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第二百五十八章

贾珂说完魏无牙和江别鹤的“奸情”,让那两个负责监视江别鹤的人走?了,侧头一看,见?王怜花还在伸着脖子看魏无牙和江别鹤,脸上一会儿惊叹,一会儿鄙夷,神?色精彩极了,登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王公子,这不是你自己?编的故事吗?怎么你自己?反倒当真了?”

王怜花看向贾珂,笑?道:“我虽然是信口胡说,但是听了你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你倒跟我说说,江琴若是和魏无牙没有奸情,魏无牙为何对他如此亲近?”

贾珂笑?道:“嗯,也许是因为他俩臭味相投……”

王怜花接口笑?道:“他俩臭味相投,不正好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吗?”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说他俩看对了眼,这倒不错,但我知道,他俩的看对了眼,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种看对了眼。”

王怜花心下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贾珂一笑?,低声道:“因为魏无牙不行。”

王怜花听到?贾珂这话,忍不住有气,问道:“哦?你怎么知道魏无牙行不行?”随即恍然大悟,说道:“哦,魏无牙也是书里?的人?”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是啊,他和小鱼儿是一本书里?的。”然后?伸手?搂住王怜花,将嘴唇凑到?王怜花的耳边,低声道:“他在书里?也雕刻了很多他和邀月、怜星的石像,把邀月、怜星、小鱼儿和苏樱关在了他的山洞里?,还把邀月和怜星引到?了他那些石像前面,关上了门,自己?躲在别的地方。后?来小鱼儿为了把他引出来,就熄灭了灯,和邀月、怜星演了半场活春宫,他立马激动地跑了过去。”

王怜花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笑?道:“演了半场活春宫?邀月和怜星在书里?也是害死了江小鱼的父母的人吗?江小鱼竟然和害死他父母的凶手?,演了半场活春宫,他还真是不挑!”

贾珂忍不住咬了王怜花的耳朵一口,说道:“小色鬼,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句话,你就只听进去这半句话了?”

王怜花大笑?道:“我当然要听进去这半句话了!除了江小鱼以外,还有谁会和害死自己?父母的人亲热?”

贾珂笑?道:“那可?太多了!我自己?就认识这样的人。”

王怜花奇道:“谁?”

贾珂微笑?道:“沈浪。”

贾珂这微微一笑?,是因为这件事与王云梦有关,王怜花当然听懂了贾珂的言下之意,脸上微微一红,随即扮了个鬼脸,笑?道:“柴玉关不是说,我妈妈已经甩了他,和你爹爹在一起了吗?那我妈妈现在不就是你妈妈?不就是江小鱼妈妈?啧啧,他们母子还真是像啊!”说到?最后?,脸上露出感慨之色。

贾珂见?王怜花为了避免自己?尴尬,就把王云梦推给了小鱼儿,忍不住好笑?,说道:“他们哪里?像啦?小鱼儿在书里?只是演了半场活春宫,不是真的做了,而且是在黑暗里?演的,身上衣服都?没脱。我不是说他们熄灭了灯吗?他们已经把灯熄灭了,又何必真做?我就说你一听到?‘活春宫’这三个字,其他的事情,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王怜花嘻嘻一笑?,说道:“贾珂,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要是哪天听到?‘活春宫’这三个字,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你才要发愁呢!”

贾珂大笑?道:“是啊,是啦,多谢王公子这么给我面子,没让我自己?在这里?唱空春宫计。”顿了一顿,又道:“说起自己?唱戏,我刚刚在那里?奇怪,魏无牙为什?么也中了‘附骨散’,你怎么跟我编起魏无牙、江琴和邀月的爱情故事来了?”

王怜花笑?道:“这就要从车上说起了。”

贾珂奇道:“从车上说起?”

王怜花笑?道:“你还记得我在路上喝过一次水吗?”

贾珂道:“当然记得,你喝完以后?,就把水囊给了我。”

王怜花微笑?道:“当时魏无牙在那里?大放厥词,说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和贾姑娘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女?人,所以不急着做一张贾姑娘的面具来自己?收藏,言下之意,不就是说,等他找到?这样一个女?人了,就要这个女?人戴上贾姑娘的面具,扮成贾姑娘的模样,与他亲近吗?”

贾珂听到?王怜花说起这件事,心中有气,哼了一声,说道:“王大师,你做的玉像可?真美啊!”

王怜花哈哈两声干笑?,说道:“我的手?艺,当然是天下第一了。我雕刻的那些贾公子,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你可?曾见?过比它们更栩栩如生、活色生香的雕像吗?”

贾珂哼了一声,说道:“贾公子的玉像才多大,最大的一座,也不到?我的腰,哪里?比得上和贾姑娘等高的贾姑娘的玉像啊!”

王怜花干笑?道:“唉……唉……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怪我啊?贾珂,男子汉大丈夫,理应胸襟宽广,不拘小节。‘既往不咎’这个词,你没有听过吗?你就忘了贾姑娘吧!”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胸襟宽广,不拘小节,但这和我贾珂有什?么关系?

“何况,”贾珂忍不住哀叹一声,“你说到?底有多少人见?过贾姑娘的玉像啊?现在魏无牙还照着贾姑娘的模样,做了十张面具出来。要是哪天咱们终于逮住了吴明、风灵霁和姬苦情的老婆这三条狐狸的尾巴,正和他们交战呢,一个戴着贾姑娘的面具的姑娘,突然出现在大伙儿面前,然后?吴明假装惊讶,看向那姑娘,说道:‘咦,这不是贾珂吗?’你说,我哪还好意思见?人啊?”

王怜花嘿嘿一笑?,说道:“我早就想过这件事,好在你妈待你挺好,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儿子,你们三个相貌相似,身材相似,到?时吴明说:‘咦,这不是贾珂吗?’你就翻个白眼,说道:‘糟老头不要胡说八道,我贾珂堂堂男子,什?么时候扮成过女?人?’

然后?我就在旁边帮你作证,你从来没有扮成过女?人,这一定是照着江小鱼和玉无缺的脸做的面具。虽然江小鱼脸上伤疤不少,但是玉像也好,面具也好,都?是艺术创作,为什?么不能做些改动?这样一来,他们肯定就对吴明的话半信半疑,你也好意思见?人了吧?”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我把这件事推到?他俩身上,往后?我还好意思见?他俩吗?而且我可?以十分确定的告诉你,除非那时候贾姑娘的玉像已经不在了,不然这法子一点用都?没有。

当时逍遥侯被贾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如痴如狂,他也只把我当成了贾姑娘的替代品,亲手?把小鱼儿扔下了悬崖。其实逍遥侯没见?过我的时候,就没把小鱼儿当成贾姑娘,虽然不想承认,但你那座玉像的身上,确实有我的影子。你说贾姑娘的玉像,是照着小鱼儿或者无缺雕刻而成的,只要一个人长了眼睛,那他就不会相信你的话。”

王怜花笑?道:“当然有你的影子了。虽然我雕刻的是贾姑娘,但贾姑娘本来就是你假扮的,而且她?只是一道惊鸿的影子,却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若是不知她?的性?情喜好,不懂她?的喜怒哀乐,我的雕工再?好,也没法把一大块无知无识的玉石,雕刻成如今这个活色生香的贾姑娘来。我雕刻她?的时候,一刀一刀,想的都?是你这个贾公子啊。”

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贾珂,倘若这座玉像注定会给人偷走?,那我倒是十分庆幸,我雕刻的是贾姑娘,而不是贾公子。他们现在还只是对贾姑娘垂涎不已,盼望世上真有这样一位明艳绝伦、高傲霸道的姑娘。倘若他们见?到?的是贾公子的玉像,被玉像迷得神?魂颠倒,继而对你垂涎不已,哼,我只是在心里?这么一想,就恨不得把他们的脸全都?撕烂了!”

贾珂忍不住一笑?,问道:“所以你就给魏无牙下毒了?”

王怜花道:“不错,这是他自找的,谁叫他竟敢打你的主意!”

贾珂又是一笑?,亲了王怜花一口,笑?道:“那他也不是中‘附骨散’死的了?”

王怜花笑?道:“他当然不是中‘附骨散’死的。”便将自己?如何将水倒在手?掌心上,如何将毒药溶于水中,如何用毒水制造“生死符”,如何用真气裹住“生死符”,延长魏无牙的毒发时间?等事一一说了。

贾珂赞道:“你这一招杀人于无形,可?真是厉害。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既然魏无牙和江琴中的不是一种毒,他们的死相怎会这么像?”

王怜花从袖中拿出魏无牙那只小黑瓶,说道:“我也不清楚,想是这只瓶子里?的毒气十分特别,不仅和‘附骨散’混在一起,就会成为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还能穿过我的真气,和魏无牙中的‘鹤顶红’混在一起,改变‘鹤顶红’的药性?。

这‘鹤顶红’本来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毒性?发作之时,嘴角会流出艳红异常的鲜血,遇到?了这只瓶子里?的毒气,毒性?发作的反应,就变成脸色发黑,眼角嘴角都?流出黑漆漆的毒血来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毒药,也没法断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凭借经验,猜上一猜。

苏樱将自己?的故事说完,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燕南天的时候,贾珂正好向人丛中瞥了一眼,见?到?苏樱和燕南天站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说话,登时警惕心起,寻思:“他俩怎会站在一起说话?”说道:“怜花,咱们过去看看。”

王怜花顺着贾珂的目光看去,见?到?苏樱楚楚可?怜之状,嗤的一声笑?,说道:“她?又在骗人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燕南天和苏樱附近,只见?燕南天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认识一个三娘。”

苏樱眼睛一亮,苍白的脸上登时涌起一阵红晕。谁都?看得出来,她?听到?这话,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激动,她?却只是轻声道:“是嘛。”

燕南天道:“但是燕某认识的三娘,和你说的三娘,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苏樱很不服气,心想:“我哪里?说错了吗?我明明就是照着张三娘编的故事啊,他为什?么说他认识的三娘,和我认识的三娘,不是同一个人?难道他早就把张三娘忘在脑后?了?他心中想的三娘,不是张三娘,而是另有其人?”

她?脸上的红晕,霎时间?消失不见?,垂下眼帘,轻声道:“是……是吗?看来……看来……那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事情,不是真的。燕大侠,因为我自己?的幻想,打扰了你,可?真是对不起。”

燕南天摇头道:“无妨。我也没有要紧事要做,陪你说几句话,也没什?么关系。”迟疑片刻,说道:“小姑娘,我虽然不认识你说的三娘,但是……我从前见?过一个人,和你长得挺像,不知她?会不会是你的亲人。”

苏樱一怔,她?只是想要得到?燕南天的庇护,所以想出了这个冒充燕南天的女?儿的法子,可?从没想过真会和燕南天有什?么渊源。她?确实是一个孤儿,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在四处流浪,五六岁的时候,遇到?了魏无牙,就一直在魏无牙的身边生活。她?的父母是谁,她?的家在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她?的父母已经把她?抛弃了,她?干吗还要在意他们?

但是此刻听到?燕南天说,他见?过一个和她?长得挺像的人,苏樱心中不禁怦的一跳,不由自主地道:“那人是谁?”

燕南天叹了口气,说道:“江枫的妻子。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是移花宫的宫女?。”

苏樱听到?这话,自不免又惊又喜。

她?本来就在发愁,贾珂一直看她?不顺眼,现在她?没有利用价值了,贾珂说不定会把她?送去见?魏无牙。如今燕南天亲口说出,她?和贾珂的母亲长得挺像,也就是说,她?和贾珂的母亲可?能是亲戚,贾珂若是杀死她?,如何对得起母亲?岂非大大不孝?

苏樱心念一转,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说道:“燕大侠,你是说……我……我可?能是江夫人的妹妹,是贾公子的姨妈?”

其实她?和贾珂年纪相仿,最多比贾珂大上两三岁,她?与其说是姨妈,还是表姐更为合适。但她?这时心中所想,只是如何活下去,姨妈是长辈,表姐是同辈,她?若是贾珂的姨妈,贾珂自当对她?恭恭敬敬,表姐哪有这许多好处?

苏樱心思转得极快,一边说话,一边在心中权衡利弊,说到?最后?,毫不停顿地说出了“姨妈”二字。

贾珂适才听到?燕南天说,苏樱长得和花月奴挺像,就不由一呆,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听到?苏樱说,她?是自己?的姨妈,登时犹似五雷轰顶,在这刹那之间?,已经雷得外焦里?嫩,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我姨妈,那小鱼儿不就是刘盈了?”

他想到?的刘盈,是西?汉的汉惠帝,娶了自己?的外甥女?为妻,苏樱若是他的姨妈,当然就是小鱼儿的姨妈,小鱼儿娶了苏樱为妻,那就是娶了自己?的姨妈为妻了。

王怜花强忍笑?意,抬起贾珂的左手?,在手?心上写道:“她?真是你们的姨妈?”

贾珂本就十分怕痒,手?心又是感觉十分敏锐的部位,王怜花的手?指在他的手?心上写字,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都?痒到?了他的心里?。

贾珂连忙咬住嘴唇,以免自己?笑?出声来,先是摇头,想了想,又在王怜花的手?背上写道:“不过她?确实是一个孤儿,书里?没写过她?的身世,也没写过花月奴的身世。”迟疑了一下,又写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花月奴,不过书里?写过她?的长相,她?和苏樱确实长得有点像。”他知道王怜花比自己?还要怕痒,担心王怜花笑?出声来,就没在王怜花的手?心上写字。

在贾珂的心里?,他的爸爸妈妈,从来只有两个人,就是他上辈子的爸爸妈妈,而且王怜花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了,他在王怜花面前,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因此写到?花月奴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写下了花月奴的全名。

写完以后?,手?指都?放下来了,贾珂又觉得有些不妥,抬起手?来,继续在王怜花的手?背上写道:“花月奴是我母亲的名字。”

王怜花假装惊恐,眼中一片幸灾乐祸,在贾珂的手?心上写道:“这么说来,苏樱真的有可?能是你们的姨妈了?”

贾珂忿忿地向王怜花做了个咬他的动作,在王怜花的手?背上写道:“王公子,你在高兴什?么?你莫要忘了,咱俩已经成亲了。倘若苏樱真是我的姨妈,你以为你还能叫她?‘苏姑娘’吗?”

王怜花无声地大笑?起来,在贾珂的手?心上写道:“你不是说,你要当我儿子吗?”

贾珂抓住王怜花的手?,在王怜花的手?背上写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啊?”

王怜花却不回答,笑?吟吟地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在贾珂的手?心上写道:“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就算她?是你姨妈,难道还能大过我去?”

贾珂微微一笑?,在王怜花的手?背上写道:“好极了!既然你是我老子,那我可?不会再?亲你,抱你,跟你说甜言蜜语,给你讲睡前故事,晚上和你睡在一起了。哼!哼!哼!今天晚上你就自己?睡吧!”

王怜花一笑?,在贾珂的手?背上写道:“你急什?么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说,我只在苏樱面前,做你老子,其他时候,我还是你相公。”

贾珂无言以对,一口咬住王怜花的脸颊。

王怜花摸了摸贾珂的脑袋,笑?眯眯地向燕南天和苏樱看去。

年纪相仿,辈分却差了一辈,这件事其实并不罕见?。比如宁国府的贾珍,和贾政年纪相仿,却要叫贾政叔叔,以致他儿子贾蓉比贾宝玉大了将近十岁,也要叫贾宝玉叔叔。

因此燕南天听到?苏樱说,她?难道是花月奴的妹妹,贾珂的姨妈,心里?丝毫不惊异,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和我弟妹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是什?么关系,燕某就不清楚了。我弟妹是移花宫的宫女?,如今邀月已经死了,怜星下落不明,可?能知道我弟妹的身世的人,就只有移花宫老一辈的宫女?了。你若是好奇此事,回到?中原以后?,可?以去移花宫,找那些宫女?打听一下。”

他对花月奴的事情丝毫不关心,除非花月奴欺骗了江枫,利用了江枫,不然花月奴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说完这话,便要离开。

苏樱见?燕南天要走?,忙道:“燕大侠,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吗?”

燕南天停下脚步,说道:“你说。”

苏樱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我是魏无牙的养女?。虽然魏无牙臭名昭彰,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毕竟将我养大,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先前为了魏无牙,得罪过贾公子,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帮我向贾公子问问江夫人的事情?他是江夫人的儿子,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

王怜花一笑?,在贾珂的手?心上写道:“她?这是担心燕南天不会帮她?告诉咱们,她?和你妈妈长得很像,所以以退为进,想要用她?在打听你妈妈的事,来引出她?和你妈妈长得很像这件事啊。”

贾珂耸了耸肩,在王怜花的手?背上写道:“先前魏无牙那两个弟子放出老鼠,她?猜到?他们会这么做,配合他们在那里?摔倒,只凭这件事,咱们就该杀死她?了。她?应该已经猜到?,我已经认定她?事先就猜到?魏无牙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咱们,而且想借魏无牙之手?摆脱咱们了。现在咱们没死,魏无牙却死了,她?肯定害怕咱们会杀了她?,害怕得要命,姨妈这个身份,现在就是她?的保命符啊!”

王怜花在贾珂的手?心上重重地写了一个“哼”字,跟着写道:“原来你也知道咱们应该把她?杀了啊!”

贾珂一笑?,在王怜花的手?背上写道:“她?毕竟是小鱼儿的老婆嘛!现在魏无牙已经死了,她?和咱们本就没什?么仇怨,也不是非杀她?不可?。”

就在两人写字的时候,燕南天已经点头,说道:“可?以。我现在就去找他,告诉他你想知道他妈妈的事情。”说罢,转身离去。

苏樱满脸微笑?,望着燕南天的背影,见?他走?进人丛之中,随时都?可?能转头看向她?这个方向,这才收敛笑?容,跟着走?了过去。

贾珂和王怜花当然不好留在原地,若是燕南天看见?他们站在这里?,很有可?能发现他们刚刚在偷听他和苏樱说话。

两人来到?火堆旁边,拿起两串烤肉,坐在地上,吃了几口,忽听得黄蓉大叫一声。

两人心中一惊,将烤肉扔到?地上,跃起身来,奔到?帐篷里?面,就见?小鱼儿躺在地上,黄蓉趴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玉无缺和那个陌生少年也都?躺在地上,但是睁开了眼睛,只有木婉清比他们少吸了一次毒素,兀自昏迷不醒。

贾珂心中大喜,说道:“你们终于醒啦!好不容易!”然后?向黄蓉看了一眼,笑?道:“蓉儿,小鱼儿睡了好几天了,一直没吃什?么东西?,你别把他压没气了。”

黄蓉脸上一红,从小鱼儿身上起来,坐在小鱼儿身旁,紧紧握着小鱼儿的手?,笑?道:“王大哥,你的医术可?真好,你说他们这两天就该醒过来了,他们果然今天晚上就醒过来了。”

王怜花可?没忘记柴玉关是怎么死的,虽然因为柴玉关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生生死死来回重复了好几遍,他心中的愤怒和悲戚,已经消失了十之七八,但终究还是有两三分留在他的心里?。

先前小鱼儿四人昏迷不醒,王怜花只把他们当成木头人,不去想他们和他的仇怨,现在小鱼儿三人醒了过来,只是舌头僵硬,还不能说话,但是眼珠已经能动,六只眼睛,一齐看向了他,他心中那残存的两三分的愤怒,便如浸泡了海水的海绵一般,在这刹那之间?,占据了他整颗心脏。

王怜花微微一笑?,目光十分冰凉,说道:“你只知道我救人的手?段,是天下第一,怎的不知道我用毒的手?段,也是天下第一?”言下之意,竟似是说他在给小鱼儿他们解毒的时候,偷偷给他们下了厉害的毒药。

贾珂知道王怜花这是怒气难平,正想解释一下,就见?黄蓉笑?吟吟地道:“你是怪我只称赞你的医术,不称赞你的毒术吗?好,我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王大哥,你的医术真好,毒术更好,不过最好的,还是你的心地了。王大哥,多谢你不计较小鱼儿他们做的事,找到?金银血蛇,救了他们。”

贾珂忍不住一笑?,看向王怜花,正待说话,忽觉一阵寒风袭来,帐篷的入口掀开,燕南天和黄药师走?了进来。

王怜花听了黄蓉的话,心里?正不自在,这时见?燕南天和黄药师也来了,登时找到?理由,说道:“帐篷好挤,你们说话,我出去了!”话音未落,已在帐篷外面。

王怜花足不停步,来到?草地和雪地的交界之处。

这时雪越下越大,山风时不时卷起地上的白雪,宛若一只巨大的手?,抓起了一把白色的盐,向天上撒去,同时鹅毛般的雪花纷纷飘落,与这一团雪沫在半空中相遇。

突然之间?,一阵山风卷着数十片雪花落到?王怜花的脸上身上,转眼间?消失不见?,王怜花闭了闭眼,随即睁开,望着那一片被大风刮得张牙舞爪的树林,心中说不出的寂寞烦躁。

他在这件事上,明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甚至还以德报怨,救了那几个杀死了他父亲的臭小子,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因为那几个臭小子醒了过来而欢喜不已,显得他对那几个臭小子心怀怨恨,竟成了无理取闹。

他们一家团圆,喜气洋洋,可?是他呢?

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明明如果不是他找到?了金银血蛇,那几个臭小子早就毒发身亡了。

可?是现在呢?

现在他们醒来了,他倒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甚至他的贾珂,都?留在帐篷里?,和他们一家团圆,而不是和他团圆。

王怜花越想越气恼,真恨不得现在就扮成吴明的模样,冲进帐篷,把江小鱼三人杀得干干净净。

这样一来,帐篷里?的人,都?变成了伤心人。

他就不是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了。

这想法在王怜花的脑海中转瞬即过,他又想:“外面的雪下的这么大,山路这么滑,我现在就应该出去,最好找个悬崖跳下去。反正以我现在的武功,悬崖根本伤不到?我,但是贾珂不知道这件事啊!

我还要在悬崖旁边,脱下一只靴子,这样贾珂找到?我的靴子,定会以为我因为夜里?太黑,山路太滑,失足落下了悬崖。到?时他知道他因为忙着和他们一家团圆,忽略了我,以致永远地失去了我,定会痛彻心扉,懊悔不已,我就躲在旁边,看他为我痛哭流涕,等我欣赏够了,再?出现在他面前,问他知不知道错了。”

王怜花想到?贾珂那时伤心欲绝,恨不得杀死他自己?的模样,心中极是得意,但是得意之余,想到?贾珂到?时会是何等伤心,他心中又是说不出的难受。

王怜花忍不住叹了口气,跟着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叹什?么气啊?是不知道现在是该去打雪仗,还是该去堆雪人,心里?发愁,所以忍不住叹了口气吗?”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头登时怦的一跳,转过头,就见?贾珂站在他的身后?,笑?吟吟地瞧着他。

王怜花和贾珂目光一触,忍不住一笑?,脸上一笑?,心中也是一笑?。

他的心脏仿佛因为这一笑?,裂开了一个小口,暖融融、甜蜜蜜的糖浆,顺着这个小口流了出来。转眼之间?,他的心脏已经变得沉甸甸的,就好像成熟的麦穗,因为太过沉重,压弯了麦秆似的,他的心脏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又满足,又难受,必须立刻找一个人抱住他,帮他一起托住这颗沉甸甸的心脏。

他转过身来,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贾珂走?到?王怜花面前,伸手?将他紧紧抱住,笑?道:“我见?你走?出帐篷,跟他们说了一句话,就跟着你出来了,你一直没有察觉我吗?”

王怜花将脸埋在贾珂的肩头,摇了摇头,说道:“我还以为,你现在不会出来呢。”

贾珂轻轻抚摸王怜花的后?背,笑?道:“小傻瓜,我当然会出来。我首先和你是一家人,然后?才和他们是一家人。咱们俩的家,虽然很小,只有两个人,但也是一个完整的家。我的家都?出来了,我怎能不跟着出来?”

王怜花忍不住一笑?,却没有抬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是不是又让你为难了?”

贾珂摇了摇头,柔声道:“不,是我让你为难了。”

王怜花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想见?他们。”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那就不见?。”

王怜花道:“我不想跟他们说话。”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那就不跟他们说话。”

王怜花沉默片刻,说道:“我是不是让你那些家人不开心了?江小鱼他们终于醒了过来,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你们所有人都?开心得不得了,只有我脸上没有一点喜色,说话还夹枪带棒,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看他们很不顺眼似的。他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扫兴?”

贾珂轻轻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也不在意他们会怎么想。怜花,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最在意的,永远是你的感受。你不想和他们见?面,就不和他们见?面,不想和他们说话,就不和他们说话,他们都?高高兴兴,喜气洋洋,你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欢喜,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觉得你扫心,那是他们的事,你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委屈自己?,勉强自己?,这才是你的事。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你委屈自己?,勉强自己?,我也没有资格,我只要你开开心心的。”

王怜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开心是开心了,但是你呢?你夹在我和他们之间?,岂不是很不开心?”

贾珂微笑?道:“不会啊!我从前确实希望你能和他们处得来,因为我希望我的生活的方方面面,你都?能参与到?,但是现在……唉,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法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那我的想法当然也会改变。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去想你这么做了,我会不会为难。我不会因为你这么做而感到?为难的,相反,你若是为了我,去委屈自己?,去强颜欢笑?,那我才会非常非常的为难呢。”

王怜花心想:“我怎么可?能不去想,我这么做了,你会不会感到?为难。”微微仰头,下颏抵在贾珂的肩头,向那顶帐篷望去,依稀看到?帐篷里?人影晃动,依稀听到?帐篷里?欢声笑?语。

他突然心头一涩,寻思:“贾珂本来也该在那里?的,现在却在这里?。他们会怎么想贾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