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开幕前阮年鼻子上的牙印还没有消下去。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心里咬牙切齿。
姓贺的是属狗的吗?
就因为他在车上睡觉,还说梦话,他就咬人?!
“噗,年年,我觉得你这样也挺拉风的,这么走出去咱班回头率肯定百分之两百!”秦沐云憋着笑说。
“滚你大爷,要不我也给你咬一口让你拉风拉风?”
想了想,阮年还是决定用创口贴把印子贴上。
虽然这样有损他英俊的面容,但也比顶着一个牙印让人围观强!
“年哥,你和贺铮天天在家里打架吗?”徐然更是不地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么看你俩战况挺激烈的啊,都用上嘴了!”
秦沐云道:“说的人家好想亲眼看一次哦!年年你开直播吗?”
“开个屁,赶紧下楼了!”阮年恼羞成怒,心里再次把贺老狗拎出来鞭尸。
晋大运动会开幕仪式在操场举行,流程和高中那会儿差不多,只是多一个学生会演讲。
上台的是现任学生会主席,一个优质Alpha,阮年能感觉到他在台上鞠躬的时候,下面的Omgea传来细微的骚动。
但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上的Alpha吸引时,阮年却注意到主席台旁边的角落,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颀长,高挑清瘦,校服从内而外穿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透着一股子凌然正气,即便低头聆听女生说话的时候,依然保持着半臂的绅士距离,侧脸线条干净,优雅而从容。
但其实谁能知道,这个看上去清冷寡欲的男人,衣领下的脖子还藏着一枚深深的咬痕。
阮年是个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的性格。
早上被贺铮咬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咬回去。
那时候贺铮的衣领没有系到最上面,阮年逮住机会就在他喉结附近留下了自己的战利品。
当时觉得挺泄愤的,现在才后知后觉感到一阵臊意。
正想着,站在主席台旁的贺铮却突然抬眼看了过来。
阮年猝不及防被抓到偷看的视线,心跳声都快挤到嗓子眼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已经很怂地逃了开来。
这人感觉要不要这么敏锐啊,操场人那么多他都能发现自己?
好不容易等学生会发言结束,校长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幕。
退场的时候前面两个系不小心挨到一块,堵住了网门,艺术系各班只能先等在原地。
“怎么还不走啊,太阳晒死了。”
“完了,我下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擦防晒霜!”
“拿外套挡挡吧。”
人群里几个细皮嫩肉的Omega抱怨道。
阮年百无聊赖站了一会儿,余光就看见贺铮和那个美女副会长从主席台走来,两人共撑一把遮阳伞。
画面美得好像偶像剧里的情景,副会长抬手拢了下鬓边的发丝,四十五度抬头冲身旁的男生微笑。
在其他人眼里,两个Alpha走在一起那妥妥的是好朋友、好兄弟,就算颜值再高也组不了西皮。
只有阮年和秦沐云朝那边多看了几眼。
“嗷,那个女A居然跟贺铮走那么近!”秦沐云气得咬袖子。
“……省省吧。”阮年不遗余力地泼凉水,“就算贺铮真的找Alpha,也不会看上你的。”
“为什么?!”秦沐云不满。
“你没有大胸。”阮年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非常直白地点出缺点。
从出现在贺铮家里的那个女人以及现在这个副会长可以得出,贺铮看上的Alpha都是貌美胸大的,秦沐云在第一性别就被pass了。
现在没有大胸以后也不可能有大胸的秦沐云发出了沉痛的悲鸣。
徐然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买张飞船票去其他星球做个简单的小手术就可以了。”
秦沐云立马收住干嚎,哼道:“人家要搞男男双A,变成女的还有什么乐趣嘛!”
阮年和徐然被他远大的志向震撼了,双双比起大拇指。
如果说一男一女两个Alpha还有在一起的可能,那两个男的Alpha就真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既然这样,哥也帮不了你了。”阮年沉重地拍了拍他的头,“这辈子一条光棍打到底吧!”
*
上午徐然和秦沐云都有比赛项目,阮年难得当一次闲人,决定跟着班级啦啦队去给他们加油助威。
在等待裁判打枪前,操场边全是来看热闹的学生。
阮年以前都是站在白线那儿等起跑的,还是第一次这么看别人比赛。
“那个,你没有参加什么项目吗?”梁丘正好站在他旁边,鼓起勇气问道。
“身体不舒服,不给班级拖后腿了。”阮年说。
梁丘点点头,半晌才说:“你不会拖后腿,你很厉害。”
阮年失笑,想起不久前在校园贴吧,梁丘还因为他被各种人肉过,便问:“你不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梁丘似乎很疑惑。
为什么讨厌?那理由多了去了,贴吧一搜一堆黑帖,不过现在应该都被审核删了。
可是帖子能删,人心中的成见却不是那么容易删去的。
阮年眨眨眼:“那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梁丘愣了一下,接着脸红地摆了摆手,摇头说:“我不不不、不喜欢你……”
阮年看他反应有趣,又逗他:“不喜欢不就是讨厌吗?”
“……”梁丘抿了抿唇,沉默良久,才用很轻的声音,认真说道,“不是那种喜欢,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阮年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很脑抽地问了一句:“有喜欢的人……那是什么感觉?”
梁丘应该也是第一次被人问这种问题,害羞得脸颊通红。
就在他刚要张口的时候,赛道那边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周围喊加油的声浪就淹没了他们。
运动员冲出起点,后排的学生似乎想拍某个镜头,推着人往前挤了挤。
阮年不小心被挤出操场,眼看就要和跑过来的运动员相撞,千钧一发之际,腰上多了只手,把他用力拽了回去。
有惊无险,阮年道了声谢,抬头就撞进贺铮充满复杂的黑眸里。
他刚才就站在阮年和梁丘不远处,两人的对话也一字不差地听见了。
很难形容他此刻是什么心情,就像打了半个世纪的游戏终于看见了通关大门,门后就是他遍寻已久的胜利的钥匙。
但是,他该怎么打开这扇门呢?
“发什么呆?还不放开老子!”几人从拥挤的人群里退出来,阮年的手还被贺铮紧紧握着。
贺铮回神,松开他,目光落在阮年鼻子上的创口贴,笑道:“挺好看的,还有吗?”
“没了!你不是藏得挺好?别人靠那么近都没发现。”阮年冷哼。
“是我不对。”贺铮乖乖认错,“当时没忍住。”
“……别以为一句认错老子就能原谅你!”
“那再让你咬一口?这次想咬哪里都随你。”
贺铮的本意就是为了哄小少爷高兴,却不想落在阮年耳朵里就变成了明晃晃的暗示。
操,这个Omega也太不检点了!
还随便咬哪里!
不就是让他咬腺体的意思吗?!
虽然Beta无法对Omega进行标记,但腺体是Omega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咬腺体也可以说是在床上的另一种情.趣。
阮年耳朵又刷得红了,余光扫到旁边的梁丘,只得压低了声音道:“别做梦了,老子才不会咬你!”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叫他名字。
阮年回头看去,一个穿着T恤和运动潮裤的男人正朝他招手走来,眼睛微微一亮:“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注意到阮年表情的变化,贺铮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从外型来看应该是个搞艺术创作的,发型朋克,鬓角剃着一个音符的图案,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昨天晚上到的晋城,今天来学校销假。”张弘毅上来就勾住了阮年的肩膀,态度亲密,“正好我也有事找你,我们社团下周六办庆功宴,你这个功臣可得到场!”
贺铮眉梢一动,手起刀落把人拉进黑名单,表情不是那么好看。
但阮年背对着他,根本没看见贺铮略带警告的眼神。
“那当然,领奖金轮不到我,吃饭怎么能没我的份?”阮年笑着应道。
约好周六见面的时间地点,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张弘毅才告别离开。
梁丘盯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操场,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抿唇道:“那我,也去别的地方看看。”
等人全都走远,贺铮才捡着空档问道:“什么功臣?”
阮年一撸头发,骄傲地说:“他们社团组的乐队在外省举办的一个音乐比赛上拿了冠军,词和曲是我写的。”
“你写的?”贺铮挑了挑眉。
这种怀疑的问话阮年听多了,不过从贺铮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多了几分娇纵的味道。
他叉腰道:“是啊,就是我写的,你有意见?”
“嗯,很厉害。”贺铮毫不吝啬夸奖,话锋一转道,“但是庆功宴不准去。”
“……凭什么?”阮年莫名其妙,“老子签的是雇佣合同,又不是卖身契!”
“想去可以,但不能喝酒。”
“那老子就要喝呢?”阮年冷嗤。
“也可以。”贺铮一步一下套,“前提是,得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