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顾成钧这个疯子。

苏若瑾醒来时,天色已大亮,阳光照进屋内,有些刺眼。

她翻了个身,身上的酸痛,让她想起昨晚的疯狂,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顾成钧这个疯子。

摸了一下身旁的床铺,被褥没有温度,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起的。

苏若瑾又躺了一阵,才拥着被子坐起身。

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有些触目惊心,白皙的肌肤上,布满青青紫紫的印子。

顾成钧这个疯子。

她在心里又骂了一遍。

身上不着片缕,她裹着被子,在床上四处寻找昨晚的衣裳,也不知顾成钧把它扔哪了。

掀开被子,又找了一遍,终于在床尾的角落看到了它,已经皱成一团了。

她抖开衣裳,正想穿上,突然听到有人推开房门,吓得她扯过被子,捂住了身子。

房门推开,顾成钧提剑走了进来,眼前闪过一片雪白,他喉咙滚动,方才的剑白练了。

他放下剑,走到床前,视线扫过她的脸,两眼浓黑如墨,声音暗哑:“醒了。”

苏若瑾有些不自在,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低着头没看他,轻点头小声道:“嗯。”

顾成钧掀衣摆坐到床边,视线仍旧落在她的脸上:“浴房备了热水,你先起来沐浴,再吃点东西。”

“知道了。”苏若瑾快速看了他一眼,“什么时辰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她不由轻咳了一下。

“晌午了。”顾成钧抿着唇,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回到床边重新坐下,将水杯递给她。

苏若瑾看了水杯几眼,没伸手接,她在被子底下是光着的,怎么接啊?

她没接下水杯,顾成钧以为她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低头沉默了一瞬,抬眼再看她时,才注意到她此刻的模样,她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连手都在被子底下。

想到方才眼前闪过的一片雪白,她应该是在找衣裳,他的嘴角不由提起,将水杯往前送,贴上她的唇:“喝吧。”

贴着唇上的杯口有些暖,苏若瑾想起了昨天晚上,他也是这般让她喝下合卺酒的。

她微微偏过头,不想喝。

顾成钧手中的水杯紧跟着她移动,重新贴上她的唇,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笑意:“难道你是想让我亲口喂你?”

苏若瑾闻言猛然转过头,就着他的手喝下热水。

他不是在说笑,按照昨晚他折磨她的种种招数,她还是喝下为好。

看她喝下热水,顾成钧嘴角露了笑:“你沐浴吧。”

“你先出去。”苏若瑾偏过头,“也不用白雾她们来伺候。”

身上这般模样,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顾成钧从她的话中,竟听出了一丝委屈,他自然知晓她不让丫鬟伺候的原因,昨晚他的确是狠了些,早上看到她身上的青紫时,险些吓一跳。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苏若瑾松了一口气,穿上衣裳到旁边的浴房沐浴。

泡在温热的水里,她的脑海有些乱,昨晚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转个不停,挥之不去。

原先打算,等顾成钧安然无恙后她就离开,眼下却是不行了。

她靠在浴池边,深吸一口气,她不怕留下的,她只是害怕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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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成钧离开书房后,立刻去练武场,让近卫与他比武练剑。

众近卫愁眉苦脸,侯爷这是怎么了,都练一个上午了,他不累吗?

他不累,他们可是累得够呛。

胡海握着箭,蹲在旁边上气不接下气,打不过,实在打不过,谁来救救他们啊。

正想着,突然看到前面走来一人,是赵之航。

他猛然站起身,奔了过去,救星来了,赵公子来解救他们了。

“赵公子,你可来了。”胡海握着他的手,只差没上前抱他了。

“这是怎么了?”赵之航看了一眼练武场,问。

“不知道啊,侯爷他今日可怪了。”胡海神秘兮兮道。

“怎么个怪法?”赵之航摸了摸下巴,问。

胡海细细说给他听,一大早找人练剑,招招下狠手,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太吓人了。

赵之航听后,眼睛转了一圈,露出古怪的笑:“放心吧,你家侯爷没事,等你们以后娶媳妇就知道了。”

“娶媳妇?”胡海皱眉不解,这与媳妇有何关系。

赵之航也不解释,提起武器架上的剑,上去跟顾成钧过了几招,最后灰溜溜地下来了。

刚滚过媳妇的男人不能惹,惹不起啊,惹不起啊。

顾成钧又练了一个时辰,才收手。

回到主院后,他冲了几桶冷水,歇了身上的火,才返回书房。

赵之航早就在书房等他,看到他这幅样子,揶揄道:“兄弟,感谢我吧。”

“感谢你什么?”顾成钧睨了他一眼,问。

“感谢我去年送你的画册啊,终于派上用场了吧,如何,兄弟我够意思吧?”赵之航挤眉弄眼。

玉竹斋的春宫图,他抢了许久才抢到的,制作精良,栩栩如生。

顾成钧扫了他一眼:“凑活吧。”

赵之航还不知道他,“凑活”便是很好了。

“礼部尚书府的车夫可有消息?”顾成钧岔开话题,眼下他刚歇了火,可不能又勾起火来。

“毫无消息。”赵之航摇头,记起了他今日来此的目的,“你和弟妹昨日入宫谢恩了吧。”

顾成钧点头:“没错,不过没见着皇上。”

“可弟妹在皇后娘娘那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赵之航道,诰命夫人入宫谢恩不会待太长时间,但是弟妹竟在宫里待了一日。

“这么快就传开了?”顾成钧皱眉,昨日他就有预感,阿瑾在坤宁宫待了一日,此事定会引起关注,果然,这才过了一日,连赵之航都知道了。

“已经传开了,”赵之航颔首,身体微微往前凑低声道,“你说,皇后娘娘让弟妹在宫里待一日,会不会与立储君有关?”

顾成钧拧眉思索。

嘉丰帝有六个儿子,大皇子十八岁,六皇子刚满两岁,六皇子正是皇后所出。

眼下大晋还没有立储君,按理说储君之位应是六皇子,不过朝堂之上拥护大皇子的呼声很高,嘉丰帝举棋不定。

皇后此举,是在拉拢他们,让他支持六皇子。

赵之航倒了一杯茶,开玩笑道:“你现在可是香馍馍,许多人抢着拉拢你。”

成钧此番回京,奉命镇守京城,可以说京城安危系在他身上,能看出嘉丰帝非常器重他。

他支持哪一方,哪一方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顾成钧嘴角扯起:“皇上让我镇守京城,是知道我不是任何一方的人,因而他才会放心。”

嘉丰帝虽然喜欢吃丹药,可他却并不糊涂。

顾成钧看出窗外,日头渐渐西斜,他扫了一眼赵之航。

赵之航收到他的视线,抬起的茶盏又放下,不解地看着他。

顾成钧眼看窗外:“天快黑了。”

赵之航看了一眼天色,这离天黑还早呢,又继续拿起茶盏喝茶。

顾成钧静静地看着他。

赵之航从他的眼神中,终于读懂了他的意思,无比惊讶道:“你在下逐客令?”

顾成钧点头。

赵之航哼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行啊,定西侯,还想着来府上蹭顿饭,这饭还没吃一口,你就赶我走。”

这兄弟恐怕是做不成了。

顾成钧站起身,往外走:“你吃就吃。”

不过,他可不奉陪。

赵之航啧啧摇头:“重色轻友,简直是重色轻友。”

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

顾成钧充耳不闻,离开书房去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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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瑾侧躺在矮榻上,让青霂帮她揉腰。

青霂手轻,仍旧疼得她龇了牙。

白雾在一旁,颇为担忧,这以往也不疼啊,这回怎么这般疼?

苏若瑾摆了摆手:“先不揉了,歇会吧。”

“夫人可要传饭?”白雾问。

苏若瑾坐起身,不是很有胃口,摇了摇头道:“不传了,不想吃。”

顾成钧进门时,听到了她的话,他微微皱眉:“为何不吃饭?”

苏若瑾看了他一眼,低语道:“没胃口,不想吃。”

顾成钧看着她,沉下一口气,转头吩咐白雾:“拿些米粥过来。”

白雾应下,回来时,除了米粥之外,还有其他菜,看这架势,侯爷是要跟夫人一同用饭的。

顾成钧看着满桌菜,不住点头,这个丫鬟还算机灵。

他盛了一碗粥,递给苏若瑾:“最少喝两碗。”

苏若瑾看着碗里的粥,满得快要溢出来,别说两碗,她能喝下一碗就不错了。

她拿起勺子,勺了一勺,轻声道:“你这人……”

“怎么?”顾成钧看着她,“想说我霸道?”

苏若瑾微微挑眉,喝下一口粥,的确是霸道得很。

顾成钧嘴角轻扯,声音沉沉:“对自己的夫人霸道一些,有何不可?”

白雾和青霂两人闻言,头低得更低,她们不该在旁伺候的,总觉得打搅了夫人和侯爷。

苏若瑾有些不自在,这句话他昨晚说过,与她缠吻的时候说的。

她低头继续喝粥,不知不觉竟喝光了一碗粥。

顾成钧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拿过她的空碗,又给她盛了一碗粥。

苏若瑾彻底吃撑了,饭后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才回屋。

进屋后,便见顾成钧换了衣裳,靠坐在床头。

苏若瑾脑海闪过昨晚的疯狂,心里有些发毛。

顾成钧抬眼看她,拍了拍身侧的床铺:“过来。”

苏若瑾站在不动,她觉得她去睡书房也不错,或者去睡厢房。

顾成钧嘴角提起:“今晚什么也不做,你只管睡觉。”

苏若瑾不大相信,他会有这般好心?

顾成钧强调:“我从未食言。”

苏若瑾心道,你还说过互不相干,还不照样食言。

顾成钧抿唇,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苏若瑾吓住了,两眼瞪着帐幔。

顾成钧转头熄灯,在她身侧躺下,再次保证:“今晚什么也不做,你只管睡觉。”

苏若瑾抱着被子,合上了眼,隐约感觉他的话有些不对劲,不过太困了,便没有细想。

顾成钧嘴角提起,他只说了今晚,可没说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