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丫头,嗯,挺白的,就是小了点。”
“咦?这个的倒是挺大的,声音也够荡。”
“这个动作有点难度啊!”
听了一会叭叭嗒嗒的弄响声,一阵又一阵的水拍岸声,又是呯呯啪啪的一片,都不止一百来回了。
桂伯舟觉得无趣了,来来去去的就那几个姿势,都没渣爹画的图好看,他看得有点索然无味。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就随便的在桂府上空飘,难得一次不是飘到那个小哑巴那。
看到太太还在佛像面前跪拜着,阿爷在木姨娘的屋子睡了。
哦!他大兄,那个寄予着桂府新一代希望的桂青扬,正在和丫头玩着跟他阿爹同样的事。
他记得后来桂青扬之前定亲的那个小娘子家里不承认婚事,桂青扬还是娶了本地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
那是个不错的小娘子呢!
只可惜遇到了桂青扬那个渣渣。
才十二岁就破了身,整日沉醉在温柔乡。
最后死在边疆。
桂伯舟想飘出桂府外看看,来平江府的这些日子,他都没有被允许出去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力把他扯了回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三姐桂心书正掀开他的被子准备叫他起来背书。
“你怎么就那么的懒呢?这太阳都晒到……晒到屋子里了。”
唉,又是一天读书天啊!
虽然很累,但是桂伯舟还是不想回到上辈子的日子了。
冼重阳也觉得好心累,被熏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大早刚刚喝个半饱,冼重阳就被陈海云用布带子绑在身后,带着陈玉娘、虎子跟着村里的孩子,三五成群的跑到仙人湖旁边的土地神庙。
土地神庙说是庙宇,其实就是个三面砌墙的小屋,高不过一米五,正面中央摆放着一块大石头,据说是土地神在人间的替身。
土地神前放着三个石头挖出来的大缸,里面放了半缸沙土。现在插满了土香,周围围满了人群。
虔诚的村里人早早的就来到了土地神庙前,摆放祭品,站着挤着,摇着葵叶扇,小娃娃在仙人湖边打闹,少年爬上河边的柳树、榕树。
水泄不通,敲锣打鼓的,说闹嬉笑的,吵吵囔囔,大家的脸上的表情仿佛过年似的,堆满了喜悦。
等冼重阳被挤得缺氧快翻白眼的时候,四人终于进入中心地带……的边缘。
以土地神庙前为中心,摆满了一个个案桌,上面放着家家户户准备的祭祀品。
百味五果、面点、素菜、整鸡,中间放着一只小碗。碗中装着半碗谷子,谷子里插着三根土香,正在点燃。
鳌村上百户人家基本都过来了,祭拜土地神是为了祈祷几天后的丰收,没有人愿意不来。
案桌周围围满了大人,夹缝钻了不少娃娃。
“等祭祀完,我们就可以吃生果了。”
“玉娘,那些生果可好吃了。”
陈海云大声的朝陈玉娘说道,还用手背颠了颠后背的冼重阳,“阿妹你等会别哭,阿姐拿到了也分给你吃。”
冼重阳被熏得头晕晕的,直接趴在陈海云的后背上。
“云娘,等我拿到我也分给你阿妹吃。”
陈玉娘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用力戳了戳冼重阳的小脸蛋。
冼重阳控制不住,口水一下子流了出来,滴在陈玉娘的手背上。
陈玉娘也不嫌弃,把手背往布带子上擦了擦。
“云娘,你阿娘跟我阿娘一样,是个傻子了吗?”
虎子抓起冼重阳另一只手好奇的放在手心观看,他还没玩过这么小的手呢!
冼重阳那个郁闷啊!
这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用力的甩了几下,没甩开,无力的扭头。
“我阿娘肯定会好起来的。”
陈海云用力的点点头,看着烟雾遮挡住的土地神爷爷,“等我将来挣大钱了,就带我阿娘去平江府看大夫。”
“对,我也是。那里的大夫肯定比王了一好。”
王了一,也就是王小疾医。
冼重阳第一次听见这名字的时候,还觉得好笑,也不知道是否是父母起名字太随便了还是怎样?
这合起来岂不是,王子?
“让开点,让开点……”
村长夏周明拿着一只木锤子敲打着一只铜锣,“让条路开来,让大师进去。”
只见两个穿着道袍的道士拿着佛尘缓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一个老道士,
一个小道士。
一脸肃穆,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经,佛尘随着音节有节奏的挥动,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
老道士来到案桌前,跪了下来,把佛尘递给小道士。
小道士站在一旁,从褡裢里掏出一对木卦鱼,递给老道士。
“无量天尊!”
老道士抬头朝天看了一眼,把木卦鱼高高的抛向天空。啪一声,木卦鱼落在了他跟前的泥地上。
周围的吵闹声一下子消失了,除了不懂事的娃娃的哭闹声、犬吠声、牛哞声,人们仿佛都失语了。
冼重阳伸长脖子头歪到一边,透过陈海云的小肩膀看热闹。看着众人个个庄严肃穆的样子,好像突然被定住一样,这洗脑也太成功了吧?
冼重阳也不敢有多大的动作,生怕吵醒周围的人。
老道士腰板直直的,低头仔细的看着木卦鱼,嘴里念叨了几句,又拿起木卦鱼,抛向天空。
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将木卦鱼放在手心合掌。
“哇,终于过了。”
“刚才吓死我了,今年怎么那么久?”
“能过就好,老天爷保佑今年是个丰收年。”
……
村里人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刚刚的向天祈祷如果不过会怎样?他们都不敢想象。
随后老道士站起来拿着佛尘沾了清水,围着案桌一边念经一边快步的走了起来。
走的过程中,将沾了水的柳枝挥向众人。
被水珠洒到的村里人都乐呵呵的,眉笑眼开。完全不像刚才那样的庄严肃穆,指手画脚,个个像是看猴戏一样。
热热闹闹,吵吵囔囔的。
等老道士唱跳完后,小道士将带过来的一块红布铺到土地神爷爷旁边的另一块石头上,再把一根柳枝插到土地神爷爷跟前的小土堆上。
那块被盖住的石头,据说是土地神奶奶。
阴阳协调。
我懂。
冼重阳这时看得渐入佳境,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等老道士回到原来扔木卦鱼的地方跪下来,周围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陈海云背着冼重阳跟着大人学,旁边跪着一个陈玉娘,一个虎子。
“云丫头,这跪得挺像样的啊!”
跪在后头的张大娘好奇的看了看冼重阳,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暗叹一声,这女娃长得真心疼。
粗糙的手掌刮得冼重阳脸刺疼,暗暗的瞪了她一眼。
这些人怎么回事?老是爱戳她的脸,摸她的脸。都不知道婴儿的皮肤很稚嫩的吗?
难道这是表现喜爱吗?
冼重阳无法理解这种喜欢。
“大娘,我得向土地神爷爷祷告,让我阿娘早日好起来。还有我大哥,让他早点回来。”
陈海云不相信她哥像别人说的那样死在战场上了,大哥可是跟外公学过怎么捕猎的,他会武。
张大娘一脸慈祥的看着陈海云说,“嗯,那你多磕几个头,土地神爷爷会听见的。”
冼重阳看了一眼这个上面穿着粗布短袄,下面一身青黑色马面裙的大娘,顿时觉得顺眼不少,也不怪人家刚才刮疼她的脸蛋了。
“没用的。”
“我跟你们说啊,我每年祭拜的时候都很认真的跟那老头说,爷爷啊,你让我今后出门有钱捡,进赌场逢赌必赢吧!”
“还有那啥,赐我一个漂亮的媳妇儿,就跟澜沧河上漂着的花船里面的那样漂亮就好。”
“可是,有啥用呢?别说媳妇儿,一个大子都没捡到过。赌钱差点连手指都输掉了,还好我机灵。”
“舅娘,你家还有剩下的豆浆吗?等会我拿桶去装半桶。”
鳌村的张痞子嘿嘿的笑着从前头掉头回来挤眉弄眼的,看得冼重阳直皱眉头。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冼重阳已经把陈海云当作自己的二姐,认定是自己要护着的人了。
现在这个小人儿被说得倔强的紧抿双唇,双眼瞪着张痞子。
“夏阳,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正经点……”
张大娘哭笑不得,伸手指了指张痞子,“你再胡言乱语,我就让你爹收拾你。”
张家是外来的,搬到鳌村才不到二十年。张大娘当初是跟着兄嫂带着儿子一起搬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娘家在这,她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安定的地方。
“云丫头,别听你夏阳哥胡扯,心诚则灵。”
“铛铛铛……”
村长夏周明又敲响了铜锣,张大娘也不说话了,赶紧爬起来往案桌挤过去。
陈海云几个小娃娃被后面的大人挤得东倒西歪的,三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才没跌倒。
“玉娘你等会跟紧我,虎子你开路。”陈海云连忙吩咐。
“好咧!”
虎子一个劲的往前冲,被撞到疼的大人骂骂咧咧的。
“这是你的,玉娘你装好了,虎子这是你的。剩下的是我的了。”
陈海云将三人捡到的生果分给玉娘和虎子。
虎子不满意的说,“为甚么云娘你的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