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羡慕啊?那你也可以叫我一声爹。”

隔着布料擦肩而过的触感让阮年有一瞬间的晃神,幸好他掩饰得快,没让贺铮发觉。

右手装做不耐烦往旁边一推:“说话就说话,老子又不聋,贴这么近干什么?”

贺铮瞥了眼小少爷故意隔开的距离,想起之前他和那个Omega挨一块儿罚站的场景,眸色略深:“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什么那种类型?”阮年疑惑。

贺铮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哦,”阮年意识到什么,“你也看了贴吧的帖子?”

下午时那几个帖子几乎引爆晋大贴吧,各个院系的班群都被人转发了一遍,贺铮会知道不足为奇。

别人误会他,阮年还没什么感觉,顶多觉得那几个造谣的傻缺碍眼。

但这话从贺铮嘴里问出来,他心里就像烧了把火似的,怎么都不痛快,哼道:“那上面的鬼话你也信?智商测出来超过两位数没有?”

“没信。”贺铮扬起眉梢。

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也就学生会那帮人会赶时间,老子本来打算直接把贴吧黑了的。”

“唔。”贺铮沉吟片刻,说道,“想法不错,早知道晚点发那份公告了。”

“……”

阮年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贴吧管理员的id。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在头像和配色上,并没有仔细看那串id具体是什么。

“那个福娃是你?”阮年沉默片刻,嗤道,“怪不得当时觉得有点熟悉,现在想想公告下面补充的两条确实是你的风格。”

贺铮好奇:“哦,我是什么风格?”

“狂妄,自大,欠揍。”阮年言简意赅,“我要是那个楼主,现在大概已经全校园通缉你了,不打一顿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但现在贺铮是站他这一边的,阮年就觉得挺爽的。

刚才莫名其妙的怒火也熄退大半,头一回觉得贺铮进学生会还是挺有用的。

“等等,你走错了吧,停车场往那边。”

走到岔路口,贺铮还稳稳跟在自己身后,出于报答的想法,阮年好心提醒了他一下。

“嗯。”贺铮转移话题,“约了哪里?”

他问的突兀,但阮年还是下意识接了回答:“声悦,怎么了?”

声悦是市内一家很有名气的KTV,也是阮年和朋友常去聚会的地方,消费高服务好,就是地方有点偏,颇有点孤芳自赏的意思。

“开车去吧,回来方便。”

“我开你车?”阮年脚步一顿,望着他道,“那你呢?”

贺铮居然这么好心,把车借给他,自己坐其他交通工具回去?

谁知这狗比认真想了一会儿,噙着笑说:“坐旁边给你唱歌?”

“……”唱你大爷。

*

这次在声悦主要是为了给一个朋友过生日。

大家都是圈子里玩得比较好的,关系虽然不像秦沐云徐然他们这么铁,但也称得上脸熟。

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阮年带着贺拖油瓶上了直达声悦的内部电梯。

“进去后你就跟着我,没事少说话,有事也少说,时刻和我保持一只手臂的距离,否则爷今天就让你爬着回去!”

阮年一边细数来时贺铮和他定下的约定,一边按下楼层。

秦沐云今天家里有事,一放学就被司机接走了;而徐然本来就不是爱玩的性子,向来这种聚会他应该也不会参加。

只要这俩最了解他的不在,其他人阮年都能从容应付。

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贺铮非要跟着他过来是为什么。

总不可能是担心他又喝多了睡马路上。

“好。”贺铮难得听话地点了点头。

和平时倨傲自满的态度截然相反,惹得阮年又面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把人撵回车上还来不来得及?

答案是:来不及。

因为电梯门刚开一条缝隙,阮年就被外面的男人认了出来:“年哥来啦!”

阮年收起表情,淡淡嗯了一声,走出电梯。

男人是个Alpha,剃着利落的飞机头,身上穿了件黑色皮衣,充满现代设计感,胸口和手臂处还坠了几条银晃晃的链子。

“我刚刚还想下去接您呢,这就在门口碰上了,哈哈。”飞机头寒暄完,视线落在阮年身后,很有眼力劲地伸出手,“这是年哥带来的朋友吧!我叫祁飞,兄弟怎么称呼?”

能混进这个圈子的人自然智商情商都不差,只是简单一两眼,就能从对方的衣着姿态看出一些端倪。

通常阮少爷身边跟着的就是秦家和徐家那两个,基本每次聚会都能见到,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带别人出来玩,想必这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我司机,你叫他小贺就行。”阮年说。

贺铮微微一笑,礼节性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喏,生日快乐,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将就吧。”阮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祁飞嘿嘿笑道:“年哥能来参加小弟的生日聚会,那已经是蓬荜生辉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美滋滋收了礼物。

阮少爷送的东西,说是将就,那也一定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

但这次确实是他想多了——离开阮家后深刻意识到金钱重要的阮年终于有了理财观念,没必要花的钱能省则省,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挥金如土了。

祁飞正要带阮年去包厢,就见后面这位小贺也伸手递了一件礼物过来。

看包装并不昂贵,可能是某小区赠送的环保袋,上面还印着一条绿色标语:社区连万家,情系你我他。

“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东西。”贺铮客气道。

祁飞愣了一下,很快接过道谢。

去包厢的路上,阮年忍不住好奇心,低声问旁边的人:“你怎么知道是有人过生日?”

“不知道。”贺铮说,“以防万一带的。”

“……”你他妈蒙谁呢?

阮年用不信任的目光睨他。

贺铮勾了下唇,也学着他低声问:“谁是司机?”

“老子说的就是‘我司机’,有什么问题?”早知道这人会拿刚才的话堵他,阮年连狡辩的思路都想好了。

贺铮挑眉失笑,一时无言以对。

“对了,年哥,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快到包厢前,祁飞忽然停下。

阮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正巧在这边碰到了任家那位,一听你等会儿要来,他就赖那儿不走了。”祁飞说。

任家那位公子其实并不算他们圈子的人,以前阮年和大家走得近的时候他就一直想掺进来,好像加入他们就能跻身上流社会一样,然而在众人眼里不过跳梁小丑。

阮年交朋友全凭自己喜好,并不看家世如何。

比如林冲,他就是普通工薪阶层的家庭,高中那会儿和阮年前后桌,两人关系挺好,一直到现在也保持着联络。

阮年看不上姓任的,纯粹是因为对方的人品和三观问题,和他家里有没有钱、开不开豪车没有半毛关系。

只是任元良似乎并不那样想,最近几年任家生意慢慢做起来后,任元良也开始学阮年召集朋友在各个会所出没,俨然一副富二代阔少的模样,居然也给他混出了一点名头。

今天大约就是逮着这个机会来挑衅的。

阮年冷笑道:“他喜欢就让他待着吧,有人送上门替你请客你还不高兴,等会儿记得去前台多叫几瓶好酒。”

祁飞眼睛一亮,忍不住抚掌而笑:“嘿,我怎么没想到!妙啊年哥!”

VIP包间空间很大,祁飞过生日也只请了几个聊得来的朋友,原本是绰绰有余的,但任元良和他朋友一来,霎时就拥挤了不少。

祁飞推开门,便见几个男男女女坐在凹陷的沙发上,其中甚至还有好几个Omega。

不用猜都知道是这些少爷带来的情人,言行举止暧昧,夹杂着轻浮的调笑声,反倒是他的朋友被挤到了最边上。

阮年踏进包厢半只脚,立刻就拧起了眉头,沉声道:“让他们把信息素收起来!”

这帮混球胆子也太大了,公共场合就敢释放Alpha信息素。

阮年注射的伪装剂还没失效,对AO的信息素倒没什么不适。

但贺铮是个Omega。

让他走进这间充满Alpha信息素的包厢,会产生什么后果阮年想都不敢想。

“都喝飘了?赶紧的把信息素收起来!”有人撑腰,祁飞也不忍了,对那几个男女喝道。

但对方并没有立刻收敛的意思,而是转头看向坐在包厢中间的一个Alpha。

“没听见?”任元良抬头对上门外阮年的目光,悠悠开口,“寿星让你们把信息素收起来。”

闻言,那几人才乖乖收起了信息素,举起酒杯虚空对祁飞敬了一下:“对不住啊,喝大了。”

阮年皱了皱眉,直到包厢里的信息素味道全散了,才带着贺铮走进去。

“阮少爷,多日不见,听说你从阮家搬出来了?”说这话时,任元良的眼睛始终盯着阮年,脸上似笑非笑,听不出是讥讽还是落井下石。

“关你屁事?”阮年不客气地怼他。

那边,祁飞和朋友串通一气,离开包厢去跟服务员要酒了。

经过刚才的争锋,包厢里没有人继续唱歌,只有轻轻的伴奏声响着。

“我最近投资赚了一笔,身边正好有不少闲钱。”任元良得意洋洋。

阮年懒唧唧往沙发上一靠,又道:“哦,关我屁事?”

这世上的所有问题,果然都能用这两句话来回答。

直白,精辟。

任元良表情扭曲了一瞬,缓了口气说:“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客气。”

这次笑的人不是阮年了,而是从进来后就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

刚刚这人站在门口时刚好逆着光,进了包厢又因为镭射灯闪烁的关系,任元良看不清男人的五官,只是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就在这时,祁飞和服务员拿着几瓶香槟红酒回到包厢。

门开的瞬间,一道光投入屋内,清晰映出男人刀削斧凿的侧脸。

“你、你是……贺铮?!”任元良表情终于裂开了,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他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绿。

“不好意思。”阮年直接忽视了他,对服务员道,“这要杯椰奶,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