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苏若瑾睁眼醒来。
身旁床铺已空,顾成钧如常去了衙门。
她手抚上小腹,想起昨晚他说为他生个小子的话,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若是如此,倒也不错。
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才起身下床。
白雾和青霂掐着时辰进了屋。
青霂边替她梳头便道:“刘管事来了,说是庄子的事已有了眉目。”
苏若瑾点点头,她打算在京郊买几处庄子,便吩咐刘管事寻找合适的庄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庄子是用来安置近卫的,顾成钧之前只有几十名近卫,后来增加到三千人,慢慢淘汰之后,只余下一千人。
他们是顾成钧的私人兵士,领的是定西侯府的月银,严格来说算是顾家军,只听命于顾成钧一人。
为了掩饰近卫的身份,故而将他们安排在庄子里,如此庄子的选择尤为重要,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都需考虑周全。
庄子不能离京城太近,太近了容易被人发现,毕竟近卫每日还要操练,但是也不能离得太远,距离太远一旦京中出事,他们远水救不了近火。
条件很苛刻,还想着刘管事要找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苏若瑾让刘管事在凉亭等她。
凉亭中,刘管事悠闲地喝茶,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人,那是他的孙子,名唤刘山。
刘山手里卷着一张纸,两眼一直看向亭子外,看到苏若瑾走来连忙道:“爷爷,夫人来了。
刘管事连忙站起,笑得一脸富态:“夫人。”
自打他回京后,不用像在青川卫那般辛苦干活,只消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回京几个月人变胖了许多,看着越来越像一个管事。
苏若瑾步入亭中:“刘山也跟你一起过来了?”
刘管事笑道:“让他出来长些见识,免得他什么也不会。”
刘山笑得一脸腼腆:“夫人。”
苏若瑾示意他们二人坐下,刘山坚持站在刘管事身后。
刘管事一脸欣慰:“山儿,还不快将地图呈给夫人看?”
刘山忙将手上的纸展开,铺在石桌上,纸张卷起,他用准备好的几个石子,压住四个边角。
“这是什么地图?”苏若瑾不解。
刘管事解释道:“按照夫人的吩咐,寻到了一处符合条件的庄子,这纸上所画便是那处庄子的地图。”
苏若瑾闻言看向地图,地图画得不错,至少她想知道的信息地图上全都标注清楚,庄子的大小、方位、周围环境、离京城的路程等等全都有说明。
这般详尽的地图断然不是刘管事所画,她抬头看向刘山:“地图是你画的?”
刘山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是我画的,画得不好,让夫人见笑了。”
“不必过谦,地图画得很好。”苏若瑾实话实说,他有此等手艺,却在庄上干农活倒是埋没了。
刘管事笑呵呵:“夫人可别夸他,山儿只是随意画了几笔,可当不得您的夸奖。”
话虽如此说,他脸上的笑意更浓,自家孙子能得到夫人夸奖,怎能不高兴?
“这庄子想来难寻,刘管事是如何找到的?”苏若瑾问。
“不瞒夫人,之前也是一筹莫展,后来山儿给我出了个主意。”刘管事难掩得意之色。
之前他费了一番功夫,也没寻到合适的庄子,山儿瞧见了便自告奋勇帮他寻,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他帮忙。
刘山听说了庄子的条件后,先以京城为中心画了几个圈,就在圈子外找庄子,还专门往有山头有水的地方找,最后真的让他找着了。
庄子两面环山,山上有泉水流下,离它最近的庄子也颇远,完全符合条件,就是贵了一些。
苏若瑾听后,越发觉得刘山是个人才,于顾成钧有大用。
她收起地图,交给青霂,向刘管事道:“千金难买心头好,这处庄子不错,我很满意。”
有山适合藏匿,有水能种庄稼,周围人少不容易被旁人发现,是一处好地方。
贵是贵了一些,不过还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刘管事和刘山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夫人所托。
白雾拿出一个匣子交给刘管事,里面是买庄子的银票,又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是他们二人辛苦所得。
刘管事推托不要:“这如何使得?替夫人寻庄子,是我们的本分,断没有拿银子的道理。”
苏若瑾笑道:“这庄子难寻,费了你们这么多功夫,应当的,刘管事且收着。”
下面的人替她将事情办妥,她给些赏赐理所应当。
刘管事推脱不掉,只好笑纳,他带上银票,连忙去找庄子的管事。
很快,苏若瑾顺利拿到地契。
地契到手,顾成钧着手安排近卫迁往庄子,刘山擅长画地图,经过观察后,也将他调到庄子上。
成为顾家军一员,刘山接受得非常快,能为顾成钧效命他感到无比自豪,他没跟家里人透露半分,连刘管事也不知道此事,只知道他去庄上干活,其他一概不知。
庄子的事办妥,苏若瑾刚想松下一口气,赵之航又来找她。
赵之航不仅胆大,野心也很大,下了一次江南,便想着买商船。
有自己的商船,对于商队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好一点的商船可不便宜。
赵之航刚想硬着头皮解释商船的重要性,苏若瑾就开口同意了。
左右运货都离不开商船,有自己的商船自是比较方便,这笔钱早晚都要出,早一点买当然比较好。
赵之航轻飘飘地走出侯府,弟妹当真是女中豪杰,花银子都不带眨眼的,爽快!
另一头,苏若瑾拿着笔,在账册上又划出去一笔账,合上账册后交给青霂。
青霂接过账册,一想到这几日花出去的两笔银子,感到有些心痛。
苏若瑾倚在矮榻上,看她紧皱眉头,不由笑了起来:“这银子又不是挣不回来,待庄子和商队有了进项,那哗啦啦的银子你数都数不清。”
“话虽如此说,可婢子一想到买庄子和商船的银子数,心就抽痛抽痛的。”青霂将账册放回匣子锁好后,捂着胸口道。
苏若瑾笑了笑:“庄子和商船还不是最贵的,往后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大花销。”
这只是一处庄子一艘商船,往后还有无数庄子无数的商船,她已经能预见到青霂捂着胸口心痛的模样。
“青霂就是眼浅,”白雾倒了杯茶递给苏若瑾,“夫人还有酒楼和铺子呢,它们每日都有进账,足以抵上庄子和商船了。”
“人要有远虑,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青霂点了点白雾的额头,灵光一闪道,“要不我们也学其他侯府,削减府里的开销?”府里
苏若瑾握着茶杯,险些笑岔气:“别胡思乱想,府里还未到削减开销的时候。”
侯府的吃穿用度已然固定,不能随意减少,免得被人瞧出破绽,再者诚如她所言,他们还未穷到削减开销的时候。
不过青霂的话也没说错,这几日她出账比进账多,如此下去,顾成钧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够花。
苏若瑾喝着茶,心里琢磨怎么才能挣更多的银子。
她手上有庄子,有商队,还有镖局,只是短期内无法看到现银。
短期能看到钱的,是顾成浩盘下的酒楼,还有成亲时家里给的几家铺子,酒楼和铺子每日都有进账,足以应付一些临时花销。
不过与其他高门大户相比,顾成钧开府时日尚短,手上的铺子庄子很少,往后还要继续买。
她本打算找顾成浩打探点铺子的消息,不过想到江柔正按照皇后给的方子替他调养身体,便没有去打扰。
苏若瑾从矮榻上下来,将茶杯交给白雾:“我们出趟府,看看还有什么生意来钱快。”
后世的许多东西,若是拿到现在来买,定能挣许多银子,可惜她什么都不会,如果知道会穿书,她一定会背下化学课本,背下各种发明的制作方法,顺便再背下各种美食方子。
可惜她穿书前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否则定能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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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作为繁华之都,大小铺子开在街面两旁。
苏若瑾目不转睛地观察各种铺子,心里默默盘算着哪家铺子生意最火爆。
她想得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一名男子在盯着她。
那名男子着一身锦袍,眼睛滴溜溜在她身上看,身段婀娜多姿,前凸后翘,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是这种朦胧之感勾得他浑身难受。
锦袍男子朝身后的小厮看了一眼,小厮手一挥,就有几个家丁将苏若瑾他们团团围住。
苏若瑾这趟出府,除了带青霂和白雾外,还有两名护卫跟随左右。
护卫瞧见有人找茬,立即站在苏若瑾前方,做出保护姿势。
两方人对峙,引得旁边的人驻足围观。
护卫崔城厉声道:“你们是何人?速速让开!”
锦袍男子施施然走过来,抬头看向崔城,呵斥道:“别挡了小爷的道,小爷要与小娘子说说话。”
苏若瑾蹙眉,透过白纱看向锦袍男子,此人她不认识。
锦袍男子的视线落在苏若瑾身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不知这位小娘子要往何处去,小爷我可以送送小娘子。”
“不必。”苏若瑾冷声道。
锦袍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看来小娘子不给周兄面子啊。”一个拿摇扇子的纨绔调笑道,“这位小娘子真是不识抬举,也不打听打听周兄是何身份,能让周兄送一程,可是小娘子的福气。”
围观者中有人认出了锦袍男子的身份:“他是平远候的小舅子。”
其他人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此人如此嚣张。
平远候是何人,就是那右军杨远杨都督,官居正一品,权倾朝野。
围观者开始替苏若瑾担心,穿着锦袍的男子名唤周辰,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仗着姐夫是右军都督,经常调戏良家妇女,甚至威逼利诱将人掳走,真是坏事做尽。
苏若瑾再次看向周辰,没想到此人竟是杨远的小舅子,真是蛇鼠一窝。
杨远曾想谋害顾成钧的性命,她之前问过顾成钧,要如何解决杨远,顾成钧只说他已经有了筹谋,只待时机到来。
周辰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洋洋得意,笑得越发淫/荡:“小娘子,相逢自是有缘,小娘子何不与我共饮几杯?让小爷我好好……啊!”
他话还没说完,崔城抬起一脚狠狠朝他踹了过去:“快向我家夫人赔礼道歉。”
此人对夫人不敬,若非此地是京城,早废了他一条腿。
周辰跌坐在地上,捂住肚子嗷嗷叫,不敢置信地看着崔诚,此人竟敢踹他?
围观者吓了一跳,莫非苏若瑾是从外地来的,不知杨远都督的名号,这下可完了。
周辰的小厮和家丁也都愣住了,他们跟随公子多年,头回遇上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简直不知如何反应。
“你们眼瞎了,还不快扶小爷起来!”周辰看向愣住的家丁小厮,面色铁青怒吼着。
小厮和家丁反应过来,连忙将他扶起。
周辰站直后目露凶光,脸上露出凶狠:“敬酒不吃吃罚酒,敢踹小爷我,今日一个都不放过,给我打!狠狠地打!”
家丁一拥而上,抡起手中的棍子就往护卫身上打。
周辰抬手指向苏若瑾,眼里闪过狠厉:“贱女人,今日我不将你玩死,我就不姓周。”
崔城闻言怒气更盛,如何能忍受他人侮辱苏若瑾,一拳便打倒一个家丁。
两名护卫跟随顾成钧多年,在战场上拼杀过,对付这几个家丁简直易如反掌,不消片刻,便将家丁尽数撂倒,就连周辰也不放过。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人,全都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嗷嗷叫。
手持扇子的男子见势不妙,一溜烟跑了。
围观者看着倒地的周辰等人,又抬头看向苏若瑾他们,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连杨都督的小舅子都敢打,胆子也忒大了。
苏若瑾走到周辰面前,低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发冷:“将他下巴卸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留着有何用?
“你他/妈敢卸老子……啊!”
崔城上前,手一用力,卸了他的下巴。
周辰脸上惊恐,冷汗连连,下巴疼得不停在地上翻滚。
围观百姓已不知如何形容他们的心情,心里对苏若瑾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般不怕死的人,倒是少见了。
“干什么?干什么?”一队官兵跑了过来。
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心里对苏若瑾越发同情,这般不怕死之人,若是抓到牢里,真是太可惜了。
官兵旁边还跟着一个手持扇子的男子,原来他方才逃跑是为了找五城兵马司的人。
周辰看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心里升起了希望。
他三叔可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自己人!