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清丽无?双的二姐啊!
“几年没见,怎么还是傻乎乎的?没得?被皇城那些小娘子?给生吃活吞了吧!”陈海云伸手揪住小娘子?肉嘟嘟的脸笑眯眯地捏了捏,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说着又朝小娘子?挤了挤眼睛,“咱阿娘被阿爹养得?越发的娇气?了,我这不?吓得?跑你?这躲了起来吗?”
陈玉珂捂嘴轻笑,眼儿直溜溜地盯着陈海云,“外?公呢?”
其实哪里是躲着阿娘,只不?过是因为见到阿爹阿娘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被打发过来了,看阿娘的模样估计事情不?小了。只不?过这些事用不?着跟小娘子?说,她只要?负责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好了。
“外?公肯定是在阿娘那了。”说到吴氏,陈海云眼里闪过一丝光,笑道,“我给你?带了好些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朝珠帘外?喊了一声,顿时有四人低着头抬了两只大?箱子?进来,放下箱子?后又低着头走了出去?。
陈玉珂骇然,她除了听见箱子?轻微着地的声音,居然没听见脚步声,忍不?住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些到底是甚么人?大?哥自从归家?后,虽有官职却还不?用上任,平日里偶尔被皇帝召进宫里,在家?除了朝食基本不?见人影。
再看二姐这些人,她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高涨。
陈海云倒是没有满足小娘子?好奇心的意思,兴致勃勃地拉着小娘子?将两个木箱子?打开?,顿时一股香味溢出来,只见里面珠宝、首饰、香料、布匹装得?满满的,一箱子?花色撩人的布匹,一箱子?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玳瑁宝石,还有好些金银雕刻的首饰,一盒盒子?香料。
刺得?陈玉珂眼睛都有点疼了,等她回过神来,手里已经被陈海云塞了一盒子?香料,她抬头一看,居然发现这些香料盒子?下面是整整齐齐的一版金子?。
二姐,其实你?这些年不?是去?边城受苦,而是去?做土匪了吧!
“喜欢吗?”
陈玉珂拼命点头,谁能抵挡得?住,“二姐真好!”
“当然!”
只是,“二姐给了我,二姐呢?”
瞧着二姐身上这身打扮,脸色毫无?脂粉着色,头上也不?过一只木钗,陈玉珂持着方帕子?眉头暗簇,她享受别人对她的好,却知道不?能毫无?底线,万万不?希望二姐是厚了她,薄了自己?。
柳眉一挑杏眼一瞪,陈海云噗嗤一笑,“我的自然不?会少,这次回来之后不?知道甚么时候再去?,索性我找了商队慢慢地拉回来,只不?过这些是给你?的,自然随身带了。”
陈玉珂忍不?住投进陈海云的怀里,陈海云眸子?下垂,眼里一阵恍惚,忽儿笑道,“如果不?是问到村子?里人,我都不?知道阿爹已经在皇城里做了官老爷。又去?大?姐家?,却发现房子?早已经空置,甚至好些地方已经倒塌,村长还说如果再过几年没人回来,那处屋子?的地就归村里所有了。”
“大?姐和姐夫,也在皇城,就在平安坊前面的富贵坊。”陈玉珂忍不?住和二姐分享道,“大?姐家?的小娘子?,叫芊芊,长得?几乎,跟姐夫一个样,阿娘欢喜得?恨不?得?,接回家?养着。大?姐过些天又要?临盆了,阿娘,正准备着,过几天就带,刘嫲嫲她们,过去?候着。”
“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接回来即可,家?里我看又不?是没有空屋子?。”陈海云语气?里的责备与不?满却是流露无?遗,“难道阿爹阿娘要?拘于那些俗礼吗?”
对于这个陈玉珂不?知道该说甚么,呵呵地笑了一声。别看吴氏平日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一旦涉及到她阿爹其他人都得?往边上站,就连亲生女儿都一样。
也不?知道甚么时候起,就有出嫁的女儿不?能回娘家?生子?的说法,说是会给娘家?带来血光之灾。吴氏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干脆直接住在陈秋岚家?去?,幸亏大?姐夫这些年也挣得?不?少,倒是在皇城里置办了些恒产。
陈海云哼了一声,当年大?哥战死的消息传来,自己?还小,却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大?哥文传于阿爹,武习于外?公,又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死去?,连春山大?舅都活了下来。
可是阿娘偏偏受不?了打击,居然一阕不?振不?说,还就此疯了一段日子?。虽然后来清醒了,可是还是假装神志不?清,直到外?公一击,才真正开?始面对现实。
这样性情软弱的阿娘,陈海云觉得?她完全没传到外?公的一丝一毫。每每说起这个,陈海云又觉得?是外?公和阿爹护得?太好了。别看阿奶总是刀子?嘴往人身上捅,可是因为外?公和阿爹护着,加上阿奶敬着阿爹,实际上阿娘嫁进陈家?根本没有吃过多少苦头。
至于王了一,当初外?公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从此将他只当做大?姐夫,其实朝夕相处,陈海云心里何?尝没有留下王了一的影子?。
只是阿娘明里觉得?外?公将她和王了一作堆实在不?合适,说大?姐被退婚,本就内敛的性子?越发的不?爱见人了,故而多次似是而非地在她耳边提前王了一和大?姐其实是很相配的。
当时自己?尚有些朦胧,一心学医从未考虑过男女之事,直到大?哥传信给外?公,她决定离开?之时促成王了一和大?姐之事后,才心里堵塞得?厉害,知道自己?失去?了甚么。
“明日我也备些礼,你?跟我去?见下大?姐,还有外?甥女。”陈海云挑起箱子?里的花布,“到时候我也给大?姐送些过去?,她从小就爱坐在织布机前织布。”
“大?姐,很久没织布了。”陈玉珂意犹未尽地将香料盒子?放回木箱里,“不?过,她必定是喜欢的。”
很久没有织布了,那想必是日子?过得?舒坦了,陈海云左手摸了摸右手心的茧子?道,“这次回来,我是打算成亲的,嫁妆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过些天就随商队到皇城。”
陈玉珂已经来不?及想为甚么自己?成亲还得?自己?备嫁妆了,急忙攥着陈海云的手问道,“是谁?”
原来之前大?哥让阿娘早早打理二姐的嫁妆,缘由居然是在这,二姐居然自己?给自己?挑了个郎君,就是不?知道阿娘阿爹知道后是如何?反应。
时人虽然对小娘子?的约束没有像女戒说的那样苛刻,可是自己?挑夫婿之事确实是少见。就连陈玉珂随着年龄渐大?都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阿爹阿娘不?会让她留在陈家?不?嫁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玉珂相信阿爹阿娘不?会害她,但是到时候也少不?了偷偷地看上几眼,找人私底下打听打听差不?多的话就嫁了。
现在二姐却说她自己?找了个郎君,这如何?让陈玉珂不?羡慕,那必定是她喜欢的,情投意合的。
“我小的时候不?是经常带你?去?看春祭吗?那里有个跳舞跳得?挺好长得?也好看的小道士。你?估计不?记得?了,你?还是还小,嗯,这次我要?嫁的就是他。”陈海云说到张玉景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的笑意。
二姐不?知道自己?还记得?那个玉景小道士,阿奶好几次还说起可惜了,不?知道小道士还俗之后家?在哪里,否则就想法子?促成他做了陈家?的上门女婿。
“那他现在也在皇城?”
“在呢!他比我早一步回京城,忘了说了,他阿爹是边疆守将,阿爷是张首辅。”
语不?惊人死不?休,陈玉珂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甚么了。谁想到首辅的孙子?会去?做道士,为了能吃上一只烧鸡对着二姐能叫阿娘都可以的小郎君,居然来历惊人。
桂伯舟扶着桂青扬下了马车,终于回到家?。在考场里待了三天,别说桂青扬脚步轻浮,两眼发黑,随时晕过去?的样子?,就连他也觉得?眼睛有点花,终于可以舒一口?气?。
一阵鸡飞狗跳后,二婶大?嫂满脸着急地将桂青扬带回去?之后,桂伯舟谢过嫡母派来的大?丫头婵儿的问候,道是自己?无?事,不?用请疾医。
桂伯舟带着章九缓步走过回廊回到自己?所居的一辉苑时,院门前几株松柏青青披着暮光,院内仍是空无?一人。
他平日不?喜多人侍候,生怕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若是不?小心道出些甚么非议之事,轻则惹事,重则掉脑袋。对外?只说,有章九即可,只想专心研读,考取功名,嫡母未语,最后亦没有多干涉。
身边的四大?随从,实际上却是他的幕僚,并没有住在桂府。
至于二房,自从嫡母进门,二房虽然时而鸡飞,时而勾调,却未能真正插手大?房之事。
桂伯舟瘫坐在大?圈椅上,闭眼回忆自己?在考场上的答题,从各个方面思忖,其实他这篇文并不?是无?可懈,只不?过抓住了主考官张首辅张从文的心思,殿试如无?意外?,自己?又得?换一种文风,因为要?应对的是轩辕帝。
章九进屋后开?箱拢翻出件红色色交衽常服,又自取出一套叠的十分整齐的白色中衣,对桂伯舟道,“十三郎,可要?先沐浴一番?晚上可会有家?宴?”
桂伯舟看了一眼章九,这辈子?他多次考察他,却从未发生过甚么异事,对于上辈子?章九背叛他却又为他收尸之事,倒是有些释然了。
“这家?宴是摆不?起来的了,一方面大?哥那边估计身体?欠安,另一方面阿爷已经被急召进宫,还不?知道甚么时候回来。”
桂青扬一出考察就口?吐白沫,若不?是他掩饰得?好,这会儿估计怀化大?将军府嫡长孙考场晕倒这样添油加醋的消息就飘满皇城的大?街小巷了。
自从十天前轩辕帝将怀仁路,原穆真帝庶出弟弟怀王的宅子?赏赐给桂府后,各方野路子?的人过来踩点的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