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辞要忙着去上课,他一个人的时候还舍不?得?打车,得?起早一些?去赶公交车。
他醒的时候万均修还在睡觉,昨晚两个人聊天到半夜,万均修体力精力都不?如孟新辞,这会要是吵醒他,白天他又会难受。
孟新辞轻手轻脚地穿衣服,洗漱的时候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声?响,连水龙头都只?敢微微开一点点。
他站在镜子面前刷牙,眼睛还惺忪地半睁着。突然看到锁骨上一个浅浅的红印,他愣了一下正奇怪这红印哪里来的。
霎时又想到昨晚睡前的那些?事情,他满嘴泡沫地笑了,又觉得?镜子里自己笑得?实在很?傻,脸一下就红了。
把嘴巴里的牙膏沫吐了,孟新辞又开了一点水龙头,汲了捧凉水泼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抹了两下脸,简单洗漱后,孟新辞套上卫衣就打算出门了。
床上的万均修还在侧身睡着,嘴巴微微张着,有一点点呼吸声?。
在他的颈窝处,也有和孟新辞差不?多的红印,孟新辞这下子倒是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
他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万均修,忍不?住还是弯腰亲了他一下,算作是早安吻。
现在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盛观南和徐开慈总会上课迟到了,美色太耽误事情了,佳人在榻,岂有不?心动?的。
万均修被孟新辞弄醒,从?被窝里抽出手臂,慢慢抬起来揽着孟新辞的腰肢,在孟新辞腰上蹭了两下。
就算是隔着卫衣,孟新辞也像被过电一样,痒得?往旁边扭了一下。
他伸手在孟新辞的腿上捏了一把他的软肉,笑着说:“痒啊!”
时间还早,万均修还没?睡,这会眼睛都没?怎么睁开,眯着眼睛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说完了还用头蹭了蹭枕头。
昨晚洗过澡,他头发软软绒绒地贴着枕套,看起来真就活脱脱一只?大猫。
大猫因为心肺功能不?那么好,睡觉的时候会张着嘴,这会嘴角有一点点银丝,孟新辞站起来扯了两张纸,一张帮他把嘴角擦干净一张垫在他脸下面。
“再睡会昂还早呢,我要去上课了,不?然一会赶不?上公交车。”孟新辞又低下头在万均修的鬓角处啄了一下,笑眯眯地哄万均修再睡会。
万均修点点头,其?实生物?钟放在这里,他也没?多少困意了,就是昨晚睡得?太晚这会有点头晕一时半会还睁不?开眼睛。
孟新辞替万均修把被子掖好,想想又接着说:“酒店下面就有一个便利店,一会你要是醒了就去那里买早餐吃,早餐一定要吃,不?然你空着肚子吃药对?胃不?好。我下午还有一节课我就不?和你一块吃午饭了,我在食堂吃,你也别出去买饭,我给你点外卖。”
万均修节省惯了,一听到外卖立马睁开眼睛说:“外卖多贵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吃饭的,我那么大个人还能饿到自己不?成?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能解决。”
万均修觉得?很?奇妙,以前是自己什么都护着孟新辞,害怕孟新辞离了自己会什么都做不?好,早上非要给他做早餐,晚上也要再小区门口等着孟新辞回来。
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孟新辞什么都替他考虑担忧了,连吃饭那么简单的事情,孟新辞都害怕万均修做不?好。
万均修用胳膊撑着床面让自己正过身子来,本来还想坐起来把腿也摆正,没?想到孟新辞已经先他一步把手伸进被窝,帮他把腿放正。
不?仅如此,孟新辞还怕一会自己出门,万均修还要再多睡会,他自己翻身又困难,时间长?了脚会肿。还够着身子把原本是自己睡的枕头拿了过来,垫在万均修的脚底下,这样孟新辞才?能放心出门。
万均修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催促孟新辞赶紧出门,“快去上课了,一会迟到了。我你就别管了,我能照顾好我自己,我又不?是没?自己生活过,别操心了。”
再不?走就真的要吃到了,孟新辞睨了万均修一眼,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还要不?甘心地嘲讽他两句:“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可把你能死了。”
——
下午不?单单有课,下了课孟新辞还要赶去话剧院。
他的辞职申请已经写好好几天,一直放在书包里舍不?得?交上去。但是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万均修没?来前他还因为这个事烦心了很?久,犹豫要不?要辞职。
万均修来了后他就又没?想那么多,觉得?还是趁早辞了算了。喜欢这份工作归喜欢,但是因为这么呆着他和徐春晔都一肚子气,不?如辞了来得?痛快。
去话剧院的路上孟新辞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给徐开慈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毕竟这份工作是徐开慈牵的线,善始善终徐开慈应该有知情权。
电话那头徐开慈听到这件事,皱着眉骂道:“你是不?是傻子?我爸又没?有让你滚蛋,那么好的工作辞了干嘛,耍赖呆着事情照做不?就好了。你辞了要干嘛?又去发传单?”
孟新辞知道徐开慈是好意,可他还是觉得?这样子呆着实在煎熬,只?好如实说:“还是辞了吧,不?然呆着也难受。”
电话那头静默下来,徐开慈也正烦心着,家里断了他的生活费,他不?得?已去认识的琴行?兼职上课,一上午被学童搞得?头都大了。
这会听到孟新辞说要辞职,难免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原因牵连到了孟新辞。
他站在琴行?,叉着腰来回走了两圈,干巴巴地开口问孟新辞:“是不?是我和家里出柜,还承认了你也是gay,牵连了你?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是我你是你,你又不?是他儿子,他再怎么都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就安安心心做着,你有天赋过段时间你表现好点我爸就心软了。”
也有徐开慈的原因,但绝不?单单是徐开慈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孟新辞自己的原因,这点要是怪到徐开慈头上就太不?是人了。
孟新辞赶紧回答他:“学长?还真不?是你的原因,你就别多想了。而且我觉得?取向这个事情,改不?掉的,你改不?掉我也改不?掉,你爸要是真看不?惯难不?成我工作努力点他就又看得?惯了?不?现实啊。不?过话也说回来,我觉得?就像你说的,我不?是他儿子我能辞职了事,你不?能啊,你不?能就一辈子不?回家对?吧,你还不?如找个机会回家和你爸好好谈谈,父子之间不?至于闹成这样的。”
孟新辞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的,也确实是这样,他是外人,要是一份工作做得?不?开心辞了就辞了。
但是徐开慈和徐春晔是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怎么可能就真的因为性取向这种事情就真的父子决裂,这辈子都不?回家。
他一向不?爱管闲事,谁谁谁的事情与他孟新辞何干。但是徐开慈帮过他,徐春晔怎么也算他半个老师,真心换真心,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看着徐开慈和徐春晔闹下去。
他难得?开口劝人,希望徐开慈能听进去,别真的犟得?十头牛都拉不?回。
徐开慈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他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又当耳旁风了。他一向主意大,又从?不?听人劝,听说学民乐都是艺考合格证拿到了家里才?知道的。
孟新辞把电话收起来,不?再管他。
站到话剧院门口,孟新辞深深吸了口,然后大步地走了进去。
他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辞职的事情,到了人事处站了半天,递上已经写好很?久的那封辞职信。
人事处的小姐姐打开辞职信看了半天,抬起头来不?理解地问他:“最近工作给你安排得?很?多吗?应该不?会吧,你是兼职最近又不?忙的,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孟新辞忘了在辞职信上自己编的理由是课业繁忙,他以为兼职申请辞职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还有盘问这一说。
他自小不?会说谎,大多不?想回答的问题都是以沉默应对?,这会让他圆谎,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十足的社死场面。
见?孟新辞不?说话,HR小姐姐温柔地掠了掠披在肩上的头发,温和又略带为难地说:“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辞职这个事情我觉得?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哦,对?了你有和徐老师商量过吗?”
徐老师?徐春晔?
现在兼职辞个职还那么麻烦吗?为什么要连总导演都要通知到位?
孟新辞摇摇头,小声?回答道:“没?有,我以为兼职辞职不?用那么麻烦的,以前……”
以前的兼职都是提前说了就可以了,怎么到自己要那么麻烦?
HR听到孟新辞要辞职这件事都没?通知徐春晔,更是连辞职信都不?敢收了,一把推到孟新辞跟前,摆摆手说:“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辞职了呀,你还是先去找徐老师问问清楚,要是他同意我才?能帮你办离职手续。”
HR嘴底下嘀咕了句什么,孟新辞没?听清。
听到离职办不?成,还要再见?徐春晔一面,他头都大了。倒抽一口凉气,想想徐春晔的的表情,他就觉得?脑仁疼,甚至想跑去吸烟区抽根烟冷静冷静。
他还愣在原地,HR却?突然抬起头来问孟新辞:“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话剧院的待遇太差,有人想挖你,所以才?辞职的?我觉得?小孟你不?能这么想的,你刚进来是兼职,我们也不?知道你那么厉害呀,在兼职里你的工资你出去问问,真的不?算低了。而且待遇还可以再谈呀,这点你大可放心的呀。”
什么跟什么呀,孟新辞更是被说得?云里雾里。最后怎么走出的人事办公室,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可才?到,孟新辞就被吓得?挪不?动?脚步。
刚刚……刚刚怎么没?看到?
孟新辞面前是一幅巨幅海报,还在话剧院的主宣传栏上。
一张灰色的海报,行?人匆匆走过,已经变成虚影,只?有角落里有一点彩色的影子,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海报的正下方,是孟新辞再熟悉不?过的四个字。
《安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