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衬得耳边气息更是滚烫。两人相贴处传来江清潞的温度，暖乎乎的。
千冬即答：“没有。”
“那是新鲜劲过了，喜新厌旧？”江清潞故作惊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千冬。”
千冬投来复杂的眼神，隐隐含了一点委屈。
浮空的冰块掉在地上。冰块立着两只耳朵，从形状上看，是一只兔子。神态把握得恰好，惟妙惟肖。
千冬本打算用此引出异能精度的话题，但看样子，今晚说不成了。
江清潞捡起它：“还挺可爱。”她想起什么，“我那件外套呢？”
“小小放空间里去了。”
“还想给你再穿一下的。”江清潞两只手臂举过自己头顶，弯弯手掌，“然后把耳朵立起来。”那件外套带两只长长的兔耳。
千冬嗯了一声，淡然自若。
“这样不会羞啊。”
“对衣着没那么多要求。”千冬简略道。末世混个饭饱都难，没人有闲心要求着装。千冬逃难期间也是有什么穿什么。
想到这里，千冬情绪更低了。江清潞在梦里和她说过几次现代的世界，那儿不愁吃穿，不用提心吊胆异种来袭，还有好吃的零食。
千冬摸上口袋里的巧克力冰球。
“所以，不是训练无聊，不是喜新厌旧，那是什么？”江清潞坐到千冬面前，安安静静地等着她。
千冬指腹轻捏冰球，仿佛能从嘴里回味巧克力的甜。
半晌，她把自己的担心一五一十地说了。
江清潞略有意外，千冬竟不声不响地观察自己这么多。她解释道：“保持干净只是我的个人习惯。至于其他那些，我不也正在适应吗。”
今天的晚餐是鸟肉，同样难以入口。末世没几个人会好好烹饪食物。
江清潞继续说：“那儿好是好，可太压抑了。”
江清潞为了避开继母的唠叨，用自己的积蓄买了套公寓。公寓只有她一个人，每天两点一线坐着地铁上下班，吃着外卖，应付甲方的奇葩要求，背后听同事的闲话。
江清潞不是没有朋友，也不是没有玩过放松过。但朋友终究有属于他们的生活，她不能过多打扰；放松过后是接连不断的工作——说来好笑，继母为了逼她回去当花瓶，在她大学时便断了自己的生活费，她那个渣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继母的行为。
所以江清潞的话都留在梦里，留在千冬这里。
她眉间笼上淡淡的愁绪。千冬自责自己提起了不好的话题。
“最重要的，”江清潞定定地看着千冬，“这儿有你啊。”
有逃离那个世界的契机，有接近千冬的机会，江清潞自然毫不犹豫地来了。
“我是心甘情愿来的，因为这儿有——千冬呀。”说到千冬名字的时候，江清潞露出大大的笑，双臂张开，扑向千冬。
千冬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迟疑着，回抱江清潞。
江清潞轻啾一口千冬耳根：“嘿嘿嘿。”
“你们两个就是这么守夜的吗。”接班的卫薇面无表情地打断两人。
江清潞抬头：“打扰别人谈恋爱是非常糟糕的。”
“谈恋爱。”卫薇低声嘀咕。末世哪有人有空谈恋爱，不都看对眼就凑合了。
她耸肩，说：“那你们谈吧，我回去睡了。”
“不，潞潞需要休息。”千冬在这时候意外得坚决。
卫薇死鱼眼，和她们交班，希望这俩黏黏糊糊的人快点安静睡觉。
江清潞调侃千冬的话在后面传来。她压低了声音，架不住卫薇耳力好，听到细细碎碎的私语。
卫薇：我做错了什么让我接第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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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邢小晓捏着几块三阶晶石，准备干什么大事的样子。
“我父母提出过关于病毒的学说：高阶异能者的异能会与低阶异种的晶石产生反应，生成能对低阶异种有影响的物质。当时我等阶不够，他们没让我试。”邢小晓摸过左耳后缘，“现在等阶够了，我想试上一试。”
江清潞问：“等阶？黔东不够吗？”
“理论上所有异能可以。但在有我参与的实验中，只有光系才有所反应。不过那天在实验室我看到部分记录，星月会猜测普通异能也有类似效果，因此有了大量实验。”邢小晓想起实验室的惨象不免皱了眉头。她分一块晶石给千冬，“你要想的话也可以试试。”
千冬接过晶石。前世她听过邢小晓找到对付异种的武器，想来便是按这个理论实践出来的。
光与冰的异能包裹了各自的晶石，除却一个变亮、一个变凉，没有别的反应。
【微光与薄冰被阻拦在透明屏障之外，迟迟无法进入。它们缺少足够的力量，或是与内里构架的桥梁。这次的探索注定失败。
探索世界的道路总是崎岖的。这不是人类的第一次尝试，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桥梁……”江清潞低声念，这让她想到小桥流水，同时想到了空间内的灵泉。她提出猜想，“灵泉和晶石混着试试？”
吊坠作为几乎末世女主标配的空间和灵泉，空间用上了，灵泉却没出过场。江清潞天马行空地想，整不好弄出个蛋，再孵出个灵兽。
邢小晓采纳了她的建议。她借来吊坠，隔了片刻，手里拿了一杯清水。
盈盈泉水浸透浅绿晶石，没什么反应。
“还有你的异能。”江清潞说。
微光来到清水，散射绽出朦胧的光线。光线围着晶石靠拢，有绿色絮状物渐渐析出，晶石本身逐渐透明。
这是一块植物晶石。
到了最后，絮状物沉淀，凝固成不规则固体。
纪振弄了个镊子。邢小晓夹出沉淀物，移动中滴落一滴液体。本应被液体击中的植物快速收拢叶子，唯恐避之不及。
卫薇奇道：“这东西还会怕？”
植物是异化的含羞草，没有攻击性，擅于自保，叶片有特殊的保护机制。因为强化了防护，平常状态下的异化含羞草叶子收都懒得收。正如它不过两阶，身边围了六七八阶的强者，也没合过叶子。
邢小晓手一抖，又一滴水落在叶片上。叶片表面骤然长起短短的白色绒毛，阻止水滴与本体接触。却没能抵抗住，绒毛软软倒下，叶片迅速干枯萎缩，整棵植物奄奄一息。
卫薇目瞪口呆：“这玩意，生化武器吧？”
异化含羞草叶片出了名的防御强韧，能抵御高于它二阶的攻击。幸亏没有攻击力，否则它会是野外难缠的植物之一。
邢小晓夹着沉淀物靠近异化含羞草，剩余的草叶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叶片绒毛长得更旺盛了。
她惊叹江清潞的妙想，“潞潞，你怎么想到的？”
江清潞总不能说世界线给的灵感，含糊道：“不就和小时候喜欢加各种‘调料’，糊弄糊弄新‘产品’嘛。”
在场的人若有所思，赞同这个观点。
江清潞：果然就算是末世，小孩子喜欢干的事也有那几件。
纪振把镊子改为罐状，盖上盖子。沉淀物破坏力太高，没人敢贸然触碰。
除此之外，几人还注意到普通的草并不怕沉淀物。液体渗入地面，野草也没枯萎。
初初看来，这东西是针对异种的利器。
忽然，地面一阵摇晃，伴随轰隆声响，千米开外的山林倒了一片，扬起尘灰。林下的土地突兀隆起，蛛网样裂痕遍布地面。
尘烟过后，独见一棵巨树耸立，粗壮枝条舞动。几个影子在枝条间来回跳跃，一条火龙连接每个影子，缠绕住巨树树干。
【火系克木，焱焰对异植围剿向来无往不利。
不过这次，他们遇上麻烦了。】
盘根错节的树根自裂开的地面隆起，枝条抽走，一名没来得及回避的人影跌落，下方土地凹陷，陡然一个树坑。
长长的火龙一分为二，缩小版的它气势骤缩，更像两条孱弱小蛇。
“你们看车。”
江清潞还在看世界线，耳边听到这样一句话，回神时只见邢小晓三人的背影，以极快的速度往巨树冲去。
江清潞咋舌：“小小谁都救吗？”
“能救的都会捞一把。”千冬熟悉邢小晓的作风。
“救到坏人咋办？”江清潞问出卫薇问过的话。
千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前世她一直充当“坏人”那一角。
【树枝飞来，邢小晓侧身闪过。落地翻滚之际，水杯的金属盖自动卷曲，清水沿着树干，缓缓往树根流去。】
江清潞：“……”
江清潞：“她把水倒坑里了。”
不过五分钟，巨树的攻击频率肉眼可见地减慢。二十分钟后，巨树绿叶转黄，呈枯萎之态，再无回转之力。
江清潞非常赞同卫薇刚才那句话：这玩意真实生化武器。
世界线说巨树可是七阶了。要是正常地打，时间肯定花上数倍不止，还不一定能解决巨树。
【火焰燃尽，焱焰得以看清后来者的面貌。为首女性短扎马尾，曈眸暗含流金。
“曙光女神？”队长严昀试探地问。
邢小晓颔首，严昀继续说：“你是找云朵城城主吗？她前两日刚走，往那个方向。”
纪振抱着落坑的队员上来，严昀忙道：“谢谢！”】
“云朵城？好梦幻的名字。”江清潞手肘顶顶千冬，“你知道么？”
千冬答道：“八年前建起的，一座非常好的基地，远在西北。据说里面的生活与外界有天壤之别，有吃有穿，居民不用战斗……”千冬看向她，“和你那差不多？”
江清潞不以为意：“这么好吗？岂不是很多人想去。”
千冬摇头道：“云朵城由城主一手建起。城主能力有限，没办法养活那么多人。故而入城条件严苛，成为居民的条件更是难于登天。而且，”千冬回忆自己听过的传言，“传闻城主没有异能，擅长近战。好像还养着个情人，不让出来。”
江清潞点点头。
“怎么问这个？”千冬不知道严昀说的话。
“云朵城城主在找小小。隔了这么远，”江清潞目光移过红字呈现的【距离过远】，“她跑来找小小干什么？不要她的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