还不是被孟芷冉勾了心!

他这些年瞧谁都不如她,她可倒好,见一个勾一个!

这才几天,都冒出来几个人了!

薛世泽又酸又带了点期盼,她惦记着潋月楼,是不是也是惦记着一点他?

“你过来,勾爷一下试试,爷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薛世泽说着,修长干净的手指将水红的缎带绕了一圈又一圈,直逼得人到他跟前来。

他眼尾微微上扬,眼睛里像是聚起来细细碎碎的光,恍如星辰:“孟芷冉,你可知道身为侍妾的本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