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嘉丰帝追求长生后,经常闭关修炼,一关就是好几天,今日是他出关的日子,出关后,內侍便将京中发生的大小趣事说给他听,自然包括顾成钧还活着的消息。
听闻顾成钧还活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瞪圆,有些惊讶:“他还活着?没有被克死?”
“回皇上,顾指挥使的确还活着,没有被克死,昨日有人在顾府门口看到他了。”內侍恭敬道。
“他是什么时候成亲的?”嘉丰帝微微眯起眼睛问。
“顾指挥使是前天大婚,今日是大婚后第二日。”內侍道。
嘉丰帝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道:“宣顾成钧来见朕。”
內侍刚想应下,又听到他说:“等等,宣顾成钧夫妇来见朕。”
居然没被克死,当真是怪哉,嘉丰帝边想边拿出瓷瓶,小心翼翼地拔出塞子,往手心倒出一粒红彤彤的药丸,抬手将其放入嘴里,脸上一片满足与享受。
顾府内,接到旨意的苏若瑾嘴角微微抽搐,嘉丰帝此人不仅喜欢修仙炼丹,还特别爱八卦,当真是闲得慌。
她朝顾成钧看了一眼,见他脸色更加铁青像是隐忍着怒气,自昨日因青川卫之事不欢而散后,两人便没再见过面,晚上歇息的时候,他也没回院中的书房,听白雾说,他去了顾成琰的院子。
顾成钧接触到她的目光,眼神越发浓黑,一言不发转身回去换衣裳,苏若瑾感到有些好笑,也不知他又在生什么气,自己也回房换衣裳,方才出府。
今日随她入宫的是白雾,上回原主被嘉丰帝召见入宫,也是白雾同行,上次她去的时候很高兴,今日却哭丧着一张脸。
苏若瑾靠在车壁上,玩笑道:“你若是不想去,便让青霂跟来即可。”
白雾连忙道:“不是婢子不想去,也不知皇上为何要召见您,婢子有些担心。”
姑娘上回见过皇上后,脸色非常差,将自己关在屋里许久,现在又要进宫,也不知会不会和上回一样。
苏若瑾笑了笑:“无须担心,想来皇上只是关心我与指挥使大人的亲事罢了,毕竟这是他御赐的亲事。”
先前嘉丰帝召见原主,问她怎么将人克死这种话,原主能高兴才怪?不过嘉丰帝今日召见,书中却没提到这段情节,到时候见机行事即可。
顾成钧骑着黑色骏马走在马车旁,身姿挺拔肩膀宽厚,两条大长腿夹着马腹,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好奇地盯着他看,像是没见过般。
他偏头扫了一眼。
众人纷纷低下头,心中暗道,怪不得没有被克死,俗话说一物降一物,顾指挥使如此凶悍,定然是克制住了苏大姑娘。
这一幕正好落入苏若瑾的眼中,她刚好掀开帘子一角,便瞧见了,忍不住轻笑,他突然偏头看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脸沉沉地盯着她。
她连忙放下帘子,心跳得有些快,而后又想到,他看就看,为何要怕他?于是又掀开帘子,想要回敬一番,可惜直到皇宫,顾成钧一直目不斜视朝前看,没有分给她一丝视线。
两人进了宫,在御书房见到了嘉丰帝。
“微臣(妾身)参见皇上。”顾成钧和苏若瑾两人行礼道。
“免礼吧。”嘉丰帝睁着大眼,仔细瞧下方的两人,的确是顾成钧和苏若瑾,不是假冒的。
苏若瑾起身微微抬眼,见到了嘉丰帝,果真与记忆中一样,他的脸颊凹陷,面色苍白泛着青黑,嘴唇有些许发紫,身形瘦削,像是一阵风便能吹走,不过听闻他对自己的样貌很满意,修仙之人,当然是越痩越容易升天了。
在她不着痕迹打量嘉丰帝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她,他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她除了有克夫之名外,容貌清丽脱俗,比后宫那些妖娆的妃子顺眼多了,若是没有克夫之名,放在后宫中,倒也赏心悦目。
苏若瑾被盯得发毛,身子微微靠近顾成钧,顾成钧面色有些铁青,抿着唇,上前一步道:“不知皇上召微臣和内子前来有何吩咐?”
嘉丰帝收了神,轻咳一声道:“今日召见你二人,是想询问一些事情。”
语罢,他好奇地看着苏若瑾;“苏氏,说说看,你为何没有将顾成钧克死?顾成钧他为何还活着?”
即便苏若瑾已经知晓嘉丰帝的品性,听到他这样问,仍旧被噎了一下,若非他不是九五之尊,如此说话,早就被揍成猪头脸。
她上前微微福身,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感激:“回皇上,此番夫君能平安无事,是托了皇上之福。”
嘉丰帝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诸如此类恭维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于是微微皱眉,冷声道:“苏氏,如实回答。”
苏若瑾嘴角抽搐,这要怎么如实回答,她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顾成钧为什么没有被克死:“回皇上,妾身说的是实话,妾身与夫君的亲事是陛下御赐,陛下是仙人,说的话自然带着仙气,有仙气护着,夫君便能平安无事。”
“你说朕是仙人,带有仙气?”嘉丰帝顿时来了兴趣,声音扬起,浑浊的双眼亮起了精光。
“妾身不敢诓骗皇上,陛下的确有仙气。”苏若瑾满脸真诚,语气越发诚恳,“妾身命苦,前两次亲事未能结成,而陛下御赐的亲事却顺顺利利,足以说明陛下是仙人,陛下的仙气护着夫君,夫君方能平安无事,妾身在此谢过皇上。”
“微臣多谢皇上仙气保护之恩,若非皇上的仙气护着,微臣的性命恐怕休矣。”顾成钧适时出来谢恩,他没想到苏若瑾也会拍马屁,还拍得如此准确无误,比赵之航有过之无不及。
苏若瑾嘴角微扬,偏头看了他一眼,只能瞧见他的侧脸以及抿着的嘴角,不错,还知道配合她,有他的说辞,嘉丰帝定然会相信。
“如此说来,朕真的有了仙气!”嘉丰帝激动得站起来,苍白的面色也微微发红,他在御书房走了一圈,又在他们二人身旁转了一圈,方才坐回龙椅。
若旁人说他有仙气,他定然会认为那人在拍马屁,可是苏若瑾却不同,她是克夫之人,曾经克死过两个人,而顾成钧是他下旨赐婚,现在还活着,说明什么,说明他说的话带有仙气,护住了顾成钧,一定是这样!
嘉丰帝非常激动,他终于有了仙气!
御书房当值的內侍于尽忠看了苏若瑾一眼,感到很意外,上回皇上召见她,她一问三不知,今日却能言善道,将皇上哄得如此开心,他许久未见皇上这么激动过了。
嘉丰帝心情大好,就想赏赐东西:“前不久,杨天师刚炼制出了一些丹药,苏氏,朕便赏你……赏你一粒丹药!”
别啊!苏若瑾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赏她能不要吗?这哪里是丹药,简直是害人命的毒药,她可不敢吃!
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刚想上前一步,身旁之人却抢先一步上前,挡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皇上,请恕内子无法领赏。”顾成钧朗声道。
苏若瑾瞪着他宽厚的肩膀,他想抗旨不成,他不要命了?
“你想抗旨?”嘉丰帝微怒,他还记得上回顾成钧踩碎了他一粒丹药,简直是对丹药的大不敬。
“皇上请息怒,微臣并非想抗旨,”顾成钧连忙解释,“上回微臣不甚踩碎丹药,皇上曾说过往后微臣不能得此丹药。”
“没错,”嘉丰帝点头,“朕说过这样的话,你以后的确没有丹药了。”
“是微臣福薄,没有福气拥有丹药,”顾成钧学着昨日苏若瑾的表情,露出痛惜的神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微臣犯了错,不能得此丹药,微臣与内子既已成亲,内子也应如此,否则有违皇命,恐怕不妥。”
苏若瑾忍住扬起的嘴角,神情同样落寞:“皇上赏赐妾身丹药,妾身不胜惶恐,诚如夫君说的,妾身不敢领赏。”
嘉丰帝点着下巴想了想,又看着他们二人愁眉苦脸的样,最后道:“罢了,你们夫妇二人福薄,与丹药无缘。”
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不能收回去,说过不给顾成钧丹药就是不能给,他们是夫妻,赏给苏若瑾丹药,若是她将丹药的神力给顾成钧的话,岂不是有违他的话?
不用服下丹药,苏若瑾顿时松了一口气,微微垂眸,视线落在顾成钧的身上,他仍旧单膝跪地,挺直的脊背,看起来像一颗大树。
她心中一动,两眼发亮看向嘉丰帝:“皇上,妾身斗胆,能否向皇上讨赏一样东西?”
“你想让朕赏你什么东西?”丹药没有送出去,嘉丰帝还有些歉意,现在听到苏若瑾想要其他赏赐,便温和地问。
顾成钧也很好奇,他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便竖起耳朵仔细听,片刻后,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直击他的心脏。
“妾身想求皇上,赏赐妾身汗血宝马。”苏若瑾目光炯炯,充满期待。
“汗血宝马?”嘉丰帝有些茫然地看着身旁的內侍于尽忠,“朕有这个东西吗?”
于尽忠忙道:“有的,上个月进贡了两匹汗血宝马,就在天御马场。”
他说着话,看着苏若瑾,对她的感觉很微妙,有胆子拒绝丹药,还有胆子要宝马,许多人想要这两匹马,纷纷在打探皇上的口风,他还没来及问,此人便提出了这个赏赐。
嘉丰帝想了一阵,才恍然大悟:“朕想起来了,朕的确是有两匹汗血宝马。”
不是他记性不好,他是修仙之人,这种凡尘俗世,他无需挂在心上,自然有人替他记住。
“你为何想要汗血宝马?”嘉丰帝不解的问,女子不是喜欢首饰衣裳吗?
苏若瑾柔柔一笑,声如清泉:“过些日子,妾身与夫君便会一同前往青川卫,京城离青川卫甚远,定然是要骑马的,妾身想着,汗血宝马是陛下之马,那便是天马,带着仙气,若是夫君能骑着天马去青川卫,一路上有陛下的仙气照拂,想来他就会平安无事了。”
嘉丰帝闻言忍不住大笑:“原来你是替顾爱卿求汗血宝马,顾爱卿,你有一位好夫人啊。”
顾成钧连忙道:“微臣能有此贤妻,托了皇上之福,臣谢皇上。”
她知不知道这两匹汗血宝马的难得,若是皇上允了,也不知她拿到宝马后,能否卖给他,若是他买下来的话,顾成钧心中盘算着,先前他在赌坊下注赢得的银子恐怕一个子都不剩。
苏若瑾当然知道这两匹汗血宝马,再过不久,女主马丽酥会向嘉丰帝请求赏赐汗血宝马。
嘉丰帝除了看重丹药外,其他东西不屑一顾,因此女主马丽酥想要汗血宝马的时候,他便一口答应了。
有些可惜的是,这两匹马不到一月就死了,不过嘉丰帝没有怪罪女主,只说宝马已经赏赐给她,便是她的,死就死了。
苏若瑾不知道嘉丰帝会不会将汗血宝马赏给她,毕竟女主带着玛丽苏光环,而她带着克夫枷锁,人比人真得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