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之兄家?的小娘子??”白?重昆刚从县衙离开,经过城隍庙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娘子?,让人停了下来,靠近陈玉珂道,“你?怎么在这?”
看到小娘子?手里拿着的那串炸香椿,白?重昆觉得自己也?饿了,现在离上一顿好像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吧!
陈玉珂肚子?早就吃撑了,手里还拿着一串炸香椿,也?不知道那个大爷怎么保存的,这个时候居然有香椿吃,看到轿子?里的白?县丞,诧异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逛街!”
白?重昆侧眸盯着如玉,眼角先?泛起微微一浮桃花,笑道,“差点忘记恭喜你?了,小娘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玉珂看他这一笑,又想起桂伯舟来,两人虽然身体年龄不相同,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总是很相似,只是桂伯舟更多了些侵占性,更加浮躁些,突然觉得手中的炸香椿变得索然无味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知道?”
白?重昆闻着香腻的裹着面?粉的香椿味,兴趣盎然地?盯着小娘子?的眼睛,哑声道,“如果你?将这串炸香椿给我,我就告诉你?。”
话音刚落,手里就多了一串香椿,白?重昆哑然失笑,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阿爹过了进士考,嗯,还是今年的探花郎。”
陈玉珂整个人都像飘在空中一样,她阿爹倒霉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才中了举人,这才半年成了进士,还是探花郎,三十几?岁的探花郎?
“哎哎……哟!”陈玉珂疼得叫起来,瞪了玉娘一眼,干嘛掐她?
陈玉娘磕磕巴巴地?道,“我就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掐你?一把,你?会疼,那看来错不了了。”
复而笑道,“大人真是好人!我阿爹一定会放出来的是吗?再不出来,我阿娘都要将家?里吃空了。”
被发了好人卡的白?重昆脸色僵硬了下,“案子?县令大人已经准备重审,据说现在有了新的消息,但是具体的本官并?不清楚,你?们且听消息罢!”
陈玉珂瞄了一眼裹在暗红色的官袍里的白?县丞,刚刚还是我,这会儿倒是变成本官了。
白?重昆离去前留下一句,“朝廷的邸抄已经在县衙街的告示墙上贴着了,你?们有兴趣的不妨去看看。”
……
“这也?太?多人了吧?”陈玉娘紧紧地?拽着陈玉珂贴着墙跟站着,前面?就是告示墙,可是人头济济的,就算她们人小都难以挤进去了,何况现在玉娘已经是大姑娘一枚,自然不愿意?。
“去那?”陈玉珂看到县衙侧面?有座两层的红漆抱柱的茶楼,前面?还延伸出来一个茶台,上面?虽然人也?不少,但是正好能看得清楚县衙跟前的一切。
陈玉娘抓着小娘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泄气地?道,“那个地?方肯定很贵的,况且也?没?见有小娘子?上去。”
摸着四叔留给她的那点钱银,陈玉珂倒是想想去,只是也?不知道里面?的消费如何,被赶出来的话,她无所谓,就怕玉娘难堪。
两人等了好一会,前面?的人都不见散开,而天色渐晚,只好悻悻归家?。
回去后,吴氏因两人晚归说了一句,倒是没?有责备,全家?都沉浸在陈敬之考中的消息中。要知道陈敬之读了三十余年的书?,一路秋闱春闱考上来,可直到今年金殿被点探花之前,陈家?人经历了期盼、失落、期盼、失落……起起伏伏,
本以为能有个举人就是万幸的了(陈黄氏:我儿子?一定会考中的,你?们不信他,难道还不信我吗?),现在突然成了探花郎,那就是妥妥的当?官的了,家?里的门楣已经改变了,就连陈重之的事都觉得变得不那么难了。
陈老?汉多日的愁眉终于要舒展开来,又拿起他的旱烟筒,“等老?大回来,老?二出来后,就杀头猪祭祖,去去霉气。”
王禾娘谄媚地?对陈老?汉道,“爹,当?家?的明日可否能出来了?”
“岚娘带来的消息很管用,县令大人已经派人去拘捕张志成了,等他人到就开堂。”
陈老?汉没?想到张志成居然是那样的人面?兽心,枉费他早日对他多事咨询意?见。现在想来,当?初老?二要开店肆开始,他帮着说话,就已经开始下套子?了。
想到牢子?里不像人样的二儿子?,陈老?汉觉得这烟味越发的苦涩了。现在老?大算是熬出来了,老?四那个兔崽子?现在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老?二自诩聪明,栽了这一次后,希望能真的警醒了。
开堂那天,陈玉娘趁众人出门后,又拉着陈玉珂跑到县衙街门前,虽然来得早,可是大堂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两人躲闪着努力往前挤,被人骂骂咧咧几?句,也?厚着脸皮当?没?听见,终于挤到前面?了,却发现旁边站着的是两人的阿娘,旁边的阿奶还坐在矮凳上,阿奶后面?的却是陈玉成两夫妇。
常熟县只是一个几?千人口的小县,平日里多是些鸡毛蒜皮小事,昨日贴了告示说今日审杀人案,小老?百姓谁不爱看热闹?
张志成开始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承认,一脸不可置信地?道,“就算其他人不相信我,难道阿叔、阿重你?们都不信我吗?”
“阿重你?说,自从你?自己开店肆之后,多少次进货不是我护着的?我可有半句怨言?”张志成整张脸涨红,“你?要开店肆找我去跟阿叔说和,我是不是帮你?把事给办成了?”
陈重之之前还对张志成抱有警惕心,可是自从开店肆后,真的是将他当?心腹用的了,这次上堂被告知凶手可能就是张志成后,哪里还想谈甚么往日的交情?,恨不得将他撕碎了生吞。
他拉长着脸,跪得直直的,手牢攥着手心,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自然有数。”这人隐藏得也?够深的,也?是他蠢,曾经三番四次带他回叶娘的住处吃酒,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起了心思的。
张志成扭头看到众人皆盯着他看,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摊手道,“可是我真的是冤枉的,也?不知是谁污蔑了我。如果真的是我做的,让我天打雷劈吧!”
复而向老?县令跪拜道,“还请大人还草民清白?。”
陈老?汉冷笑一声,“成哥儿啊,成哥儿,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做得隐秘就没?有人知道?”
张志成双眼一缩,依然硬声道,“阿叔,你?不能为了救阿重出去,就陷害我杀人的。我虽然有些力气,可是杀人却是不敢的。”
“阿重,虽然我也?不相信这事是你?干的,可是你?也?不能因此冤枉我啊……”
老?县令沉思了一会,拍了下惊堂木,“传证人……”
满堂人齐刷刷地?盯着侧门走进来的林仙儿,陈玉珂诧异于她居然会上堂作证。今日的林仙儿明显捯饬了一番,平日有七分颜色的,愣是扒拉到九分。
上身穿着鹅黄色莲纹长褙子?,下罩宝蓝色百褶裙,头上梳着高髻,两根银钗子?又给她添了几?分冷清,面?上表情?威严慑人,目光似刀子?一般扫到张志成身上,眼里似是喷着火一样,身上倒是看不到半分风尘的味道了。
张志成此时还是不心慌,他虽然垂涎很久林仙儿,却自问没?有留到甚么把柄在她身上,抹去
林仙儿盈盈地?走进来,先?是朝围观的吴氏点点头,接着走到张志成面?前,劈手给了他清清脆脆一耳光,这才转身疾步撩起裙子?跪在大堂上,“大人,民妇要告张志成想要强占民妇。”
老?县令眼睛一亮,啪地?一声拍响惊堂木打断张志成的辩解,对林仙儿道,“你?且道来。”
林仙儿将前几?日之事完完整整的述说了一番,那个情?节曲折、跌宕起伏、引人深入,听得陈玉珂都想要咬牙切齿地?唾骂一声张志成了,没?看到周围的众人已经被她调起氛围了吗?
如果不是她那日亲眼所见,真的以为林仙儿只是个柔柔弱弱差点被人那啥了的小妇人。这嘴皮子?厉害了,如果改行说书?,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张志成悔恨上头,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强上,再送她去跟叶氏作伴呢!“大人,草民是冤枉的。林氏嫁到鳌村近十年,如果我真的有歹心,为何一直到今日才动手?”
“况且,林氏本是陈重之的堂弟之妇,草民怀疑她是为了救陈重之才故意?污蔑我的。我并?不是没?见识的村民,就她这样的颜色见的也?不少,怎么可能冒法?”
林仙儿呸了一声,“你?倒是有心冒法了,否则怎么就对我动手了?大人不防让人来验伤。就前几?天民妇踢的那脚,估计这位张大哥还隐隐作疼罢!”
说完,还故意?瞄了一眼张志成那处。周围的人紧跟着她的视线也?往那处移,吴氏瞪了两个小娘子?一眼。
张志成忍不住一夹。
老?县令摸了摸胡子?,“可还有其它证词?”
林仙儿叹了口气,肃着张脸声调极其平静的答道:“那天如果真被他得了去,又能怎样?如果是一般的妇人,就只能当?是被猪啃了。”
她这话说的又老?实本分,又荒唐可笑,许多人都轻声笑了起来,林仙儿冷笑一声,“我却是不怕没?脸的,只求公道。”
“此次上堂,除了求个公道外,更因这贼人说漏了一句,二哥的那个小星是被他杀的。”
此话就像水珠溅进油锅了,炸开了,林仙儿似乎觉得还不够狠,“而且那个小星也?不是无辜的,两人开始就是认识的,还是在二哥之前,只不过是做了个局子?让二哥进笼罢了。”
“很可能,那个小妾前头的汉子?还是两个合伙杀死的。”
“恳请大人还舍弟清白?!”
陈玉珂正听得有味,却被这话惊了一下,扭头一看,新出炉的探花郎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站在大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