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与她有缘?呵!

夜色凉如水,月亮皎洁明亮,清冷的月光洒在练剑之人的身上。

他身材高大英武非凡,动作敏捷出手凌厉,即便没有对手,一招一式皆是狠厉,长剑在他手中,犹如蛟龙,剑刃在月色下泛起一层白光,像是蛟龙的利齿。

月亮一直伴着他,直至东方破晓,晨曦透过薄雾照在大地上,淡淡的金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冷漠的气息稍稍淡化了一些。

顾成钧收起长剑,后背衣衫浸湿贴在他结实的背上,汗水从额头滑下,落在他抿着的嘴角上,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望了一眼东方日出,便转身进屋。

赵之航趴在桌面呼呼大睡,顾大郎和三郎两人撑着脑袋止不住睡意,频频点头,最后也趴在桌上。

顾成钧眼中带上了一些笑意,提起剑柄撞了撞赵之航的手臂,将他弄醒:“去赌坊领银子了。”

赵之航仍旧困顿,微微睁开眼,发现他拿着剑站在面前,迷糊了片刻,猛然睁大眼:“你没死啊!”

他这一声大喊,顾大郎和三郎惊得站起来,待彻底清醒后纷纷大叫:“二弟(二哥)你还活着!”

对于克夫之事,顾成钧本就没放在心上,他根本不相信,不过看到他们因为自己还活着便如此高兴,也微微扬了一下嘴角:“是,我还活着,我命硬,克不死。”

“父亲母亲一定着急了,我告诉他们去。”顾大郎和三郎顾不上洗漱,赶紧去找顾老爷和顾夫人。

赵之航在顾成钧周围转了几圈,啧啧称奇道:“莫非你与苏大姑娘有缘,如此才不会被克死?”

“鬼神之说如何能信?”顾成钧道,脑海中不自觉出现苏若瑾楚楚可怜的模样,紧皱眉头将其挥开,他与她有缘?呵!

“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于此事,我们还是要敬畏一些,”赵之航严肃道,而后又开始激动起来,幸灾乐祸道,“那些在赌坊下注之人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会不会被气死?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得赶紧告诉他们去,也让他们尝尝被气死的滋味。”

顾成钧嘴角抽搐,提醒他:“在赌坊领银子的时候小心些,莫让旁人发现。”

“领银子?什么银子?”赵之航起初茫然一下,不消片刻,开始猛拍大腿,“发了,成钧,我们发了!”

赌坊本来是不敢拿顾成钧的生死来下注的,偏偏嘉丰帝默许了,甚至是极力促成了此事,因此各大赌坊纷纷开出盘口。

京中百姓都认为顾成钧活不过大婚第二日,赌坊下注之时,便押他会被苏若瑾克死,现在他活得好好的,那些人会亏得血本无归。

相反,顾成钧押了自己能活,自然是挣钱了,挣大发了,赵之航笑得前仰后翻,一边笑一边出府,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京中百姓,谁让他们押顾成钧死,活该!

此时顾府门口,一群人探头探脑想往里面瞧,他们有些是赌坊的人,有些是下注之人,一大早就来了,就想知道顾成钧是死是活。

恰好此时,赵之航神采飞扬走出来,他扫了一眼门外的人,挑挑眉,大声对门人道:“回去告诉你们二公子,我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找他。”

门外的人竖起耳朵仔细听,二公子不就是顾成钧吗?过几日再来找他,莫非他还活着?

一个灰衣人连忙上前道:“这位兄台,您方才说的二公子,莫非是顾指挥使?”

“没错啊,正是顾指挥使。”赵之航点头朗声道。

灰衣人越发着急:“如此说来,顾指挥使还在府上?”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赵之航嗤笑道,“昨日大婚,顾指挥使高兴了一个晚上,今日一早便起来练剑,估摸着现在还在练剑呢。”

灰衣人闻言立刻面如死灰,哀嚎道:“完了,这下完了,我的一百两没了,全没了……”

又是一阵哀嚎声响起:“我的一百两也没了,我的老婆本啊!”

赵之航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没有老婆本,娶不到老婆,该!

不多时,顾成钧还活着的消息传遍京城,一时间痛哭声哀嚎声响彻大街小巷。

而赵之航正带着人在这片哀嚎声中拿走他们赢得的银子,若非顾成钧让他低调些,他早就广而告之了。

此时此刻,他非常感激苏若瑾,这哪里是克夫,简直是旺夫啊!

赵之航的感激,苏若瑾一无所知,此刻她睡得正香,朦胧间听到有人在说话,睁开眼后看到一个面生的人出现在眼前,险些吓得大叫,好在她及时想起,她不仅穿书了,还成了亲,新郎是顾成钧。

“姑娘,时候不早了,等会还要给顾老爷和夫人敬茶呢。”青霂道。

苏若瑾闻言,立即起身,白雾在此时冲了进来,兴奋地大喊:“姑娘,指挥使大人还活着!他还活着!”

“真的!”接话的是青霂,指挥使大人还活着,她们姑娘便没事了。

两个丫鬟非常激动地看着自家姑娘,却发现她似乎过于平静:“姑娘不高兴吗?”

苏若瑾挤出一个笑:“高兴,我当然高兴了。”他一个月后就要生死未卜了,现在高兴为时尚早。

白雾和青霂对视一眼,姑娘看上去明明是不高兴的,不过她们很有默契地想到,一定是昨晚指挥使大人将姑娘的下巴弄红了,所以姑娘生气了,生气之人,当然不会高兴。

苏若瑾坐在铜镜前,任由两个丫鬟梳妆,书里面,顾成钧第二日便来到院中,叫上原主去敬茶,不过经由昨晚的事情,想来顾成钧是不会来了,果然,过了敬茶时辰,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姑娘还要去敬茶吗?”白雾担忧道。

“去,为何不去?”苏若瑾道,“他不来找我,是他缺了礼数,我不去敬茶,便是我没有礼数。”

苏若瑾站起身,抬脚往正院走,她们初来顾府,对府中不太熟悉,便喊上院中一个仆妇领路。

正院的丫鬟多福瞧见她们三人面生刚想询问,领路的仆妇便道:“二少奶奶来给老爷和夫人请安。”

二少奶奶?丫鬟多福乍然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才猛然记起,二公子昨日刚成亲,娶的便是宁安侯府的苏大姑娘,如此说来,眼前之人便是苏大姑娘了,果真与外面传言般貌美。

苏若瑾今日穿着丁香色木兰纹褙子,云鬓斜簪,整个人透着一股娇弱,丫鬟心中感慨,竟没想到有着克夫之名的二少奶奶是如此柔弱的女子。

多福恭敬道:“烦请二少奶奶稍待,容婢子进去禀报一声。”

苏若瑾颔首在外面等候,不多时多福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顾成钧。

他看着她,眼神墨黑:“你跟我进去。”

苏若瑾却不动,嘴角微弯看着他,又不是你的手下,你让跟就跟啊。

顾成钧微微眯起眼,唇抿得更紧,像是准备发怒,他咬牙切齿道:“苏大姑娘,请随顾某入内。”

苏若瑾微微点头,温柔一笑:“烦请指挥使大人带路。”

顾成钧咬紧后牙槽,握着拳头转身带路,苏若瑾施施然跟在后面。

多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方才二少奶奶是不是在跟二公子斗气?二少奶奶竟然不怕二公子?真是稀奇!

苏若瑾不是不怕他,她还是害怕的,只是有些时候即便怕也要迎着头皮上,若是她这次屈服在顾成钧的淫威之下,恐怕往后便处处受制于他。

屋里已经有人,顾老爷顾守信和夫人李彩玉,以及顾大郎和三郎。

苏若瑾一进屋,他们的视线便朝她看来,眼里带着探究、意外、惊讶等等复杂情绪,她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而是跟着顾成钧拜见了顾守信和李彩玉。

苏若瑾见礼后道:“先前儿媳没见着二郎,想来他应是公务缠身,便自作主张先来给公公婆婆请安,竟没想到二郎倒是比我先到了,看来是儿媳动作慢了,还请公公婆婆见谅。”

顾成钧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不错啊,还学会告状了,他倒是小瞧她了。

苏若瑾接收到他的目光,微微垂眸,她就是在告状,她来迟了可不怪她,要怪就怪顾成钧,是他没有叫她来敬茶的。

“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是二郎他疏忽了,不关你的事。”李彩玉道,犹豫片刻轻声叹,“你与二郎既已成亲,往后便好好过日子吧。”

“是,婆婆。”苏若瑾轻声道,她有些佩服顾家人,他们对于这桩亲事是很不愿意的,即便如此,却也没有为难她。

其实,抛开原主克夫之名不谈,顾府与宁安侯府的这门亲事算是高攀。

宁安侯府爵位世袭罔替,若是没有犯大错,爵位将会沿袭子孙,最为重要的是,原主的二哥在翰林院任庶吉士。

在晋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若想成为内阁大臣,必须得先进入翰林院,苏二公子已经在翰林院任职,离内阁也不远了。

因此,即便原主有克夫之名,求娶之人仍旧非常多,只是她不想连累他人,便一直没有答应,没想到一道圣旨下来,她嫁给了顾成钧这个卫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