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想让燕珫去曹府读书的打?算,庄澜丝毫不敢怠慢礼服之事，原本只?是三两日?去一次曹府看看绣娘进?度的庄澜，最?近每天都?要往曹府跑一趟。
庄澜去得早回来得也早,还能一边照顾燕珫几?个，一边帮陆深打?点去天氏需要的东西。
这天还不到晌午庄澜便从曹府回来，进?了院门想也没想直接往书房去，谁知里面竟空无一人，正巧又听见自己的屋子?里传来说话声,庄澜皱皱眉，想着怎么大上午的就回房了。
等出了书房走近一瞧,陆深正拿着块沐巾将燕珉裹起来，帮燕珉擦着头发，燕珉浑身上下湿漉漉,衣服上还在滴着水。庄澜皱起眉头走过去,“怎么回事？”
庄澜把沐巾从陆深手里拿过来自己给燕珉擦试着。
陆深看见庄澜回来，像是终于解脱一样，手扶着膝盖站起来,“你可算回来了，他不听话,掉进?水盆里了。”
“掉水盆里？”庄澜停下给燕珉擦头发的动作,去柜子?里帮他找干净衣裳,“怎么好端端的会掉进?水盆里？”
“你早上临走前不是说回来要洗衣裳,我想先?帮你烧好水，就备了两大盆的水,谁知道她们三个跑出去玩，我就几?眼没看住，他就不小?心坐进?水盆里……”
燕珫和燕珑正坐在床上摇着小?腿,听了陆深的话，燕珫也跟着开口，“弟弟是不小?心，才跌进?去。”
庄澜摇头，笑得有点无奈，对燕珉招手，“小?捣蛋鬼，还不过来换衣裳，仔细病了又要喝苦药汤。”
燕珉闻言小?跑过来，许是觉得身上衣裳滴水还挺有趣，正甩着两只?小?胳膊看水滴不断甩出来。
等忙活完庄澜又忙着去做午饭，直到三个小?娃娃睡午觉，庄澜才算闲下来，有工夫能和陆深坐着休息。
“真的太淘了，平时也是这么由着她们自己玩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没事往水盆边跑什么？”陆深刚才忙着给燕珉擦身上，衣裳也沾了些水，这会儿刚换过新?的来。
“你下次记得叮嘱他一下让他别往水盆周围去啊。”庄澜瞥一眼，显然不觉得今天这事全是燕珉的错，“他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很多?事又不懂，你要多?教他呀。”
“还不是因为他太淘了，他姐姐怎么都?不去水盆边玩。”
“女娃娃本来就更乖一点。”
“哼，以后?他再?这么淘，看我不揍他，臭小?子?，现在就这么不听话，以后?越大越不安分，你只?会更辛苦。”
陆深其实想的是，他以后?怕是要常往外跑，只?能剩下庄澜一个人照看燕珉三个，燕珉现在不好好管教，让他学乖一点，只?怕之后?会更难管，让庄澜更辛苦。但庄澜到底是女子?，比陆深柔和很多?，她一听陆深要打?燕珉，一下就急了。
倒不是因为还顾念着燕珉的皇子?身份，如?今既然已经改朝换代，燕珉又一直跟着她们，那便只?是寻常小?孩子?，他们两个作为长辈，还是要尽管教之责，只?是庄澜觉得还没这个必要。
“你要揍他？他又没什么大错，好好同他说就是了，你动手做什么，拳头只?能让他服软，未必会变乖。”
陆深也不敢继续说要揍人，“还是女娃娃好，又乖又懂事。”
“你这是境地不同了才说这种话，换作是以前，你就不这么想了，是男是女也不用你照顾，主子?生了皇子?，主子?身边所有人都?跟着沾光，你也不例外。”
庄澜说得都?是实话。她们近来已经很少?再?提起以前，这几?天也听闻了不少?大齐宫中?的事，但他们都?不去理会，只?在极少?数时候才会再?想想。
“不说了不说了，我总是管不住嘴，还说从前。”
“不说从前，那说以后?，我们就要女娃娃。”
庄澜一时没听明白，反而误解成了陆深这是不想要燕珉，“你要是敢把小?珉扔了不要，我就把你扔了。”
陆深听了揉揉鼻子?只?是笑。
过了半个月，曹府的绣娘已经将礼服绣好，还一次绣了两件，让二夫人挑选，顺便还请了庄澜过去。
庄澜到时，绣娘已经将礼服拿到二夫人房中?，但只?是放在桌上，二夫人忙着吩咐别的事，还没来得及看。
“你这两日?多?去学堂盯着些，她太娇惯，只?怕会纵着文实不去上学，要是文实没去学堂，你就来回我。文实夏天的衣裳你也找时间?都?收拾好给送过去。”
“文实少?爷以后?真的就不回咱们房里了吗？”
“应该是不回了。”
“不回也好，本来也不是咱们要跟她抢孩子?的，咱们也有委屈啊，怎的二老爷就一个劲儿地全认定是我们的错……”
庄澜走到门口正听见二夫人和二梅的话，这次却没给她躲开的机会，二夫人已经瞧见了她，将二梅打?发走，招呼庄澜进?来。
“她们照着样子?绣了两件，我昨儿去绣房瞧了瞧，觉着还不错，但这正经成样的还没瞧过，你画的样子?，自然得叫你过来瞧瞧。”二夫人没什么架子?，带着庄澜到桌边，将桌上锦盒打?开，拿出礼服铺在桌上。
庄澜起先?只?是瞧着，既是她想的样子?，自然不能自卖自夸，是好是坏都?该等着二夫人来评价。
“不错。”二夫人去看这衣裳，很是满意，直说庄澜这花样画得好。
庄澜也仔细瞧过，觉得各处都?很合适，没什么需要再?改动的，礼服这事便算完了。
二夫人将衣裳又叠好放进?锦盒，拉庄澜坐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两给庄澜，说是酬谢。
没有直接摆银子?到桌面上，而是拿了个小?匣子?放在庄澜面前，但庄澜觉得一定少?不了。
只?是庄澜没有接。她从座位上起身，盈盈屈身给二夫人行礼，“二夫人，庄澜有个不情之请。”
二夫人疑惑，“你讲。”
“庄澜不要酬谢，只?是想求二夫人，能豆让我家中?的几?个小?孩子?到曹府的家塾中?读书。外头学堂都?不收女学生……”
“你有孩子?了？”
庄澜将事情说与二夫人，二夫人将庄澜扶起来，“不是什么难事，我跟学堂里嘱咐一声就是了，难得你有这份心，一般人家都?没有让女娃娃读书的心思的，说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有见识。府里小?姐们也需要伴读的，你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差，正好我也不用再?给她们物色了。”
庄澜自然是千恩万谢，这事比她想象中?顺利得多?。等回了家，仍是掩不住笑，一见面就把这消息告诉给了陆深。
“家塾里见的人不多?，其实也比在外头读私塾来得安全些的。”眼下便是秋天了，晚上庄澜帮陆深整理包袱，左不过这几?日?她们就要出发去天氏了。
“不一定要计较这么多?，越是刻意小?心越容易露出马脚，顺其自然反而好些。”陆深也过来帮忙。
“我昨天碰见黄大娘和黄秀，已经将事情说给她了，大娘说没问?题，她们三个穿的用的我都?收拾好了，走之前我留些钱给大娘就是了。”
事情都?安排妥当，几?日?后?，陆深和庄澜便启程。
从前没觉得有什么，将燕珫几?个送到黄大娘家，庄澜和陆深要走之前，和小?娃娃们道别，让他们好好听话，却不想三人都?泪眼汪汪，抓着庄澜衣角不肯放，问?她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庄澜眼眶泛红，她们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其实对他们而言，国破家亡的大义还太过沉重，在他们的认知里大约就只?是失去了爹娘。也因为这样，才更害怕再?被庄澜丢下。
“不会的，就去几?天，我和舅母就回来了，不哭好不好，珫儿是姐姐，要坚强一点，照顾好弟弟和妹妹。”
庄澜伸手抹眼泪，陆深只?好上前一步拉着小?娃娃的手安慰到。最?后?黄大娘也上前来帮忙哄。
终于要出门，庄澜临走前又揉揉燕珉的脸蛋，才起身准备离开。
黄秀追上来，“庄姐姐，你们真的要去天氏吗？”
庄澜点头。
黄秀很是羡慕，“真好，我都?没出过彰陵城呢。”
“回来给你带礼物。”庄澜对黄秀并?不反感，把她当个半大孩子?，见她兴奋便这样答应。
出了彰陵的城门，往北去天氏，这一路上大多?没有人烟，少?说也要走出两三日?才能再?遇上城镇。如?今没了燕珫几?个，两人不耽搁，连夜赶路，第四天便赶到了天氏。
按照原来的计划，庄澜和陆深先?去买了天氏的衣裳。天氏的风俗和中?原相去甚远，服饰上也大不相同，只?好照着自己喜欢的样子?各挑了一件，回马车上去换。
庄澜见到陆深穿着天氏服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天氏的男人头上都?会戴一顶帽子?，堆叠很多?布料，看上去就像是将头顶用布料缠裹起来一样。
“你头上裹着这个，乍一看还真是不习惯。”庄澜逗了陆深两句，便自己上了马车去换。
陆深双臂交叉在胸前，靠在马车上等她出来。天氏的衣裳穿起来繁琐，庄澜又是第一次见天氏衣裳，有些手忙脚乱，在里面鼓捣了半天也没穿好。
“还没换好？”
“就好，就好了。”庄澜在里面将头纱挽到耳后?，又理了理裙子?，才掀起帘子?走出去。
陆深闻声起身，回头看去。
“怎么样，好看吗？”庄澜选的是件鹅黄衣裙，天氏女子?有些爱以头纱遮面，庄澜这一件也是如?此，此刻她蒙着面纱，只?将额头与双眼露在外面。
陆深对着庄澜瞧了许久，鹅黄色将庄澜衬得更俏皮了些，如?今只?露出眼睛，竟又多?了几?分温婉，且显得庄澜的双眼更加动人。
“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