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你倒是说说能有什么样的变故?”薛世泽都要被孟芷冉给气乐了,没忍住嘴炮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孟芷冉抿着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锦被里,脸色稍稍有些红,但却认真说道:“夫子说,在其位谋其政,妾身如今是殿下庶妃……”而且只能是庶妃了。

她想要跟人拼命,跟正妃争宠,就剩下母凭子贵,她岂止是迫不及待,她简直急死了好么?

让她将薛世泽拱手让人,那不能够,能多一分保证就多一分。

薛世泽没忍住,轻笑一声:“你倒是识时务。”角色转变的这叫一个快。

“但这回……”薛世泽看了眼锦被中带着小倔强的孟芷冉:“天大的事,也拦不住小爷娶你。”

薛世泽这话掷地有声,还没容得孟芷冉感动,就听得俞叔尖细的嗓音:“殿下,皇后娘娘跟前的嬷嬷来了。”

不是公公,是嬷嬷,派嬷嬷出宫来,那就是要见孟芷冉的。

孟芷冉愣了下,就要起身去迎,却被薛世泽给压住了:“我进宫一趟,你且好好等着。”

“这嬷嬷该是因为妾身在首辅周家动手的事,前来训斥的,跟殿下没关系。”孟芷冉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从容。

“你都这样躺在我的床榻上了,还说跟我没关系?”薛世泽调侃她,又戳了下她的眉心:“不许蹙眉,也不许胡思乱想,知道你是不想让小爷跟她起冲突,但有些事避也避不过,总不能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圆个房还总惦记着有什么变故。”

薛世泽轻笑道:“倒不如提前把可能的变故都处理了去。”

孟芷冉摇头:“皇后娘娘毕竟是殿下生母,不拘殿下对错,惹了娘娘不快,就是殿下的不是,倒不如妾身去。”

反正她是皇上钦赐的薛世泽庶妃,皇后再如何,也只能训斥她,却不能越过皇上,废了她庶妃之位。

她让皇后不痛快,那是理所应当,自古这婆媳不大部分都是表面和睦?

纵是皇后捅到皇上跟前去,她也不怕,皇上再对她不满,也不好因为她一个女子朝令夕改,怎么也得过上一年半载,一年半载,她努努力,说不定就怀上了。

薛世泽听明白了,桃花眼微眯:“小爷娶你,是让你替小爷去顶缸的?小爷在你眼里就那么废物?”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意思就耐着心等着,你一个今晚上做新娘子的,不赶紧补补功课,想想怎么伺候小爷,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做什么。”

“再说了,小爷从来不是被动的人,不会总别人打小爷一拳,小爷还回去一拳,也是时候让小爷给她们找点事做了。”薛世泽轻轻在孟芷冉额上印下一吻:“别成日介操心成那样,回头成了小老太太。”

薛世泽从房里出来,到潋月楼下,那嬷嬷躬身一行礼:“见过五皇子殿下,老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

薛世泽话都没容她说完:“有什么话,进宫里说去吧,母后应该等我等的心焦了吧?”

那嬷嬷讪讪一笑,懂了薛世泽的意思,这是护着孟芷冉呢。

但这嬷嬷奉皇后之命而来,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

“老奴要先见过孟庶妃,皇后娘娘口谕,有几句是冲着孟庶妃……”

“小爷的话嬷嬷看来是没听见啊。”薛世泽冷笑一声:“得,一瞧就是个耳朵不好使的,耳朵背成这样,还在我母后跟前当的什么差?”

薛世泽说着,喊了声俞叔:“跟宫里说声,这嬷嬷岁数忒大了,告老还乡吧。”

那嬷嬷“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老奴知罪,还请五殿下海涵。”

“海涵个屁,小爷就针尖那么大的肚量,指望小爷海涵,下辈子吧。”薛世泽将那嬷嬷丢给俞叔安排,打马进了皇宫。

皇后见着薛世泽,就没有好脸色,沉着脸问:“董嬷嬷呢。”

“打发了。”薛世泽随口说道。

“你打发本宫的人?”

薛世泽“啊”了一声,应道:“不就是个奴才吗?一个薛家的奴才,儿臣还打发不得了?难不成让一个老奴骑到儿臣头上来?什么东西,赶来训斥小爷,谁给她的胆子。”

还能是谁给她的胆子,自然是皇后。

皇后冷着脸,盯着薛世泽,她没给薛世泽赐坐,这厅堂里能坐的地方,也只有她坐着的罗汉榻,小几子另外半边都空着。

薛世泽这阵子没规没矩惯了,她不赐坐,薛世泽也能自顾自地找了地方坐,若是寻常,已经一滩泥似的歪在罗汉榻上了。

但今日,薛世泽负手而立,溜溜达达地,那模样不是来拜见她这个母后,而是来视察她这宫殿的。

薛世泽临出门前,换了衣裳,又穿上他闪瞎眼移动小金库似的宝蓝外衫,腰带上镶金嵌猫眼石,团福纹金灿灿的,就这么件衣裳,搁谁穿,都得跟戏台子上唱戏的似的,偏薛世泽能穿出一股子皇子的矜贵风流姿态来。

宝蓝衬得他皮肤极白,郎眉星目,好一个翩翩儿郎。

她和太子如今一个比一个落魄难堪,而她这个好儿子端的在外活得风流恣意。

薛世泽任由皇后上下打量着,桃花眼轻轻上扬,笑着说道:“忘了跟母后说了,那六千两的银票我收着了,想着该不是我二哥的小金库,是从母后这里出的吧,儿臣多谢母后了。”

皇后自觉在深宫多年,没有从前那样一点就着的脾性,可她还是被薛世泽这般模样给激出了火气,和风细雨地同他说话,根本就不能够。

“本宫问你,你父皇跟前的那个明才人是怎么回事?”皇后盯着薛世泽问。

薛世泽乐了:“母后,您这话问的,我父皇跟前的人,您自己个儿不知道,倒来问儿臣?儿臣有一个娇嫔的教训还不够,难不成还能关注父皇跟前的小庶母?”

皇后涂了大红口脂的唇紧紧抿成一线,死死地盯着薛世泽。

都是聪明人,她再怎么装傻,也不能真的跟薛世泽说,她不知道娇嫔的事儿。

但她偏偏就习惯了,她就觉得薛世泽该默默咽下去这件事情,永不再提起。

皇后强压着怒气:“本宫知道,上次的事情委屈了你,但……”

“知道上次的事情委屈了儿臣,知道上上次的事情委屈了儿臣,上上上次也是委屈了儿臣,但母后还是希望我忍耐,继续为二哥出力,继续为母后鞍前马后。”薛世泽没等皇后说完,便含笑说了这句,随后话锋一转:“母后真当儿臣是傻子,是泥人?”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

从前由着人搓圆捏扁,那是因为他没往心里去,还把她们当做亲人。

“母后这开场白,儿臣都听腻了,母后还没说腻么?下回实在不必说了。”薛世泽略带嘲讽的看着皇后:“儿臣瞧着母后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委屈了儿臣。”

“你是本宫的嫡次子!本宫给了你无上的荣耀与尊贵,你便是为本宫,为你二哥做些什么,难道不应该?”皇后尖利的护甲落在海棠小几上,发出“啪”地一声钝响:“你少在这胡搅蛮缠,装疯卖傻,本宫就问你,明才人是你从哪儿找来的,你为什么要送她进宫?纵是本宫委屈了你,本宫也是你的母后,你不给本宫添助力,也不该给本宫添堵!”

训斥孟芷冉不过是借口,她想要质问薛世泽,那个长得像贤妃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但太子才被废,那天还出了那样的事,皇后不好主动宣召薛世泽进宫,只能逼着薛世泽进宫来见她。

薛世泽挑着桃花眼看了皇后一会儿,旋即轻笑了下:“儿臣都二十了,母后竟然还不知儿臣的脾性,儿臣是背地里有小动作的那种人么?儿臣但凡做什么,那都是明目张胆的。”

“明才人不是儿臣送进宫里来的,儿臣之前还明确地跟她说过,儿臣再怎么犯浑,也没道理给自己的亲生母亲添堵。”

要不就说,话不能说的太满呢。

他话音落地还没多久呢,他的嫡亲母后就不止给他添堵,还想要他的命。

“你不给本宫添堵?人就送进了宫?送到了你父皇跟前?”皇后面上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薛世泽微微一笑:“是啊,儿臣只是告诉她,父皇哪天会出宫,能不能进宫,能不能爬父皇的龙榻,那都是她自己的本事,儿臣也没想到,她一个徐娘半老的人,会有这样的本事啊,难不成父皇现在口味变了,不喜欢娇嫔那种娇媚的了?”

皇后冷冷地看着薛世泽,并不回答,薛世泽便自顾自地点头:“儿臣看,许是上次的事情,给父皇提了醒,娇嫔这样的,连二哥的床,儿臣的床都敢爬,这种年纪小的不靠谱,所以转头改喜欢成熟明艳的了。”

“薛世泽!”

皇后直呼其名,这是怒极了。

“儿臣在,母后不必这样喊儿臣。”薛世泽冲着皇后笑:“儿臣就是觉得母后实在对儿臣太不了解了,所以给母后提个醒,儿臣呀,从来不吃亏,谁敬我一尺,我敬谁一丈。明才人就是个开头,若谁再来招惹儿臣,儿臣真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母后没别的事,儿臣便去父皇那了,儿臣给父皇送过来这么称心的人,总得讨点封赏不是?”薛世泽说完,行了一个告退礼,溜溜达达地往乾清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