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丫头给二老爷开门,殷勤得很，二老爷却没领这个情，语气冰冷地开口,“让你来是坐外?面闲着的？都不知道要进去伺候吗？”
“二夫人说不用奴婢服侍的……”丫头还想开口替自?己辩解几?句，被二老爷一个眼刀甩过去，也不敢再言语。
“能留你就?留，不想留自?个儿去大嫂那领月钱趁早出府去。”
丫头识趣，低着头自?己出去了。
二老爷来了,二夫人和二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二梅很是不情愿地给二老爷行了礼,庄澜也跟着照做。二夫人倒如常，靠在床上，没什?么动作。
“身子?还好?？”二老爷也不挑二梅的礼,摆摆手示意她退开,庄澜原本就?离二夫人更远些，这会儿更是直接站到了二梅身后?去。
“都好?，劳老爷费心。”
“说的什?么话,再怎么样我也是你丈夫。”二老爷叹口气，拉起二夫人的手握在掌心,“别多想,往后?还会有的。这回是玉翠做得不对,我替她给夫人赔个不是。”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不见亲自?来给我们夫人赔不是，这也要人替的？”二梅说话直来直去,加之她本就?对二老爷诸多不满，这会儿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二夫人看了二梅一眼，示意她闭嘴,庄澜也在身后?拉住二梅袖子?，轻声劝她，“姐姐少?说两句吧。”
无论如何是夫妻之间?的事，二老爷口中的玉翠大约就?是上次庄澜撞见的，在二夫人院中大喊大叫的女人。庄澜并不是不辨黑白的人，即便玉翠指出种?种?二夫人的不是，但庄澜心里就?是固执地认为，二夫人如此都是有苦衷，因为她所认得的二夫人似乎不是那样的人。
她也不知自?己判断的对或是不对，但至少?在当下，她还是选择站在二夫人这一边，就?算不能帮忙，也不想添乱，二梅性?子?似乎冲动，她在旁只好?帮着劝劝。
“夫人既是想文实了，等过些日子?身体养好?了，我让人带他过来。”二老爷听了二梅的话，头也没回，继续和二夫人说话。
“不必了。待在他亲娘身边没什?么不好?的，是我多操闲心了。”二夫人将头偏向一边，闭上眼。
“好?好?，不见就?不见。”
二老爷这会儿的语气也说不上有多温柔，甚至在很多恩爱夫妻间?都会显得有些许冷漠，但比起上次庄澜所见所闻，已经算有了天壤之别。
庄澜见二夫人夫妻俩似乎还有话要说，便拉着二梅悄悄往门外?走，耳边还能听见二老爷的话。
“你房里总不愿留人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人伺候才是，你不喜欢府里指派的，就?自?个另寻去，这事我做主了……”
声音很快被门隔开，庄澜跟着二梅一块下台阶，外?头那丫头这会儿也老实了，石桌上装瓜子?的盘子?已经被收走，地上的瓜子?皮也都扫干净，见二梅和庄澜出来，还知道要起身。
庄澜猜想二夫人和二老爷只怕一时半会聊不完，便打算先走，和二梅打了招呼，说明日再来看望二夫人。
回去的路上庄澜心里不免唏嘘，二夫人必定出身闺秀，又?嫁到彰陵数一数二的大户曹家，按理该是多少?人羡慕的，却不知背后?也有着诸多心酸。曹府就?如同?一个小小的紫禁城，外?人看来光鲜华丽，实则内里并没有那么尽如人意。
庄澜夜里还是时常会想起林贵妃，她一直知道林贵妃盼着高位，一步一步往上奋斗，只是后?来出了宫她时常会想，大火烧尽那一刻，林贵妃是否后?悔过将一生都禁锢在皇宫中，费尽心机，却有不得善终。
如今这问?题，她也很想问?问?二夫人。曹家背后?必定帮着很多故事，只是不会与外?人道罢了。
庄澜回去时陆深正在院子?里拿把剑比划着，燕珫三个坐在院中旁边的台阶上静静看着。几?人都太过专注，竟谁也没注意到庄澜回来。
陆深只简单地耍了几?个招式，收了剑去看三个小娃娃，“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三人异口同?声说着是。
“那要不要来试试？”
“可是我们没有剑。”
陆深笑，“你们可以先练练动作，若是做得好?就?给你们做几?把小木剑。”
燕珫三个听见都乐了，站起来，跃跃欲试。
“仔细别伤着了。”庄澜见似乎小娃娃们似乎是要动真格的，也站不住了，只好?出声往前一步跨进院里。
“回来了？”陆深听见声音，回头。
“嗯，怎么好?好?的带她们学这个？”
“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的啊。”
陆深这会把剑收起来，显然?是不打算再教，三个小娃娃却不干了，跑过来抱住陆深的腿，撒着娇。
“你们呀，也就?是图新鲜，学功夫哪是闹着玩的？这不是三两日能成的，要下苦工夫，等劲头过了你们就?懒得学了。”庄澜去拉燕珫，用手指去点她们的小鼻尖。
“其实学学总是有好?处的，强身不说，也能防身的。”
燕珫几?个看着也当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庄澜想着不管成不成，让她们试试也没关系吧，搞不好?过不了几?日几?个小娃娃就?坚持不了。索性?由着他们去，嘱咐陆深千万看好?她们，别受了伤，就?独自?回房换衣服去了。
之后?几?日庄澜每日都往曹府去，她是真的有打算进府服侍，如此也可方便照顾日后?要来读书的燕珫。
陆深也没闲着，说到做到，真给燕珫三人做起木剑来，按着她们的大小做了三把。马匹的事他也有出去沟通，还特意把小娃娃们托付给黄大娘照顾。陆深能力不差，很快便谈出眉目，有马场甚至付了定金给陆深，只等他过些日子?去天氏买了马回来。
至于香料，还真如陆深所说，二夫人在贵夫人圈子?里是有头有脸的，送给她用，只要用得好?，必定能在那些夫人中间?口耳相传。
这一日午后?，庄澜正打算陪着二夫人去院中逛逛，就?有好?些夫人上门来拜访二夫人。这些人无不是珠翠满头，皆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
近来二夫人屋里焚的都是庄澜送来的乌黄，香气淡雅。那几?位夫人进了屋没多久，其中便有人开口问?二夫人，她这屋里是熏了什?么香，竟这般好?闻。
二夫人拉过庄澜，说是庄澜从赫巴带回来的香。见几?位夫人喜欢，二夫人还命二梅将自?己的香拿出来，给几?位夫人都分了些。
其中一位夫人没隔两日便又?来二夫人院里，说是特意为那香而来。
“我昨儿回娘家，穿了熏过二夫人给的香的衣裳，好?家伙，我娘一闻就?说这不是普通的香。后?来我一问?才知道，我娘早年跟着去过赫巴，说是闻过这香的，当时就?喜欢，只是不知道叫什?么，这么多年也没再遇见过，我这就?来问?问?，这香是去哪儿能买到？”
“这个你得问?庄姑娘了。”
二夫人把庄澜引出来，便是由她说了，这确实是个机会，庄澜也没错过，忙着跟这位夫人说着关于乌黄的事，并说自?己家中还有些，可以送一些给这位夫人。
之所以仍是送，而非买，只因庄澜觉得如此还能再多传扬些，不急于这一时。
后?来，没多久，这香便当真在彰陵小范围内流行开来，甚至有人去城中香料铺子?去询问?可有这香在卖。香料铺子?的掌柜们别说是见，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只得老实答没有。
庄澜和陆深也没想过乌黄竟能如此受欢迎，抓准时机，带着家中剩余香料去了香料铺子?。两人一说这是乌黄香，掌柜眼睛都亮了，一脸不可置信。
“乌、乌黄？这当真是乌黄？就?是城中夫人们都在求着买的乌黄吗？”
“正是。”
掌柜虽未见过乌黄香，但必定还是识香，这香闻起来虽无法辨别是否真是城中风靡的乌黄，但闻起来确是好?香，即便不是，应该也能卖上好?价钱。
掌柜自?然?是有心想留下这香，“不知这香二位打算以什?么价位出？”
庄澜和陆深对视一眼，开口答，“就?按你这里其他香的两倍价钱。”
“姑娘，这……您这要价也太高些，咱们这都是小本经营。”
“如今城中好?些人都求这香，只要能买到就?是，您还愁不能再以高价卖出去？”
这理很简单，掌柜做惯生意的人自?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无非是想和庄澜还价罢了。
“若真这么好?卖，二位又?怎会来我这，岂不是早就?自?己开门做营生去了？”掌柜摆出一副知事甚多的样子?。
“您在这经营香料铺子?多年，自?然?是来找您买的人更多啊，我们初来乍到没经验不说，我们也是想和掌柜做长久生意的，日后?我们可以一直为掌柜供货，这是初次，量也不多，往后?掌柜若是要的多，价钱上自?然?还有得商讨。”
庄澜拿出另一位叫虫姜的香，“您再闻闻这香，名叫虫姜，您若有意，也可留下，日后?这一味，我们也可以给您提供。”
掌柜确是识香之人，先前的乌黄已经令他十分意外?，如今的虫姜味道更好?，他也忍不住竖了拇指，最后?也没再多言，就?按庄澜说的价格收下虫姜和乌黄。
至此，庄澜和陆深的生意都算是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