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外焦里嫩

别说傅清离,所有人都沉默了,即便是柳吟疏,一时也没能从黑白对峙中回过神来。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竟然不是基于贺朝凤维护他人的五味阵杂,而是——

白雪王子是个什么东西啊?

贺朝凤揣着手,在这种人人猜忌恨不得互相捅一刀的时候,忽然问他们:“你们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吗?”

众人:“……”

不知道了吧,贺朝凤用一种‘没见过世面’的眼神鄙视了他们一圈,矜矜业业和这帮人科普:“以前有个贾府大院,大院里有三个姨娘两个公子,有一天贾老爷挂了。贾老爷一挂,会发生什么,知道吗?”

众人默默看着贺朝凤。在这个发生了两起人命大家火冒三丈的关键时候,贾府又是什么事。但人类八卦的天性占了上风。金元宝勾了凳子,充当了第一名观众。

金元宝举手:“报官。”

贺朝凤赞许道:“很对。但是官还没来,这个时候姨娘们心里会想一件事。你们再猜猜,是什么事?”

姜明若有所思,姜明主动道:“她们在想,只要能证明是别人杀的,家产就一定能归给自己。”

不愧是拿笔的人。贺朝凤奖励姜书生一分。

贺朝凤说:“所以大姨娘在二姨娘屋里下了毒,二姨娘给三姨娘埋了针,三姨娘给大姨娘屋里藏了把刀。但是,最后两个公子,一个不知情喝了药,一个暗访姨娘卧房被捅了刀。”

贾府两位公子都挂了,姨娘们再争家产也没有用。

贺朝凤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警醒其他人:“凶手在暗我们在明,这个时候最不应该中了他人的计谋,当了别人的枪,最后自己争的你死我活,让别人看笑话。”

一场剑拔弩张消失在白雪王子和倒霉贾老爷的故事当中,一时众人兴致索然,连娶姨娘都没了兴致。毕竟枕头风,下面刀。不管是汉王要索赔动了他的私人财产还是什么,总之这事一出,在庄里的人又全部被集中了起来。

但这次与之前不同,之前大家只担心不露面的周全,现在却是互相猜测。能悄无声息放了那些山贼,还备好了马,如此了解他们,岂非说明他与山贼是一伙儿的?

要么是山贼内部反水,要么是有两个人。这里总共才几个,书生,老三,再加一个动动胳膊动动腿就能昏厥过去的老人,要不是柳吟疏顶着个众所周知的少盟主身份,大家甚至很想怀疑他。

但是柳吟疏太有名了,而且柳吟疏疯了才会去暗搓搓杀两个人败坏自己的名声。

贺朝凤提了个建议,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应该呆在一起,只有全部在一起,一来凶手无法下手,二来大家能互相监督。就算要解手,最好也列队同行。

弱势群体就要服从大局,没人想死的不明不白,也没人想被指着鼻子当凶手。而且贺朝凤之前讲的那个故事一点错也没有,一帮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收拾行李,抱团取暖。

本来他们想走,可是乐老三不肯,乐老三不愿让兄弟死的不明不白。顾连生的镖师还没醒,又不能离开。算算姜书生和咳地风一吹就倒的老头,两个人互相扶持也走不了多远。不如在这里窝着,好歹还有柳吟疏能保护他们。

一帮人约好了在金水苑碰头。

贺朝凤自然去西凤阁,路上,镖师不紧不慢跟在贺朝凤身后保驾护航,贺朝凤问傅清离:“你那只雪里鹰飞了一天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傅清离道:“它比较谨慎。”

贺朝凤哦一声,满是好奇:“它这么名贵,要怎么养?”

傅清离面不改色说:“它喝清晨的露水,吃新鲜的生肉。一次要喂三大块,倘若不高兴就会来啄你。所以我平时不爱叫它,是个少爷脾气。”

少爷脾气的雪里红蹲在某个枝头,正在充当猫头鹰。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下面,忽然见一个人影瘦猴儿一样鬼鬼祟祟,雪里红当即就冲着啄了过去。

雪地中,一声惨叫。

“祖宗!我不是才喂过你了吗!”

雪里红不为所动继续啄。

“在找了在找了!”

那人简直苦不堪言。

雪里红威风凛凛,竖着两根呆毛。

惨叫有点远,传不到贺朝凤耳里。但就这熟悉的食谱,贺朝凤忍不住打量一下傅清离,都说物似主人形,这人腰那么细,可能也是喝露水吃花果饿出来的。

傅清离道:“你之前——”

贺朝凤:“啊?”

傅清离眼神闪了闪,傅清离把话咽回去,只道:“你先前听来的贾府的故事,我有一些疑问。既然是三个姨娘,却只有两个公子。那其中一位姨娘在争什么呢?”

这话问到点子上,贺朝凤笑起来,他觉得傅清离这个人,果然很聪明。贺朝凤说:“不错。那你想想,他们计谋设的好好的,为什么会都失败呢?”

傅清离想也不想:“因为——”

贾府如果全军覆没,就不会有这个故事,因为没有人知道。既然有人知道,那这个人一定是最后的赢家。比如参与了某个全过程。贺朝凤正想和傅清离讲一个幸存者逆袭的故事,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件事。

傅清离和贺朝凤同时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王家村。”

王家村被灭了村,但发生在王家村的惨案自猎户进山起描述的如此详尽,又是谁在外头一一说闻道来的?

房中,有一个人心里举棋不定。他觉得这事不应该,和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可是这会儿功夫,贺朝凤他们非要抱团取暖,好不容易找了个傅清离当靶头,又被贺朝凤阻拦,想要他们自相残杀都不可能。

那人咬咬牙,碍于贺朝凤这个人不好处理,他原本想放贺朝凤一马。如此看来,莫非是要咬牙到底,将他一并除尽?

柳吟疏的仆人因为染了风寒,所以一直没有出门,柳吟疏主仆情深,不肯任仆人一人呆在屋中遭人暗算,因此情愿呆在房中,申请有一个镖师在外看守,以证清白。

关上门前,柳吟疏看着贺朝凤,贺朝凤今日换了身衣裳,雪青色,静静站着。贺朝凤这两个月风餐露宿,大约为了找鲜灵子,一直不曾吃饱睡好,故而瞧着消瘦,又一身药味。

柳吟疏目光闪动:“朝凤,我有话要说。”

贺朝凤从谁是凶手中回神,贺朝凤见柳吟疏一脸欲言又止,想了想,嘱咐金元宝:“你和他呆在一起。”

本想要叮嘱贺朝凤两声的柳吟疏:“……”

金元宝和柳吟疏两个人默默看着贺朝凤。贺朝凤道:“听话点。柳公子武功高强,为人正派,跟他在一起最安全。如果你出了事,就一定是他害的。”

柳吟疏:“……”

金元宝无语道:“要果真是他害的呢。”

贺朝凤安慰他:“那我一定给你报仇。”

结果屋漏偏遭连夜雨,金元宝的仇还没来得及报,第二天又出了件大事,没人死,抱团取暖有用,但顾连生病了。

顾连生这一病来的突然,贺朝凤得到消息,赶到金水苑的时候,顾连生躺在床上,面上滚烫,额头冰冷。顾淮北把手伸进被子里一摸,湿漉漉的,一身冷汗。

镖师眉间染着忧愁:“这两天顾爷一直在咳嗽,前天就一下午没出门,听到少爷你回来了,这才出门要看你。”

顾淮北面色极度难看,镖师就闭了嘴。顾连生一出门就撞见龙瞎这桩事,后来审了别人老半天,到晚间时其实身上发冷,已经有些在强撑。晚间找容泽要了点药喝,然后就这样了。

容泽道:“他是染了风寒,所以问我要的风寒药。”

药是容泽亲自经手煮,容泽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当时在熬寒风草,所以顺便煮了一碗一并交给镖局弟子,亲自看他们端进房,中间应该不会出差错才对。

收回手,顾淮北替顾连生掖了掖被角。金元宝一众早就闻讯赶来,此刻关心道:“顾叔叔怎么样了?”

容泽沉吟半晌,半晌后,容泽道:“他不是病,是中了毒。”

什么?

别说顾淮北,一众镖师都震惊地叫了出来:“中毒?怎么会中毒?谁他娘的敢给我们老大下毒!”

“噤声!”

顾淮北一声厉喝。顾淮北虽然也很震惊,但心乱如麻下,还记得什么是沉着。顾淮北定定神,问容泽:“先生确定吗?”

容泽点点头。

顾淮北心中揣着希望:“既然先生知道是中毒,应当也知道如何解吧?”

容泽斟酌道:“毒这种东西,成分复杂,稍有不慎,解药也能当毒药。我要去研究一下,这枚安神丸你给他咽着,虽不能解毒,但好歹有些效用。”

顾连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中了毒,此事非同小可。容泽给顾连生把完脉就匆匆回房了。他身上灵草不够,要解毒,恐怕要另寻他法。

顾连生是几时中的毒,自己知道吗?又是谁能够给名震江湖的顾当家下毒手,如今想起来竟都一筹莫展。

张大他们还没能起身,顾连生又倒了下来,裴安又不知去了哪里,一时之间镇南镖局倒下大半,原本威风凛凛的金水苑瞬间变得萧条起来。

金元宝和顾淮北的关系算得上亲密,好兄弟出了这桩事,金元宝心里沉重,哪里也不去,柳吟疏这柄保护伞也无法吸引金元宝了。

金元宝只一心一意陪在顾淮北身边安慰他。越是这种时候,顾淮北越应该要镇定。

这才几天,连着出了这么些事,原本好端端是要吃过年饭,结果命悬一线食不吃味。严如福再也没有先前那般笑眯眯的模样,沉默地给贺朝凤他们沏了茶。

严如福叹了口气:“我曾经说过,当年王家村的人死了许多人,便都是这个模样,一个是头没了,两个被这样吊起来。还有的,是开膛剖肚。”

但是只说了这么一句,严如福就浑身打起了摆子,满头冒冷汗。原本看着像凶杀案,结果被严如福这事一来,整件事看着愈发诡异,哪怕房里点着火盆,一帮人背后也直冒冷汗。

乐老三又气又急,不知脑子犯了什么毛病,忽然一拍桌子,骂道:“我就出去,看谁要害我性命!若能把他揪出来便罢,揪不出,我也无颜面对兄弟!”

贺朝凤一个没拦住,乐老三力大无穷,一把掀了桌椅直接跑了出去。严如福连声喊了,连忙叫人出去追,眨眼间几个人就跑不见了踪影。

山风中,乐老三凭一股气劲跑到山庄外,到了虎跳峡一看,这里遍地碎石。他心生悲凉,不禁大吼了一声,回身一看,吼在了半嗓。

堂中,严如福焦急地揣着手:“哎,冰天雪地,这可怎么是好。”

贺朝凤宽慰道:“福伯,你不要急。”

傅清离身为高手,当然也追了出去。不一会儿,半个时辰已过,找寻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却不见乐老三踪影。待傅清离回到大堂,就见满堂皆散,贺朝凤拨弄着烛芯在那沉思。

别说冤魂不会索命,即便是索命,乐家三兄弟和龙瞎,又与当年的事有什么关系呢?十几年前,恐怕龙瞎也不大吧。难道当年的雪案另有隐情?

贺朝凤想的头痛,拿笔胡乱画着,竟然画了一朵蘑菇出来。

贺朝凤这才想起来,他来云台山,原本是为了找蘑菇的。他是来东西,那其他人——绣了鸡的布袋被贺朝凤攥在手里,枸杞就像他的命。

一双微凉的手按上了贺朝凤的太阳穴,替他揉了几下。傅清离看了看针脚,说:“姑娘送的?”

贺朝凤一本正经:“是个大美人。”

傅清离道:“送你个凤凰?”

贺朝凤一听就知道傅清离也看错了,贺朝凤笑眯眯道:“这是鸡。”

贺朝凤道:“大娘说我是凤凰仙儿,她怕绣一个凤凰不能配我,就绣了拿手的鸡。”

傅清离:“……”

傅清离敷衍道:“是了是了,仙儿。”

贺朝凤道:“乐老三呢?”

傅清离道:“没找到。”

贺朝凤叹了口气,贺朝凤理解道:“至亲之人忽然遇此灾祸,确实叫人难以接受。”

傅清离见贺朝凤一脸感同身受,傅清离猜想贺朝凤或许是想到了自身。人生在世有两苦,生离和死别。贺朝凤有家不能回,大约便是生离。傅清离道:“活着总有再见的一天。”

贺朝凤道:“如果那些山贼说谎,便是在袒护凶手。可是一个能将他们二当家头割下来的人,他们又为什么要袒护他呢?”

傅清离道:“你怎么想?”

贺朝凤想了想:“我想不出在场的人有什么理由,要花这个心思去杀这几个人。”还都是脖间有红痕,面上有面具。

有仇?

若有仇,这些山贼是要被送官的,送了官,该水落石出的总会有一个交待。谁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杀一帮本就要死的山贼呢。还大费周章。

郭清背叛了顾淮北,叫山贼抢了顾淮北的货,可是郭清临时反悔,所以死在王大二手里,但抢了货的龙瞎又说不认识王大二。王大二和龙瞎会是在互相撒谎吗?

如此看来,和山贼有仇的,正是镇南镖局。但真正和郭清关系好的,只有王琅一个,王琅又躺在房中,那么有杀人动机的王琅就不存在杀人的可能。

傅清离道:“你忘记王家村了?”

贺朝凤没有忘记。之前,铜箱和王家村关系紧密,铜箱又和山贼关系紧密,约等于一下,这三者的关系密不可分。那就是王家村和山贼有仇。

简单来说——

仇人太多。

贺朝凤想的脑壳发蒙。有事翻剧本,没事按快进,贺朝凤已经很久没这样处理动脑的事了,之前把那铜箱的苗头掐灭在萌芽状态,就是贺朝凤想跳过这段剧情。可它还是发生了。

先不管是谁和谁有仇,就这杀人的过程,贺朝凤也没能想清楚。因为龙瞎不会不挣扎,而且在场这么多人,竟然真的没人发现。

贺朝凤推算道:“你说,会不会是凶手趁守门的人不在,弄了迷烟,迷倒了屋里的山贼,然后把他们装上了马车,再炸了个尸骨无存?”

傅清离道:“屋内没有迷烟的痕迹。”

贺朝凤不赞同:“你怎么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迷烟可能早就已经散了。”而且一般来说迷烟都是无色无味的,不然怎么能轻易将顾淮北迷倒呢。

傅清离提醒贺朝凤:“小白。”

小白——

贺朝凤微微一愣,傅清离的衣裳一鼓,小白忽然从衣领中钻了出来,两只粉嫩的爪子扒着傅清离的衣领,毛茸茸蹭在傅清离脖间,雪白衬雪白,眼睛只有黑豆那么大。

贺朝凤:“……”

贺朝凤吸了口气:“它什么时候到你那去的!”

傅清离一本正经道:“都说了,它成年了,会自己回来的。”

“小白是天山雪鼠,容泽应该告诉过你,你带着它,会百毒不侵。但它又不是丹药,如何会叫你百毒不侵呢?”傅清离给小白递了颗瓜子,点点小白的脑瓜子,“它嗅得到。”

即便是无色无味的迷烟,天山雪鼠也能分辨出异样,它会提前作出反应,这样傅清离就会知道,这里曾经被人下过毒,或者有一些不好的东西。

而天山雪鼠因为食过百草,它的身上会散出一种特别的气味,能驱散靠近你身边的一些毒雾。所以王大二利用化尸散放出噬骨的毒烟时,贺朝凤可以安然无恙。

傅清离说:“那里如果有迷烟,小白一闻到就会挠你了。”

这么神奇。贺朝凤伸出手指,天山雪鼠就扔了瓜子,抱着贺朝凤的手指爬了过去,顺理成章地抛弃了傅清离。就,一只仓鼠,颜控这么严重是真的神奇。

贺朝凤嗯了一声。贺朝凤想了想:“我有个想法。”

贺朝凤问傅清离:“你们十三香这么牛逼,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乐老三和姜明不见了踪影,老头咳地惊天动地,柳吟疏和金元宝闭门不出,顾连生又似乎身体不适出不了门。一时之间,整个山庄空空荡荡,死气沉沉。

金元宝陪着顾淮北,顾淮北沉默地照顾着顾连生,顾连生头上都是冷汗,面上却发烫。顾连生从小带顾淮北,与其说叔,不如说父,忽然遇到这件事,顾淮北才发现,叔叔不是万能。顾连生再强大,他如今也近四十,两鬓也有了白发。

炉子依旧暖融,热气却叫人高兴不起来。金元宝怏怏歪在那里,一脸菜色。沉默片刻后,金元宝小小声道:“会不会是王大二?”

目前消失的人,除了周全,就是王大二。

郭清是王大二杀的,而龙二当家与郭清一个样。金元宝看到龙瞎,就想到郭清,想到郭清,就想到那地下的惊魂一夜。土腥气仿佛就绕在鼻端,本来已经忘记的王大二又一次刷起了存在感。

寂静中,顾淮北沉声道:“可恨我没能亲手杀了此人,还叫他跑出来当个祸害。”

金元宝道:“你再想想,叔叔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朝凤不是说了吗,一定是有人想要我们互相怀疑互相陷害。”

要说得罪人,那肯定是一大把啊,这怎么能说得清。行走江湖,遍地朋友,当然也遍地是仇人。别说顾淮北,就算是金元宝,不也有个周全要取他性命。

金元宝话一出就知道这范围过于宽广了,金元宝叹口气,他起身道:“我帮你看看王大哥他们醒了没有,你也照顾好自己。”

顾淮北道:“我叫镖师陪你。”

金元宝摆摆手:“不用不用。”

就算是镖师也倒了一半,现在还有几个能用,裴安又不在。希望报官的镖师能早点带着青天大老爷回来吧。想到自己本来的目的,再想想现在的局面,金元宝长二十岁叹的气都没现在多,简直一把心酸泪。

默默抹着眼泪的金元宝去看王琅,王琅正好喝了寒风草的水,意识有些清醒,听闻最近的事,顿时懊恼不已,撑着病体要起来去看顾连生。

金元宝把其余几个人一个个看过去,亲眼看着他们被喂了寒风草,又代替顾淮北安慰了这些兄弟,还每人给了一片金叶子。

乐家老大两个停在一间房里,还没埋起来。金元宝不敢靠的太近,只远远绕开来,树影间,金元宝见到严如福举了两柱香,站在门外拜了两拜。

看来严如福是个好人。

姜书生他们还在大堂,厨娘抱着丫头在发呆,老头在咳嗽,姜明在写字。金元宝没见到贺朝凤,但只见到容泽。容泽道:“金少爷在,帮我把这碗药给贺公子。”

金元宝这才想起来,贺朝凤也是个惨人,伤心伤身,现在连喝个药还要被提防着下毒。金元宝好心劝容泽去休息,自己端着药去找贺朝凤。

“贺朝凤。”

金元宝敲了敲门,金元宝道:“你在吗,我进来了。”

金元宝一进门,面前忽然一个吊在那里的人影,微微晃啊晃,还吐了条鲜红的舌头。金元宝屁都没放一个,咕咚就栽在地上没了动静。

贺朝凤:“……”

贺朝凤收回舌头,松手跳了下来,走到金元宝身边试了试鼻息,金元宝脸色发白,胸口有气,已然是吓晕过去了。

门背后的傅清离默默收回拉绳子的手,和贺朝凤对视了一眼,确认了一件事,看来金元宝是真的,胆小如鼠,如假包换。

披头散发的贺朝凤拨了拨鲜红的舌头,傅清离想了想,提议道:“但这是挺吓人,而且我举的也很累,不如我们换个方法吧?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贺朝凤欣然应允。

一刻钟后。

贺朝凤道:“够了吧。”

傅清离:“还不够。”

又折腾了一会儿,傅清离才满意。

“行了,开工吧。”

就在金元宝晕倒之后没多久,在大堂的人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傅清离和贺朝凤进房没多久,里面咣一声动静,傅清离夺窗而出,而贺朝凤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还吓晕了金元宝。

等柳吟疏闻讯赶至,就见地上气弱游丝躺了一个人,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眉头轻蹙,憔悴的模样叫人不忍直视。

默默挺尸装一个被欺骗后伤身伤心还命悬一线的贺朝凤心里吐糟傅清离这是什么鬼主意,就听柳吟疏哐地扑来,失声就是一句。

“凤儿!”

振聋发聩,贺朝凤瞬间就是一个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小贺(盯自己):这叫什么妆。

小傅(淡定):尊严妆。【虐文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