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你这个人还挺霸道

东方日出,骏马踏着晨光出了城。

苏若瑾手持缰绳,策马前行,身下裙摆随风扬起。

“姑娘,等等我们呀。”白雾和青霂跟在后面,姑娘骑得太快,她们快要跟不上了。

喊声随着风吹入耳朵,苏若瑾嘴角扬起,放慢了速度,直到她们二人追赶上来。

“姑娘,前面有座亭子,我们去那里歇一会吧,世子若是经过,我们在亭子里也能瞧见。”青霂喘了一口气,道。

“也好。”苏若瑾扯着缰绳,打马往亭子走去。

其实,她也不知苏易珩何时到,只是估摸了个时间便出来等。

三人在亭前下马,护卫默默上前,拿过缰绳,牵马到一旁。

苏若瑾看着牵马的护卫,有些无言。

他们是顾成钧找来的护卫,专门跟着她,每回出门如影随形,像是怕她丢了一样。

她有时在想,顾成钧不是怕她丢,是怕她逃跑。

苏若瑾靠坐在栏杆上,两眼望着官道,微微出神。

官道上,一名男子正朝亭子走来。

她扫了一眼,此人脚步虚浮,走路跌跌撞撞,大概是身体不适。

正想着,那人身体一软,竟就这样倒了下去。

她站起,吩咐护卫前去查看。

护卫领命,没过多久,将人抬进了亭子。

“他怎么了?”苏若瑾看向晕倒的男子,问。

“身体发烫,应是病了。”护卫道。

“病了?”苏若瑾皱眉,“他身上可有路引之类的身份证明?”

“并无。”护卫摇头道,“此人身上什么也没有。”

“会不会是流民?”白雾抬头问。

“瞧着也不像啊。”青霂低头看着男子,道。

苏若瑾又看了一眼,男子长相斯文,白白净净,发烧的原因,脸颊通红,看起来的确不像流民。

此人身份不明,晕在路边,也不能见死不救,思量再三决定将他带回府中,交给顾成钧。

“姑娘,我们不等世子了?”白雾问。

“救人要紧,大哥若是入城,会来找我们的。”苏若瑾道。

几人重新上马,返回城中。

入城时,城门有些拥堵。

许多人挤在城门旁,看着墙上的告示,偶尔还发出兴奋的喊叫。

苏若瑾侧耳听了一下,原来是此次夏收的奖励告示。

怪不得他们这般兴奋。

她笑了笑,没有多做停留,策马回府。

回到府中,男子仍旧昏迷不醒。

李大夫来过一趟,说他并无大碍,喝药后好好歇歇便能好。

苏若瑾听后,让青霂留下照顾他,自己返回主屋。

日头西斜时,顾成钧从城外回来。

新水渠接近完工,他这几日一直在旁监督,因此没能去城外接苏易珩。

入府后,两名护卫便向他禀报了今日之事。

“男子?”顾成钧拧眉,停下脚步,“那人是何身份?”

“属下不知,不过瞧着不是练家子。”护卫道。

顾成钧颔首,面色铁青去了主屋。

苏若瑾听到脚步声,便知他回来了。

视线从书上离开,抬眼看了过去,见他仍旧着军服,手里还拿着马鞭,想来是刚回府。

“大舅兄兴许被什么事耽搁,因而未能按时到达卫所,你切莫担心。”顾成钧一进门,便开口道。

“但愿如此。”苏若瑾倚坐在矮榻上,轻叹道。

大哥初次来青川卫,人生地不熟,怕他出事。

她低头继续看书,书上突然投下阴影,是他走到了面前。

苏若瑾不禁抬头,他脸色铁青,也不知谁又惹他了。

“你救了个人回来。”顾成钧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

“嗯,是名男子。”苏若瑾点头,“他晕在我面前,不能见死不救。”

看着他黑沉的脸,又补充道:“对方身份不明,我担心他是细作,因而先带回府,交给你去查。”

顾成钧缓了一下脸色,提醒她:“这里是边境,不像京城安全,倘若对方故意为之,你很危险。”

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贼人假装晕倒,待有好心人过去查看时,贼人的同伙从身后将其敲晕,抢夺钱财。

“我是瞧着有护卫在,才敢将他带回来。”苏若瑾解释,她有安全意识的,并非鲁莽行事。

“你知道就好。”顾成钧掀衣摆,坐在矮榻上,偏头看她手中的书,瞧着像是一本游记,伸手在书上点了点,“看来做什么?”

苏若瑾翻过他点的那一页纸,随口道:“看哪个地方有趣,以后可以出去游山玩水了。”

“你想出去玩?”顾成钧看着她的侧脸,问。

“我不能去?”苏若瑾偏过头,恰好望进他的眼中,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太同意。

“并非如此,”顾成钧摇头,“只是最近两年你没法出去。”

“为何?”苏若瑾不解。

“我并无空闲。”顾成钧解释。

军户不能随意离开卫所,他上回能去京城,是奉了嘉丰帝的旨意,可若是到外四处游玩,却是不行的,因而,他不能陪她去。

苏若瑾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以为,她想他们二人一同外出游玩,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若是我想一个人去呢?”

“你一个人?为何要一个人去?”顾成钧拧起眉毛问。

苏若瑾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为什么最近两年不能去,难道两年后就能去了?”

顾成钧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若是两年后,我不再是卫所指挥使,便能四处走动。”

“你不是指挥使,那你是什么?”苏若瑾觉得他似乎在做某种打算。

顾成钧嘴角微扯:“不知,也许什么也不是,总之,你一个人不能外出游玩。”

“你这个人还挺霸道。”苏若瑾合上书本,扫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

顾成钧嘴角弯了一下,伸手揽过她的腰,扯到面前,让她做到腿上:“你早已知晓,不是吗?”

他不是个霸道之人,只是对于她的事,稍显霸道了些。

坐在他腿上,姿势太过暧昧,苏若瑾脸上一热,想挣扎起身,奈何腰上被他箍得紧,动弹不得。

顾成钧手掌抚上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门外,忽然传来青霂的声音:“姑娘,那位公子醒了,想要见姑娘,说是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苏若瑾只听到她的声音,却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唇上被碾过一次又一次,让她失了神。

青霂没听到她开口,犹豫了一下,刚想推门而入,里面传来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等着。”顾成钧缠着她的唇,道。

苏若瑾软在他怀中,任他缠吻,直至对方餍足了,才让她喘出一口子大气。

意识回笼,想起青霂说的话,她扫了一眼对面的人,起身想出去。

顾成钧将她按住:“我去。”

苏若瑾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还有些气喘:“你又不是他救命恩人,你去做什么?”

顾成钧拇指按住她的唇,眼神墨黑,声音暗哑:“我是他救命恩人的夫君。”

待他离开后,苏若瑾才抬手按了按唇,往后靠在矮榻上,平复心跳。

两刻钟之后,顾成钧去而复返。

此人名叫傅沾,碧水县人,家中遭了难,因而来到青川卫讨口饭吃。

“这么快就问出来,你不会刑讯逼供吧。”苏若瑾皱眉道。

顾成钧不回答,咬着后牙槽道:“我明日送他出府。”

“随你。”苏若瑾本就见他晕倒,因而好心将他带回府中,眼下他醒了,自然要离开。

他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默默转身回了书房。

翌日,顾成钧将傅沾送去学堂,此人肚子里有点墨水,能教城内小孩读书识字,正好学堂的老先生打算请辞离开。

“顾指挥使请留步。”傅沾朗声道。

顾成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傅沾硬着头皮开口:“在下能否当面向顾夫人致谢?”

顾成钧扬起马鞭,策马离开。

学堂老先生笑呵呵道:“傅老弟不必放在心上,指挥使大人只是话少,他实则是个好人。”

傅沾嘴角抽搐,昨天晚上,这位好人还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呢,只因他说他想见顾夫人。

罢了,以后再见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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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瑾一直在等苏易珩的消息,直到晌午,才等来苏易珩的一个亲信。

“大哥怎么没有一同前来?”只见到他的亲信,她不免有些担忧。

“世子他有事耽搁了,特意派我前来,跟大姑奶奶报声平安。”亲信道。

“他是不是出事了?”既然亲信能来,为何他不能来,苏若瑾紧张道。

“世子他很好,大姑奶奶莫担忧,若是世子有事,小的如何能放心过来?”亲信宽慰道。

苏若瑾暂且相信了他的话。

亲信又道:“世子有几句话让我转告大姑爷。”

沉默在旁的顾成钧,脸上闪过意外,瞧了亲信一眼,便知他要私下与他说,将他带去了书房。

“大姑爷,关于杨远的事情,世子已经知晓。”一到书房,亲信立刻道。

“你转告大舅兄,此事我自会解决,他无需担忧。”苏易珩会知道,顾成钧并不意外,柳绍和苏易珩是好友,柳绍定然会告诉他。

亲信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很快收敛:“不知大姑爷可否知道,杨远为何想要取您的性命?”

顾成钧点头:“武定侯是杨远的救命恩人,他们二人相交甚密。”

“原来大姑爷已经知晓。”亲信道。

得知杨远要杀大姑爷,世子派他暗地里调查一番,费了些功夫才知晓真相。

武定侯世子与大姑奶奶有过婚约,他堕马死了,武定侯竟将此事归咎到大姑奶奶头上,眼下大姑爷与大姑奶奶成亲,武定侯竟迁怒到大姑爷身上,进而想要他的性命。

此事关系重大,世子不敢在信上明说,担心落入他人耳目,便派他来此通传。

顾成钧提醒他:“阿瑾她并未知晓此事,切莫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小的知道。”亲信点头。

世子本来还担心,大姑爷若是知晓此事真相,会不会怨恨大姑奶奶,看来大姑爷对大姑奶奶多有维护之意。

如此便能说商户的事了。

亲信掏出一张纸,递给顾成钧,向他解释:“世子在外游历多年,结识了一些商户,他们想来此地做买卖,不日便到达城内,他们入城后,会来寻大姑爷,还请大姑爷多多照顾。”

顾成钧嘴角提起,诚恳道:“此番应是我多谢大舅兄。”

这些商户的到来,犹如雪中送炭,应是他出言感激。

亲信只是笑了笑,转达苏易珩的话后,告辞出了城。

苏若瑾从主屋出来,去了书房,只见顾成钧端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桌上的纸。

他听到声响,抬头问:“何事?”

“大哥转告你什么了?”苏若瑾走上前,问。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好久的话,神神秘秘的,还特意避开她。

“只是一些商户的事情罢了。”顾成钧将桌上的纸递给她。

至于杨远的事情,他不打算告诉她,若是她知晓,定会将事情怪到她身上。

苏若瑾接过白纸一扫,便知他没有骗她,真是商户的事。

纸上所列商铺,多数是大哥名下铺子,其余不认识的,想来也是大哥信得过的人。

有这些铺子在,青川卫往后可就越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