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打脸环节

顾淮北不解道:“就算是见风即化,那也要有一个过程,这箱子才开,里头就空了,什么东西能叫珠玉化的这么快。”

贺朝凤提醒道:“你忘了王大二的噬骨化尸散吗?”当时他们中了毒,在幻觉中见到珠玉宝箱纷纷化为腐朽,就是一个很快的过程。

一帮人陷入沉默。玉玑门的弟子说不能开,那就应当不能开。可是这种宝贝就在眼前,你却无法拿到它的心情,实在是抓心挠肺。

这时候有人不甘心地嘀咕道:“一个被爹赶出来的不孝子孙,也配当玉千峰的弟子。”

金元宝一震!

顾淮北一震!

贺朝凤,一震!

来了!至今为止贺朝凤一直被淹没在循环反复的失恋设定中无从辩驳,此刻终于接收到了熟悉的讯号!这是什么?这是妥妥的打脸情节!是他熟悉的业务范畴啊!

贺朝凤精神百倍撸起袖子:“我——”

金元宝上前一步就道:“老子打儿子很奇怪吗?他能受贺老二三掌而面色不变你能吗!他能一人独挑怪猴舍己为人你能吗!玉千峰就喜欢他了怎么啦!”

贺朝凤张口:“我——”

顾淮北道:“贺兄不必多言!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

顾淮北抿嘴道:“流言蜚语皆不可信,还请各位大哥平日出门擦亮眼睛,莫要受了小人蛊惑,以致说出一些中伤他人的话来!”

贺朝凤还想再挣扎一下:“我是想说——”

贺朝凤身边忽然像风一样蹿过一个人。裴安一把薅了那镖师按到铜箱上方,脑袋正对箱底奇特的花纹。

裴安淡淡道:“我看你想法很多,不如亲自给兄弟们试试,看这箱子有没有问题。倘若没问题,我们就再挖他十个八个,给你们分了好不好?”

那人冷汗涔涔:“裴,裴爷?”

裴安道:“爷在。都说话啊,哑巴啦?”

哑是没哑。但就他这样一手将人按到箱底的架势,一帮人噤若寒蝉,还敢说屁呀。

贺朝凤:“……”

贺朝凤心累地想,算了算了。这种程度也算是打脸打过了吧,这还不止是一巴掌。

裴安最后收了个尾,在场镖师个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个能顶贺朝凤俩,硬是没半句话。

贺朝凤悄悄问金元宝:“这个裴爷是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顾当家还没说话,他能直接把人拖下去反省了。”

金元宝也小声道:“他是顾连生的心腹,跟了顾连生十几年了。镖局里,他只听顾连生的话,以前是连顾老爷子的话也不听的。”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金元宝给贺朝凤举了个例子。

“当年有个小姐喜欢顾连生,顾连生不肯。他们就先斩后奏上门说亲,顾连生知道的时候,满城风雨飘着顾连生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的言论。”

“那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裴安当晚就拎着刀进了小姐的闺房,吓的人家第二天就退了婚,连老爷子也不敢二话。所以你看,他们都只敢叫他裴爷。”

牛逼啊。

贺朝凤肃然起敬。

但是十几年前,金元宝怕不还是个孩子吧。贺朝凤终于忍不住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到目前为止金元宝要么一听就懂,要么马上就会,什么汉王宝藏玉玑门弟子,八卦野闻信手拈来。这是什么,百科全书啊!

金元宝很无辜:“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家,叔父怕我无聊,请了五湖四海的说书先生,一天一个轮着讲故事给我听。”

金元宝补充了一句:“你师门的故事也有。”

贺朝凤:“……”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金元宝低调炫富的时候,顾连生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大步朝一处副楼走去。

门砰一声被打开,裴安抓回来的山贼正被捆在那里,一个个绑成了葫芦串。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一帮人骂骂咧咧抬头。

贺朝凤跟在顾连生身后,目光从山贼身上滑过,最后落在中间一人身上。那人左眼有一道伤疤,只露出一只精光闪亮的眼睛,应当就是带头的龙哥。

龙瞎子:“去你娘的顾连嗷——”

顾连生一脚把人揣倒在地,反手一柄匕首就插在了龙哥肩头,但听堂中一声惨叫,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贺朝凤又肃然起敬!

顾连生道:“那些箱子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龙瞎子咬着牙,痛意让他半天说不出话,半晌才哆嗦着声音:“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连生:“不知道?”

顾连生冷笑一声,在他伤口拧了一圈:“藏箱子的是你们,引我们去找的也是你们,雪崩出一批烂铁你说不知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你敢耍我?”

“呵,云台山四处皆宝贝,谁知道雪崩一崩能出什么东西,搞不好是山神的赏赐,也只配顾当家有了。我,我可求不来这种福气。”

龙瞎子流着冷汗,咧嘴笑开来:“但是能耍到名震南北的顾当家,死也很值得。今天落在你手里,你不杀我,官府也要杀我。横竖是个死,耍你又怎样。”

顾连生一刀拔起,龙瞎子立马痛地没了声音。鲜血味在鼻端弥漫开来,金元宝又想揪贺朝凤的衣裳了。他只是来看戏的,不是来看镇南镖局家务事的。

顾连生将龙瞎子一推,冷声道:“把他们都给我看好了,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金元宝赶紧拉着贺朝凤远离是非之地,贺朝凤隔着台阶看了那龙瞎子一眼,门关上前,龙瞎子喘着粗气,额上冷汗涔涔,望过来的目光像沾了剧毒的利箭。

经此这一出,镖局上下再无人就铜箱的事提出异议,个个肃静无声。

顾连生道:“你们亲眼所见,这箱子出现的诡异,打开更是骇人。连它上面有没有毒都不知道,还想着找宝贝,我平时苛待你们了吗!”

众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顾连生这才道:“裴安,把这些箱子收起来,不许别人靠近一步,我看谁不怕死敢去碰上一碰,老子手都剁了他。”

一帮人还有些不甘心。裴安往他们跟前一站,面无表情地撸袖子:“舍不得?要不要我把你塞到箱子里感受一下,什么是见风即化。”

“……”

众人一哄而散。

顾连生这才对顾淮北道:“愣着干什么,裴安说镖找到了,你不谢谢他?”

顾淮北正拧着眉头看那帮山贼,闻言回过头,欣喜道:“嗯,谢谢裴叔。刚才我回来时都没有发现,裴叔你哪里看到的。”

裴安还在不高兴顾连生亲自动手这件事。但听顾淮北开口,裴安不自觉缓和了神色。

裴安笑道:“嗯,它被压在一块石板下面,石板上覆了雪,我们一开始只留心了那些铜箱,就没在意它。你走了以后,我不放心,又回去翻了一遍,这才发现的。”

那些山贼也没说谎,镖箱一开始确实藏在那里。龙哥他们常年在落象峰,并不在云台山活动,所以没有老巢,临时抢了顾淮北的箱子,只随意找个地方掩一下,打算等过后再回来取的。没想到直接栽在裴安手里。

要不是雪崩了,东西应当更好找,可雪若不塌,这些密密麻麻的铜箱也不会显露出来。所以那些铜箱是不是意外,就说不准了。

裴安后面的人拖了个车,车上是几个铜箱,正中间漆黑盖了镇南镖局戳的,就是顾淮北这次要运的镖,上面金漆了一个梅花印。

找到了镖,总算了却一桩心事。顾淮北出发地早,此刻离梅千鹤的寿辰还有一个多月,无论怎么算,时间上都很充裕。

顾淮北的事情解决了,贺朝凤和金元宝都替他高兴。剩下的箱子如何处理就是镇南镖局自己的内务事。贺朝凤很识趣地避开了。

天已大亮,今日仍有风雪,天边迷蒙蒙的,远处像罩了烟雾,看不清山影轮廓。

回去的路上金元宝一路都在唏嘘,金元宝道:“如果顾连生早就猜到箱子有问题,他为什么还要开箱查看,他不怕有毒吗?”

贺朝凤道:“他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当着众人的面开箱。你想,云台山本来就有宝藏的传说,如果是你得到一口铜箱,你会觉得里面是什么?”

金元宝:“我不缺钱。”

贺朝凤捏起拳头。

金元宝补救道:“但会好奇。”

贺朝凤收回了拳头:“就是好奇。”

“宝藏本身无过错,可是贪恋的人多了,它就成了罪魁祸首。镖师已经看到了宝箱,顾连生阻止不了他们的好奇。与其叫他们心怀猜忌,不如当面将箱子撬开,就算真的有宝贝,也能分个一清二楚。”

金元宝感慨道:“做人真难。做一个老大更难。还好你闭了嘴没多说。要是你说开箱会死人,说不定真的会死人。”

贺朝凤无语道:“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经验懂不懂,小小年纪,尽搞封建迷信。”

金水苑门口,下人已等了许久,一见金元宝出来,眼前一亮,匆匆上前与金元宝耳边悄悄说了些话,后递给金元宝一封信。

金元宝奇道:“这么快?”

贺朝凤久不见金元宝跟上,一回头,竟望见金元宝呆呆站在那里。

贺朝凤好奇道:“怎么,信也有毒啊。”

贺朝凤随意看过去,薄如蝉翼的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三行字。其字体潦草狂舞不提,大概意思翻译一下,就是叔叔怕你在外面有危险,给你配了个暗卫,佣金十二万两,他若出事照三倍赔偿十三香,你最好乖一点。

贺朝凤:“……”

金元宝哭丧着脸:“我叔叔真的雇了他。”

还出了十二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