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曹家二夫人曾说过,庄澜想好了可以直接去?曹府私塾找韩汝先，但庄澜觉得既然是去?了曹府，总还是要去?拜访下二夫人才是。再加上有了韩汝先私自造访的事,庄澜更是不想见着他。
昨晚上陆深也帮着她将画出来的纹样?又改了改，瞧着还是不错的，兴许根本用?不到再去?找韩汝先。
庄澜已经可以独自找到二夫人住的院子，虽然也有小?厮引着她，但庄澜还是不愿意太多人见着她,因此走得很快，到了二夫人院门前,那小?厮便独自走了。
正要推门进去?，庄澜听见里头传来说话声，似乎有些不愉快的事。
“老爷的心在我?这,你再端着那副正室的架子又有什么用?？横竖你在老爷跟前是说不上话的,自己给自己找体面罢了。”
一直没听见二夫人说话声，只有个?女人尖声厉色。
“我?给老爷生下的文实，就因为你是正室,说我?没名没分，不配养曹家的孩子你就给抱过去?了,可难道?不是你拦着不让老爷纳我?进门的吗？”
“说得我?都忘了,就连文砚也不是你生的,你也不过是个?续弦罢了,掏心掏肺养着原配的儿?子，进了祠堂还不是跟个?姨娘似的给人行?妾礼的？”
“怎么不说话？啊？二夫人被我?说恼了还是说怕了？文实是我?生的,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凭什么不让我?见？老爷也不是没有别的姨娘，你千防万防不让我?进门又能如?何,老爷还不是宁愿去?王姨娘和胡姨娘那，也不往你院子里来，我?如?今还有着身子呢，你仔细给我?气出个?好歹，老爷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庄澜听了一连串的话，僵在院门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她在宫里摸爬多年，这几句话间她便听出了是个?什么故事，她惊的倒不是这深宅里头的明争暗斗，原先宫里的争斗远比这些来得更猛烈，只不过宫里的嫔妃为了维持脸面不会这样?破口大骂。
让庄澜意外的是，看起来风轻云淡又体面的二夫人原来私下也有这样?的不堪。
庄澜走神间，二夫人终于?开了口，她语气淡淡的，平和到若不是亲耳听见，决不会相信前一刻她才被人厉声斥责过，“那你就快回?去?歇着吧，到老爷跟前告个?状，让他来扒我?的皮，我?等着。”
“好，好啊。不过你记着，我?这一胎生下来，无论如?何你别想再从我?身边抢走。”
听起来那人像是要出来了，庄澜慌忙之下只得往院墙角落跑，将自己用?另一面墙挡住。
无论如?何这都是丑事，不愿被外人撞见的，庄澜生怕被人瞧见了她就在门外，等了一会才挪出身子来进了二夫人院子。
二夫人仍是气定神闲，正和二梅在屋子里整理衣裳，见庄澜进来便都丢给二梅。
庄澜没多说，行?过礼客套两句便直接将画纸拿出来，递给二夫人看。
“松鹤？”二夫人微微蹙眉，“好看倒是好看，也很大气，只是很少见女子衣饰上绣松鹤的。”
“确实少见，但男女衣裳上该绣什么本也没个?规定的，不过是随喜好。我?那日瞧老夫人生得英气，松鹤一类也衬得起来得。做寿的礼服还要图个?喜气的，松柏长青，龟鹤同龄，寓意也都好的。”
“倒也是，确实有新意。老太太也确实不是一般女子，用?松鹤倒也好。”
二夫人又端详了一会儿?，“我?瞧着你画的挺好，就不用?再找画师修改了，这张我?就留下来，之后拿去?给绣娘。只是等绣娘们?完工后还得劳烦庄姑娘过来再给瞧瞧，看看还要不要再添些减些什么。”
庄澜笑着应好。
二夫人将画纸收起来，正要和庄澜说什么，外面忽然有人来传话，说是二老爷来了。
庄澜讶异，难不成真是方才那人告了状，这二老爷来兴师问罪了？那人虽然过分跋扈些，但按方才听到的，二夫人不让二老爷纳妾，还抢了人家的儿?子来，这中间谁对谁错庄澜身为不知情的外人也不好评说，这会最?该做的便是赶紧想法子离开。
只是哪里给她机会告辞，二夫人听了消息只是轻笑，倒是二梅立刻放下手上活计，喜笑颜开，“夫人，老爷来了！老爷快小?半年没来过咱们?院里了，平日里看文砚和文实少爷也都是去?学堂里。”
“你高兴什么，若不是有人去?告我?的状他怎么会来，这是要来收拾我?呢。”二夫人倒很平静，连起身迎接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工夫，二老爷已经进门来，二老爷生得英俊，看起来应也不过而立之年。
二老爷确是带着怒气，不苟言笑，但也没有庄澜想的那么怒不可遏。
“夫人都不来迎接下为夫的吗？”
“老爷又不是来看我?的，迎接做什么？来兴师问罪的人该怎么迎接？备好鞭子跪地迎接吗？”二夫人出口句句带刺，庄澜听着竟想起从前的自己，也是这般。
“这位是？”二老爷瞧见了庄澜，问了句。庄澜起身行?礼，也不知该怎么介绍自己。
“我?一个?朋友。”二夫人像是这才想到庄澜也在，赶忙招呼二梅送庄澜出府。
庄澜还没走出院门，就听里面吵起来。
“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你何苦针对她，儿?子我?也答应给你养，也没纳她进门，你还这般待她是为的什么？”
“为老爷宠妾灭妻。”
屋子里骤然传来耳光声，清脆刺耳。
“我?倒是想宠妾，你容我?娶她进门了吗？”
“娶一妓户进门，老爷自己不觉丢人吗？”
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
走在庄澜前面的二梅脚步顿下，很是气愤，转身就打算冲进屋里。
还是庄澜拦住了她，“二梅姐姐，我?上回?若没韩先生送差点就要走不出去?了呢，好姐姐，您好歹先将我?送出去?吧。”
二梅看了眼庄澜，到底还是先带她离开了。
其实庄澜也是为二梅和二夫人着想，夫妻两人这会儿?正闹得僵，又没个?人服软，这事只能两人自己解决，外人插不得手。再者二老爷似是对二夫人很厌恶，这会若是二梅闯进去?，只怕二老爷会对二夫人更厌恶些。
庄澜心里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宫里嫔妃们?争宠互斗，宫外头深宅大院里头，女人们?还是要为了点宠爱和地位斗个?不停。
她见惯这样?的事，原本该适应，但她心里却十分反感。
被二夫人这通闹得，庄澜的好心情被破坏地彻底，低着头有些恹恹地往府门外走。
“怎么了？”有人走过来，握住她胳膊，语含关?切。
抬头看去?，竟是陆深。
“你怎么在这？”
“来接你。那个?韩什么的欺负你了？”
“没有。”庄澜不知怎么，突然露出些小?女儿?情态，语气里竟然有些撒娇意味，攥住陆深的袖角拉他往前走。
“怎么会突然想来接我?？”
“我?看那个?姓韩的不像好人。你和他很熟吗，他就找到家里去?。”
“我?今儿?都没见到他。”庄澜倒是宁愿今天见的是韩汝先，而不是这样?一出大戏。
“小?珉她们?在黄大娘家？”
“是啊，等下回?去?接他们?，我?们?最?近都很辛苦，下午就放松一下，出去?逛逛。”
一整个?下午散散心，庄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曹府的事都忘得差不多。这边自己的事情一了结，便急着去?问陆深那边的进展。
而今快到盛夏，天气炎热，陆深的意思是等到入了秋再出关?往天氏去?。天氏比彰陵更靠北，除了良驹外，还有些御寒的皮货也是商机。
庄澜对这些自然没有疑义?，只是她近来忽然想，这等能赚钱的好事，陆深能想到，只怕早有人想过做过了，但如?今却没听说过谁靠这个?发?了家，那兴许是后来那些人都没赚到钱，于?是便不再做。
“我?做也可能是那样?的下场，但不试过谁也不知道?会是如?何。再者这是个?辛苦差事，有钱人家不愿做，寻常百姓又对天氏和赫巴了解不多，就像是赫巴的香料，少说也有百八十种，寻常的没什么特别，中原也有，但有些珍贵的，百姓听都没听过，如?何知道?？我?们?不一样?，从前赫巴和天氏每年都要往宫里送东西，没见过至少也听说过，去?了之后不至于?抓瞎，也没那么容易被骗。”
陆深说了一长串，庄澜知他有自己的道?理，也就不再问，只问他可还需要什么，趁着如?今时间宽裕，可以帮他准备准备。
“也没什么，我?们?有马，也有马车，到时也只需要些银钱和干粮就是。”
庄澜听了，也在脑中想了想，“还需要别的。”
“什么？”
“你和我?需要两件天氏的衣裳，这个?可以出了关?再买。”
准备好需要的，再然后便是要在这两个?月里安顿好燕珫几个?。庄澜原本的想法是将她们?送去?黄大娘家，但这样?一来三人的课业便要耽误。
那日从曹家回?来，她心里便有个?想法，趁着机会刚好可以说与陆深听听。
“我?想，靠我?们?两个?教燕珫她们?读书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外头的学堂不收女娃娃，我?们?或许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陆深没应，看了庄澜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曹家有私塾，曹家的小?姐要读书的，如?果……如?果曹家能愿意让燕珫和燕珑去?读书……”
“私塾不收外人。”陆深道?。
“我?知道?的，但万一二夫人能通融呢，小?姐们?也需要人陪读吧，燕珫和燕珑底子好，总比府里头的小?丫头强。”
不管能不能成事，庄澜都打算试上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到周五请假，周六忙完了回来更新。肯定不会坑。
因为太忙怕保证不了更新这周也没有申榜，怕不能更让大家白等，所以就请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